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问余生经年   >   第二十六章发簪的故事(一)
第二十六章发簪的故事(一)
发布:2024-02-04 19:57 字数:2279 作者:笨笨的小羊
    “柳姑娘,你先前说每个发饰都有一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倒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故事,苏姑娘若想听我可以说几个解解闷。”

    据顾亦霜了解,柳钗娘和石韧做的这些发饰都蕴藏了一个个满是血泪的故事,或遗憾,或诀别,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可依的,之前只有机会听一个。似乎是那次听过之后顾亦霜便再也不愿戴繁复的发饰了……她分明记得这些故事柳钗娘是十分珍视的,为何现在却成了解闷的工具?

    “好。”

    得到肯定回答的柳钗娘神色似乎闪过一瞬的复杂,而后便恢复那温婉的笑容起身去寻什么东西。不消多时,只见她拿着一根簪子走来放在石桌上先让他们看看簪子是何模样。

    簪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木槿花样式,簪头雕有几朵木槿花,花骨朵、半开、全开、半谢都有,簪身隐约雕刻了木槿花的枝叶,不明显,却让整个簪子与木槿花融为一体。簪子是银质的,但在颜色相近的石桌上并不会逊色,反而隐约显得张扬,光线经过时木槿花上仿若活了般,生机尽显。

    “这个簪子是什么故事?”

    在众人的注视以及苏沫的问题中,柳钗娘缓缓道出这个凄美的故事。

    “半卷残容半缕纱,一井苦酒一尺花。恨得堂前三香绕,无花无酒亦无纱。”或许可以称其为绝笔。

    少年人,总会有一些宏图伟业在心里扎根,可这家的少年郎似乎从未有过什么大志向。家中有祖业,双亲健在,不愁吃穿,不愁技艺,甚至不愁婚娶。一眼瞧去,他的一生平凡恬静,令无数人羡艳。

    许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分外养人,这家少年郎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开朗无忧的模样,见谁都是面带笑意,让人瞧着舒心非常。附近人家,凡与他相熟皆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村子不大,村中人家底细都是门清,这家儿郎因生得讨人欢喜,十多岁的年纪便叫好些有女娃的人家盯上了。

    “孩子,婶儿家里的鸡生了好些蛋呢,你拿回去些,你们家做力气活,得吃好点。”这是村东头的王婶家。

    “好,谢谢王婶儿!”

    “哟,这不是小银匠嘛,正好,你爹前阵子说好给我打一只镯子怎么样了?”这是村西头的永安她娘。

    永安是村里顶好看的姑娘,一颦一笑能给人柔成水。不过她的性子和爹娘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永安家是屠夫出生,举止会直率些。或许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紧着好的给,十指不让沾阳春水,还要求学城里女娃们都会的东西,好比如女红。从小到大都鲜少出门,不过见到的几次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过“小银匠”并不是很喜欢这家人,说不上来哪里不喜欢,但就是不太想同他们有过多交集。听永安她娘胡氏喊了他也只是稍作停留,答了一句:“胡姨,我爹做好了就会给您送来的。”答话时不自主弯了嘴角,这一笑,少年的意气风发和孩童的稚气尽显现在脸上,看着好不欢喜。

    这少年郎原以为这一辈子守着家中的银饰铺子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爹娘慈爱,邻里和睦,无甚可求。

    可人生在世总有几件大事是避不开的,转眼少年郎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时他的眉眼也长开了,不似幼时肉嘟嘟的脸颊,变得更为立体,菱角分明,眉眼深邃。虽依旧是略微上挑的圆眼,但那眼里多了些沉稳,不过这样的沉稳依旧盖不过那股子单纯。

    小伙子自幼便跟随父亲学打银,日晒风吹,肤色比一般人要深一些,身子骨比同龄儿郎要硬朗不少,身材可以说是村里最好的,无论是绫罗绸缎还是粗布衣他穿在身上总是要好看许多,加上那长脸以及自身温柔的气质加成,这两年去他家说媒的人快把家里的门槛踏破了。

    “儿啊,这几日婶子们给你说的姑娘你有相中的吗?”

    “娘,这事很急吗?”

    “那倒不是,不过你也这么大了,是该找个姑娘过日子的时候了。”

    “哎呀,媳妇儿,咱家儿子这条件你害怕讨不到媳妇啊?”

    “哪啊,你又贫嘴。我还没说你呢,日日把儿子拉去做银饰,就留我一个人在屋头,没人说话。那些个媳妇娘子都有自己的事做,每日忙的紧,我又不好去打搅。”

    “哦哦哦,原来是无聊,想要儿子找个人陪你打发时间是不。啊哈哈哈。儿子,你看你娘,这大岁数了还怕一个人呢啊,哈哈哈。”

    “多大岁数啊,我多大岁数了就,你是不是嫌我老了,我就知道!”说着就把筷子放下佯作赌气,斜坐到一边。

    “呦呦呦,还说不得啊……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娘子,我哪里敢嫌你老啊,你哪里老啊,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最年轻的!媳妇儿,我错了,原谅我吧。”

    说着说着就抱上去了,丝毫不管边上还一个儿子,瞧上去是不打算吃了。他倒也习惯了,默默地吃完收拾了桌子就去厨房洗碗了。

    把自家媳妇哄好了后腻歪了一会见儿子从厨房里出来想起来一件事,对他说:“儿子,明日你帮我把王婶先前要的平安锁送给她,这几日催得紧。”

    “好。”

    “对哦,他们家又添人了。相公,我前几日去看了那家娃娃,哎哟那模样,很招人疼呢!儿啊,娘不是要催你,你看娘现在还有精力,现在找个好媳妇给你看家,再生个大胖孩子给娘玩,多好啊!”

    “娘,孩子那能用来玩呢。”

    “哎哟,娘逗乐呢怎么还当真了,儿啊,这个事要放在心上,别和你爹似的成天待在银饰铺子里捣鼓那些个冷冰冰的东西,他是有了归处,比不得的,晓得不?”

    “哪个有当着孩子这样说爹的啊,你啊,老不正经。那些个银饰哪里冷冰冰了,要不是有那些银饰,你稀得跟我啊。欸,还冷冰冰的东西,我看啊你就是用完就丢!”

    “嗳,啷个说了还不高兴了,好好好,是我言错,好相公,原谅我吧。相公,我近日总觉得浑身发冷,穿多了衣裳也冷呢,相公!”

    “……你啊,成日待在家里不晓得照顾自己,这些天天气冷了!明日指不定还会下雨呢,还穿多了衣裳,你这些衣裳哪件御寒?就晓得喊冷,快去屋里,哦呦,手这样凉!快快快,去屋里躺着,我去给你烧壶热水,等会泡泡脚,发发汗。”

    “哦,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

    “你呀!最不让人省心了,儿子都比你会照顾自己!”

    两人分明要吵起来了,却总是能因为一句或一个小到让人察觉不到的话语或动作瞬间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