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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纸人卧棺
发布:2023-05-18 18:58 字数:2220 作者:乐由道长
    钐刀不是什么兵器,而是一种农具,割草割麦子用的,外型跟西方死神手里的大镰刀很像。

    有句老话“搂草打兔子”,搂草用的就是钐刀。

    因为操作难度大还容易伤人,钐刀近些年逐渐被镰刀取代了。

    院子里那黑衣人,手中钐刀跟农用的还有些区别,尺寸更大,刀柄也由木头换成了铁的,末端还安了个尖锐的枪头。

    来者不善!

    “小蜡烛,你们两个抓紧从后门离开,去找你师父来,动作要快,我最多撑半个钟头!”

    老白倌儿在屋子中间的蒲团上坐下,双手往蒲团下一伸,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指上套满了几十个铁环。

    “起!”

    老白倌儿双手一抬,几十个挂在屋顶上的纸人全都落了下来,站在地上动作僵硬的舒展四肢,转动脑袋,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这些纸人和平时葬礼上用的不同,要结实得多,骨架粗大,应该是竹子制成的,手里的刀剑也都是真家伙。

    纸人刚刚落地,院里的黑衣人已经冲到了门前。

    老白倌儿手指一动,两个纸人紧跟着挥刀冲向了黑衣人。

    仔细看能发现,所有纸人的各个关节处都有一根根不易察觉的细线,绕过房梁或穿过地面,汇聚到老白倌儿手中的铁环上。

    每个铁环连接十几根细线,都对应了一个纸人。

    他就是通过这些细线来控制纸人的活动。

    “哼,多年不见,你还是只会这两下子!”

    黑衣人森然冷笑,手中钐刀一挥,面前的两个纸人拦腰而断彻底报废,连带着一扇门都被劈成了两半。

    他一只脚踏进了屋里。

    老白倌儿手腕一抖,两个铁环脱手掉落,手指疾弹,又有七八个纸人围了上去。

    “走!”

    我拉了霍无疾一把,转身从后门离开。

    现在我和霍无疾都是强弩之末,留在这里只会添乱,把我师父找来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上我们全力狂奔,同时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刚刚老白倌儿也说,那黑衣人还有帮手,刚才没露面,我们得防备着才行。

    有惊无险的回到家,师父正在堂屋里翻一本老旧的法阵通鉴,叼着烟袋眉头紧锁,屋子里满是缭绕的白烟。

    “师父,白叔有危险,你快去!”

    一进院门,我急声大喊。

    “什么人对他下的手?”

    师父猛然抬起头,神情震惊。

    “是个拿钐刀的,戴着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我喘着粗气说道。

    “走!”

    师父一步冲出堂屋,顺手抓起扔在躺椅上的降魔剑,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还撑得住吗?”

    我扭头问霍无疾。

    “嗯。”

    霍无疾点头。

    我带上铜锏,和他一起又折返回去。

    铜锏我去老白倌儿家的时候本来带在身上,之前回来找霍无疾去给鲁湛奎守灵,嫌碍事又给放下了。

    刚刚对付鲁湛奎的时候,手里要是有这铜锏,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等我们回到老白倌儿家,已经不见了黑衣人的踪影。

    师父站在院里,正用一块纸人残片擦掉降魔剑上的血迹。

    “师父,白叔怎么样了。”

    我急忙问道。

    “进屋说吧。”

    师父叹了口气,把降魔剑入鞘,还给了霍无疾。

    我扔掉铜锏,几步冲进屋里,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地面上到处都是纸人的碎片,老白倌儿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气息。

    他十根手指上布满了铁环的勒痕,拦腰一道巨大狰狞的伤口几乎把他斩成了两截,肠子流了一地。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根本撑不到我找师父过来,只是找个借口把我和霍无疾支开,不让我们卷入这场杀戮当中。

    “白叔……”

    我喉中哽咽,眼眶发烫,强忍着没掉下眼泪来。

    “别急着哭丧,还没死呢。”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白倌儿缝尸的手段你多少会些,断尸该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做。”

    虽然不可置信,可我一听老白倌儿还没死,还是激动起来,赶紧找来一根麻绳,先把流出的内脏归拢回去,然后用麻绳在他身上一圈圈缠绕起来。

    这一步叫做盘身扣。

    断尸顾名思义,就是断开的尸体。

    收尸第一步,需要先用麻绳把尸体重新连起来,然后才能缝补。

    “你小子,这动作够熟练的。”

    师父嘀咕了一句,眼神中有些意外。

    几分钟后,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老白倌儿的身上像是裹了几层渔网,绳扣交叠,断裂的腰腹被麻绳紧紧绑在了一起。

    只是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师父抓起油灯,掀开帘子,抬脚走进了里屋。

    那是老白倌儿的卧室,角落里摆放着一具棺材,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很多老人的家里都准备了棺材,里面放着寿衣,给自己百年之后用的。

    师父掀开了棺材盖,棺材里的寿衣却是穿在一个纸人的身上。

    这个纸人的做工相比其他纸人要精致许多,连指关节上的褶皱都栩栩如生,穿着寿衣躺在棺材里,空洞洞的脸上没有五官,眉心有一枚棺材钉,钉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一种似蓝似绿的油墨写着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师父把油灯伸进棺材里,点燃了那张纸条。

    纸条在火焰中蜷曲翻卷,飘散出袅袅青烟,渗入了纸人的身体当中。

    很快,席卷的火舌把整个纸人都给吞没了。

    棺材顿时成了个火坑。

    “师父,这是做什么?”

    看了师父的一番操作,我越来越糊涂了。

    “等着看。”师父说道。

    “呼——”

    满身火焰的纸人突然在棺材里坐了起来!

    “咔嚓——咔嚓……”

    纸人僵硬的转着脑袋,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此时他空洞洞的脸上已经被大火烧出了五官的轮廓,口鼻当中火苗喷吐,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紧接着,纸人竟然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堂屋走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下意识做了抵御的准备,手中捏了个天魁手印就要打出去。

    师父抓着我胳膊,把我从里屋拽回了堂屋。

    纸人也机械的摆动四肢,跟着我们走了出来。

    很快我发现,纸人不是冲我们来的,他是要去找老白倌儿。

    火还在烧。

    纸人被烧得支离破碎,衣服和外皮都烧光了,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骨架。

    这副骨架做得实在是精细,每一处关节,每一块骨头,都跟真人一般无二。

    燃烧的纸人骨架走到老白倌儿的面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摔得支离破碎,成了一地冒着火星的灰烬。

    “嘶——”

    纸人倒下的瞬间,气息全无的老白倌儿忽然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