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的口供没有丝毫变化：“你们不都看见了吗？是她自己勒死的自己，还需要我说什么？”她甚至说着直视着顾九的眼睛冷冷道。

    “你还真是事到临头死不悔改！”顾九的周身狰狞的怒气已经变得实体化，炙热的灼烧感波及到蒋雪的灵体上，她显然受不住这种折磨，因为过于痛苦，她的面部变得无比狰狞。

    “这就是‘镇灵尉’吗，镇灵尉原来是靠严刑逼供得到证词的吗！”

    “你敢威胁我？”顾九丝毫不慌，甚至怒气更盛，“区区一个小鬼，我就算直接灭了又有谁能奈何我。”

    顾九周身的红光太盛，宛星星可不敢上前阻拦。幸好，蒋雪没撑过两分钟就认输了。

    “啊啊啊啊——”在直达神经的痛苦中，蒋雪惨叫着说：“我说！我说！是我，是我抛弃的她。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只是抛弃？”

    蒋雪定了定，从刚刚蚀骨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后，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之后，颤抖着声音说：“不是抛弃，是杀害。没错，我杀了我的母亲。”

    蒋雪颤抖着缓和着方才的痛苦，等终于能说出话来之后她才讲述出了自己那悲惨又俗套的故事。

    “我的本名叫蒋思琴，思琴语切，昼茶情浓。这是我爷爷为我取的名字，在那个全都是娟啊、花啊之类又土又难听的名字里，我的名字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优雅动听啊。

    名字也才只是开始。我慢慢的长大，慢慢的懂事。我的身量逐渐拔高，面容舒展开来，村里的大人、小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夸赞我长得好看。而每一次他们这么说的时候，都会在最后语重心长的说，说我不属于这个村子，说我一定会是这个破地方飞出去的凤凰。哈哈哈哈哈哈哈”

    狰狞笑声之后柳耳听她继续说：“这我当然知道，我不属于那个穷地方！我就是不幸落入穷沟子里的金凤凰。早晚有一天，我会一飞冲天，获取我应得的一切。

    后来，我真的出去了。我考了一个，我以为能改写我命运的大学。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日坐在去往学校的大巴上，车上到处弥漫着呕吐酸臭的味道，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踏入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半步。”

    “可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她的声音突然停了好久，久到就在宛星星要催促她的时候，她继续说：“虽然我的身体是从一个穷沟子里走了出来，可我的生命、我的灵魂甚至我所剩无几的骄傲与尊严全部都被困在了哪里。来到这之后，我发现，原来我依然是那个最最、最下等的人。”

    她的声音犹如一阵蕴含着强烈磁场的电流，从轻轻的诉说，逐渐变成歇斯底里的控诉。

    “可我并没有失去希望！我一直想的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努力，我可以努力摆脱命运给我的苦难，我面临过无数诱惑但从来没有动摇过。我足够有毅力、足够努力、足够有天赋、足够聪明，我是那么的好！可现实却偏偏不如我愿，那该死的命运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的父亲突然去世了，没有一点预兆的，突然从工地的脚手架上跌落下来，死了！可他死了也就罢了，我那个瘫痪的妈，竟然还能活的好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么讽刺啊！在我还没人样的时候，却不得不把她也接过来。哪怕我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她看病，但多一张嘴在这里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白天我上课，就把她锁在我租的地下室里，晚上我要去便利店兼职，凌晨回来给她准备第二天要吃的东西。”

    “可就当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再也翻不了身的时候，老天爷只会再一次告诉我命运可以有多么残忍！

    在我从便利店结束工作后回家的路上，被那个该死的老板拖进巷子里强奸了。”

    “那个巷子特别黑，我看不见到底有多脏。涌入鼻腔里的到处是令人呕吐的恶心的下水道的味道，我无力挣扎，只能被抵在的那面或许还有人往上吐过的唾沫的墙上。哦，那天的月亮好像还挺圆。”

    “回到家我就发烧了，睡了好几天。那个女人说不出话，只能咿呀咿呀的，然后盯着我。就那一个瞬间，我突然就不想忍了，我真的受够了。”

    “然后你怎么做了！”顾九死死的盯着蒋雪，不错过她所说的任何一个细节。

    “哈哈哈哈哈”整个洞窟都环绕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且胆战心惊的笑声，“你们不都看到了吗？我想引诱她自杀，故意给她留了一条尼龙绳子。哦，对了，如果不用绳子的话，我还给她磨好了菜刀。不过跟我预想的不错，绳子离得近，她很轻松就够到了。”

    “还有！”顾九逼问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她准备了一杯奶茶，那杯奶茶里，有我放的足量的安眠药。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能药翻一头大象。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根本就没有走远，出租屋里我偷偷安了监控，我出门之后，是看着她一口一口喝完那杯奶茶的。看到她喝完之后，我就知道，我要解脱了。后来她还想把自己勒死，我也没阻止，挺好的，不用我伪造成自杀了。”

    “死到临头还不肯悔改。”蒋雪自述这些罪行的时候，满是得意，没有一丝悔恨的情绪。

    宛星星终于看不下去了：“蒋雪你真的是人面兽心的东西！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这里，会找到你吗？”

    蒋雪显然没太明白柳耳的意思，默不作声，并且有些谨慎的一动不动。

    宛星星嗤笑一声：“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可不是来考试的，而是来帮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帮一个吊死鬼。它突然出现我的家中，苦苦哀求我，让我来找她的女儿。”

    蒋雪有些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母亲死后留在出租屋里，等待着你，想要见你最后一面。可这位可怜的母亲怎么也想不到，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了。因为你杀害她的当天，就进入万和别墅，并葬身于此。然后她开始离开别墅，到处寻你，直到她知道了这里，同时打听到你进了这里，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女儿已经遇害了。可是这时这栋别墅早就被下了禁制，她只是个小鬼，拼尽全力，即使魂飞魄散也进不去分毫。所以几经辗转找到了我。”

    想到当日那位妇人以头抢地，磕的头破血流的场景，宛星星心中万分不忍：“你这种没有心的冷血怪物，怎么配有这么好的母亲 ！”

    蒋雪默的吞咽一下，不可置信的开口：“不可能！不会的，不会是她。一定是你在骗我！”一直神经质的对自己嘟囔着这几句话。

    “骗？你配吗，你配我来骗你吗？”宛星星恶意的打破她的幻想，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没错，你想的就是真相。

    “就是那个被你害死的，那个可怜的母亲，喊我来的，喊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