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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二师父
发布:2023-05-18 18:58 字数:2309 作者:乐由道长
    “白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到老白倌儿醒了,我喜出望外,赶紧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傻小子,我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没事。”

    老白倌儿勉力的笑了笑,显得很虚弱,肚子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不过是早料到这一天,准备了点后手,交代些事情。我现在的这个状态,顶多维持到天亮就会烟消云散。”

    “小蜡烛,我问你几件事,你好好回答,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要因为我快死了有所顾忌。”

    老白倌儿靠在椅背上,从旁边摸来酒瓶喝了两口。

    酒水下肚,很快又从伤口里混着血水漏了出来。

    歇息了一会儿,他开始讲述自己的往事。

    老白倌儿师从扎纸匠一脉的羊卜劳,他这一辈师兄弟三人,他排第二。

    刚才那个拿钐刀的黑衣人,是他师弟朱传虎,他还有个大师兄,叫齐横秋。

    齐横秋和朱传虎沆瀣一气,依仗秘术杀人敛财作恶多端,被他们的师父羊卜劳逐出了师门。

    齐横秋怀恨在心,立誓要找羊卜劳报仇。

    他的天赋远在老白倌儿和朱传虎之上,可一身本事都是羊卜劳教的,要靠扎纸匠的手段打败羊卜劳希望渺茫。

    因此,齐横秋另辟蹊径钻研本事,只用短短几年时间,就从农夫用的钐刀上琢磨出了一套克制扎纸匠的手段。

    可当他要报仇的时候,却听说羊卜劳年事已高,与世长辞了。

    这笔账,则是被算到了老白倌儿头上。

    老白倌儿自知不是齐横秋的对手,远避他乡,来阴城村做了一名丧葬倌儿。

    而朱传虎这次杀上门,并不是专程来这里找老白倌儿的。

    他是善恶道的接头人,这次过来,是要找鲁湛奎拿走百年土狛的心肝。

    结果,鲁湛奎失手,被朱传虎和几个帮手在晒谷场灭口。

    离开的时候,朱传虎路过村外坟地,看到了几块没烧完的纸人残片。

    同门多年,他一眼认出,这纸人出自老白倌儿之手,又折返回晒谷场,在鲁湛奎的尸体上动了手脚。

    然后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最终,老白倌儿还是败给了齐横秋所创的那套克制扎纸匠的手段。

    我师父来晚一步,匆匆交手,刺伤了朱传虎,却没能留下他。

    “小蜡烛,你不肯拜我为师,是怕变成我这副模样。你师父不同意,是因为我有这两个仇家,担心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是我私心过重,总想着把师门的本事传承下去。现在我也不为难你,就想问一句,这些年你给我做帮手,学会了多少?”

    老白倌儿目光灼灼,隐含期待。

    扎纸匠一脉最重要的两样手段,首先是扎纸秘法,其次是拍棺手。

    “扎纸秘法,我都能捣鼓出来,就是有些东西成功率很低。”

    我挠了挠头,如实说道。

    “都能?房梁上那本书你看过了?”

    老白倌儿意外的神情中透着欣喜。

    “我说你小子学道术这么慢,原来是偷偷学别的去了!”

    师父气得直瞪眼珠子。

    “那本书是我故意让你知道放在那里的,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偷偷学了。”

    老白倌儿眼神中透着狡黠。

    “看吧残年,我就说小蜡烛更适合入扎纸匠这一行。”

    “拍棺手,你练过吗?”

    “算是——练过吧。”

    我看了一眼师父,有些心虚。

    “能有我几成?”

    老白倌儿语气迫切。

    “最多六成。”

    师父开口说道,依旧不怎么高兴。

    “不到六成啊,也行,小蜡烛还年轻,这就不错了……”

    老白倌儿这话更像是在劝自己。

    “我是说,你最多有小蜡烛的六成。”

    师父说道。

    “你说什么?!”

    老白倌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这臭小子以拍棺手为基础,把我们阴阳行者一脉的炎阳呵气心法跟劈挂掌发力诀窍杂糅在一起,悟出了点儿新东西,差不多有你当年退功前的水准。”师父说道。

    “怎么没见你用过呢?”

    老白倌儿问道。

    “我那就练着玩儿的。”我说道。

    “你这天赋可不比齐横秋差了,是个好苗子。”

    老白倌儿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时间不多,啰嗦的话就不再说了。房梁上跟扎纸秘法放一起的还有个小匣子,我不知道你打没打开过,总之送你了。里屋檀木箱子里是我搜集来的一些物件,能用上的你留着,用不上的找机会卖掉,也值不少钱。”

    老白倌儿目光又落在了霍无疾身上,说道:

    “姓霍的小子,我曾经给你们降魔道的濯缨道人打过一副棺材,收了他一把铁扇子做酬劳,好像叫惊飐来着,是个好东西,用法刻在扇骨上。你把它拿走,算是今晚这档子事的酬谢。”

    “多谢白先生。”

    霍无疾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小蜡烛,你该给老白行拜师礼。”

    师父突然说道。

    “这时候松口,你这是在可怜我吗?算了吧。”

    老白倌儿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老白,别误会。我虽然反对小蜡烛拜你为师,可他既然学了你的本事,这从师授艺的规矩得守,因果也得担起来。”师父说道。

    “另外,你也要想清楚,小蜡烛的命格过于强势,他的拜师礼你受不住。对常人来说会折损阳寿福德,你是将死之人,有什么后果可说不清楚。”

    “你也说了,我都是要死的人,还在乎那些?”

    老白倌儿希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灼热。

    “师父,徒弟给您磕头!”

    我郑重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礼毕给老白倌儿敬上一杯拜师茶。

    “哈哈哈,好小子,快起来!”

    老白倌儿乐呵呵的拍了拍我肩膀,喜不自胜,脸上都恢复了几分血色。

    “小蜡烛,咱们是东派扎纸匠,供奉祖师羊角哀。你是一百零八代首徒,咱们这一派繁文缛节少,每逢月圆之夜给羊公上三炷香就行。还有,我这幅模样是伤病造成的,你不要担心。”

    “美中不足的是比残年这老小子矮了一截,当了个二师父。”

    “有可能,我才是这个二,你排第三。”师父说道。

    “我倒是忘了,还有那位老兄——嘿,无所谓了,二也行三也行,反正这徒弟是我的了。”

    二师父啜了一口热茶,抬头说道:

    “小蜡烛,虽然咱们成了师徒,可你千万别替我报仇,对外也不要说自己是扎纸匠的传人。朱传虎是个很棘手的家伙,齐横秋更不好惹。估计这些年,已经拉拢一帮子旁门左道抱团坐大了。”

    “你终归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把咱们这一脉的本事传下去。平日里,就把扎纸匠的手段当一步暗棋来用,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命。一定不要替我报仇,切记——”

    “别操心这些了,快说说你的身后事要怎么给你操办?”

    师父打断了二师父的话,问道。

    “这身后事……”

    二师父突然表情一僵,手中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