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死亡的地点确认了么？”也许是收了钱，季玖宁对这件事罕见的上了些心。

    “确认了。”萧祈瞥了他一眼道。

    “嗯？”季玖宁立即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卢仁死亡时间是在四天前，李七斤应该比他要早上一天。”萧祈道：“根据调查，卢仁是从怡红院离开后消失的，根据柳月巷旁边卖脂粉的老板说，他当时急匆匆地出城，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所以他是在城外被杀的？”季玖宁抚着下巴，似乎再思索着什么：“那李七斤呢？”

    萧祈摇摇头，之前李七斤的身份一直没有确定，所以对他的失踪时间还在调查。

    “这样啊……”季玖宁眉眼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两人又去李七斤家里搜查了一下，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和卢仁不一样，李七斤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真正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妹妹，这个给你，哥哥能问点事儿么？”从巷子里出来，萧祈刚准备走，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扭头看去，发现李七斤邻居家的那小丫头面前蹲着一个少年，少年眉眼温柔，手里拿着几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银瓜子。

    不是季玖宁是谁？

    小丫头仍有些谨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银瓜子和季玖宁的脸上反复打转，然后才怯怯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季玖宁半蹲在女孩儿面前，一双眸子温柔地看向小丫头。

    “我，我叫二丫。”小姑娘似乎对他放松了警惕，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季玖宁，“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她好喜欢这个哥哥啊……不是因为这个哥哥长得好看，是因为呆在哥哥身边，很舒服。

    “我叫季玖宁，二丫今年多大啊？”季玖宁丝毫没有不耐烦，还从袖子里摸出一包蜜饯，分一半给了小姑娘，自己则边吃边开口，

    “刚刚哥哥看到二丫在门外面，二丫是有什么想和哥哥说么？”

    “二丫七岁啦！”二丫说自己年龄时有些骄傲，原本看大哥哥递过来的东西还有些羞涩，见他也吃了才放心的接过来，又犹豫着开口：“之前……那个李叔叔，想……”

    女孩儿看向季玖宁，显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是不是那个坏叔叔欺负二丫了？”季玖宁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才做出生气的样子，“二丫和哥哥说，哥哥帮二丫去揍他！”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但二丫却摇摇头，“不，不是……李叔叔给了二丫一盒胭脂，想让二丫跟他一起去城北看河灯……”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又伸手摸了摸季玖宁的脸，“哥哥别生气，二丫没有被欺负……”

    小姑娘正在换牙，说话奶声奶气的，还有点漏风，季玖宁忍不住伸手在小姑娘脑袋上揉了一把，然后才继续问道：“那二丫和他去了么？”

    二丫摇了摇头，有些垂头丧气的，“阿娘不让。”

    “二丫很想要那盒胭脂？”季玖宁看着蔫巴巴的小丫头，立即明白过来。

    小姑娘低下头，捏着衣角轻轻踢了踢面前的小石子，扭扭捏捏地点头。

    “那二丫乖乖听阿娘的话，哥哥让阿娘给二丫买胭脂，好不好？”季玖宁眼底更加温柔了。

    二丫呆呆地看着他，“真的么？”

    “那我们拉钩钩？”

    ……

    “你很喜欢小孩子？”萧祈一只在旁边等着他，直到他把二丫送进去才开口：“怎么不送她一盒胭脂？”

    “我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地送人家一个小姑娘胭脂，让其他人知道了像什么话？”季玖宁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指挥使有从二丫话里听出什么不对么？”

    李七斤作为京城有名的混混，整个京城就没有他不去的地方，那么……其他地方，或者说其他地方的孩子是不是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萧祈看了季玖宁一眼，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京城不少贵族会豢养幼童，难不成……

    可李七斤又与阿玉有私情，甚至还让阿玉怀了孩子，他对幼女的兴趣不应该这么重才是。

    除非……他是给别人寻找猎物呢。

    萧祈面色不变，心中却蓦地跳出一个名字，卢仁。

    “指挥使？”见他呆住，季玖宁试探着叫了他一句。

    “无事。”萧祈猛地回神，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季玖宁提醒，他可能就不会察觉到这件事。

    季玖宁……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想到这里，萧祈面色稍缓，看了看天色，引着他去了一个酒楼，“要一碟馒头。”

    萧祈让小二给季玖宁把馒头端上来，然后才重新看向他，“你在这里等我。”

    季玖宁隔着馒头和店小二大眼瞪小眼，听到他说话又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唇瓣动了动，最后还是一言难尽地点点头，“好的。”

    “您这位哥哥……”萧祈走后，店小二终于忍不住开口。

    面前少年却垂下眸子，有些过于消瘦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隐忍，低声道：“萧哥哥他，不喜欢我……”

    店小二没想到会吃到这么大一个瓜，下意识睁大了眼睛，“这位公子他……”

    “我为了他离开父兄，他却……”季玖宁低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抬头冲着店小二苦笑道：“我，我失言了……我在这里等他，您若是有事，就去忙吧。”

    店小二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再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盘馒头，看向季玖宁的目光顿时有些可怜，后者却只是对他苦涩一笑，竟然真的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少爷……”店小二走后，一个中年人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

    “嗯，秦叔，鸣禽和南安镇抚司有什么仇恨么？”季玖宁浪了一波大的，心情很好。

    秦叔摇头，“不曾，我们做的是生意，南安镇抚司和我们无甚交集。”

    “那就奇怪了……”季玖宁有些头疼的小声嘀咕道：“可是我在什么时候惹了萧氏？”

    “少爷，咱们的手还没伸到兰陵。”秦叔提醒，又不解道：“少爷可是在萧祈那里受了委屈？”

    “嗯？”季玖宁一愣，迎着男人的目光噗嗤一笑，轻轻摇头，“没有。”

    “但是……萧祈不喜欢季玖宁。”

    不是不喜欢他，是不喜欢季玖宁这个人。

    他怀疑有人用他的名头做了什么事儿。

    “我再去查一查。”秦叔了然，立即垂首应道。

    犹豫一下，秦叔又试探道：“那我们的计划……”

    “北镇巡抚司的人被调走了，现在不在京城。”季玖宁摇头，“要是不用萧祈……那就只能坑大哥了。”

    “萧祈和北镇巡抚司的赵问不一样，你们放消息的时候小心些。”季玖宁顿了顿，又忍不住提醒道。

    “少爷放心，咱们鸣禽毕竟是专门做消息生意的，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好的。”

    秦叔笑着摆摆手，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