“只是没想到，他做鬼都不肯放过我，他毁了我的过去，还想毁了我的现在，他不配做为人父。”林成文忿忿不平地说道，脸上并无半点悔意。

    叶小鱼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憋得慌，她脱口而出，“他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你既为人子，为何还那么残忍，烧死一个将死之人。”

    林成文的表情呆住了，“你说什么？他快死了？”

    “他得了绝症，最多只能活半个月。”叶小鱼如实地说道。

    安墨离让她去清理在土地庙发现的那具尸体时，她从验尸单上看到，死者的肝脏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硬化，可谓是已到绝症的晚期，就算不被烧死，也是没得救了。

    安墨离淡淡地开了口，“就算你不烧死他，他也活不了几日，你有没有想过，他说的也许是真的，他是真的打算离开，只是你自己的疑心太重，反而让本官找到了最有力的证据。”

    林成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语无伦次地道，“他说的是真的？他只是来看我最后一眼，并不是来揭穿我、毁了我？这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

    叶小鱼听了很生气，“那是老天有眼，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林成文的眼里透出了戾色，“对，老天有眼，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云衣那个坏女人就该死，她居然从刘妈的手里拿到徐柏玉提过字的画，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她用这个要挟我，这样的坏女人死得好。”

    安墨离的眸色变深，“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就连自己的夫人都要牺牲？”

    林成文很是无辜地看着他，“下官不知道安大人说什么？”

    “若林阿香的邻居说，她在一个月被人接到了京城，云衣前腿刚要挟你，后腿林阿香就到了京城，这时间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林阿香是内人孩童时的奶娘，下官从未见过，又如何会与她联系，更何况那段时间下官都在京城，工部的同僚和府里的下人都可以做证。”

    安墨离不慌不忙地道，“可负责去接林阿香的人说了，正是你付他银子去办的差事，他现在就在门外，要不要他进来与你对质？”

    林成文的脸色变得铁青，大家称安墨离为冷面罗刹，果真不是徒有虚名，他分明是有备而来，他紧闭上双唇，为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面子。

    安墨离也不逼他，让人将他押到了大牢。

    叶小鱼很是生气地道，“大人，这林成文太不是人，大人为何不继续审问下去来，问问他，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多少条人命？”

    面前这个沉不住气的小丫头，让安墨离想起了那个曾经莽撞的少年，他清了清喉咙，“你是想说于如兰是被他蛊惑才杀了云衣，于如兰又因为意外杀了江公子，而林阿香也莫名地被卷入了这场阴谋中，成了牺牲品？”

    叶小鱼睁大了眼睛，“大人你怎么这么厉害，连我想什么都知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也不能放过他这个坏人。”

    安墨离语气老成地道，“你不是说过，没有证据的事不能瞎说，验尸如此，断案也是如此。”

    叶小鱼很是失望，“那于如兰也太可怜了，被自己的相公欺骗去杀了人，搭上自己的奶娘不说，还被蒙在鼓里，到了阴间还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安墨离的太阳穴跳了跳，此次同情心爆涨的叶小鱼，与验尸时睿智的她，判若两人，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冲动与冷静集于一身。

    不过叶小鱼的话，让他思虑再三，最后来到了关押于如兰的牢房。

    于如兰正看着窗外，看到他走近，收回了目光，“大人，是来告诉我哪天问斩吗？”

    “本官前来是想告诉夫人真相。”

    于如兰的羽睫动了动，欲语还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安墨离没有理会，薄唇轻启，“夫人可知道林阿香是你相公派人接到京中，让你们母女相见？”

    于如兰的身子一颤，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常态。

    “夫人与林阿香是母女的秘密，只有你和于大人、林阿香，还有已世的于夫人，怕是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夫人不想知道本官是如何知道的？”

    于如兰本还想故作镇定，但她微颤的声音出卖了她，“大人为何要跟民妇说这些不相干的话，民妇已经认罪画押，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安墨离的心里已是释怀，起码叶小鱼那小丫头再聒噪，他也有话可堵住她的嘴。

    安墨离转身就要离去，于如兰叫住了他，“大人，民妇有一事相求，家父只有民妇一个女儿，民妇不日就要被问斩，不能再在他跟前尽孝，民妇想在狱中烧香替他祈福。”

    安墨离顿了一会，“此事并非先例，我与狱吏交代。”

    于如兰对他深深地行了个万福。

    ——

    回到安府。

    叶小鱼看着安墨离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就算安墨离不加理会，她也毫不理会，还鞍前马后地又是给他递毛巾，又是端茶水的，安墨离看她举止古怪，心有余悸地把茶杯放在了一旁，又警惕地打量起自己的书房。

    叶小鱼马上献殷勤道，“大人，你这在找什么，尽管告诉小人，小人帮你找。”

    安墨离也没瞧见书房有什么不一样，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清喉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刚才我好像看到了蚊子。”

    叶小鱼紧张地抬起小脸，四处张望，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奇怪，这又不是大夏天，怎么会有蚊子，难道是我的眼花了，我怎么没看着？”

    “刚飞出去了。”安墨离垂下眼皮，以掩饰自己说谎的表情。

    叶小鱼这才放下心，“我就说嘛，我的眼神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没看到。”

    安墨离不想再继续这个谎言，岔开了话题，“找本官有事？”

    叶小鱼马上凑到了他跟前，一脸期待地笑道，“大人去看于如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