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也是意外至极，也怪自己唐突，这么多人，要儿子当众承认自己不行、、、着是尴尬，但是否属实，此事还尚未可知。

    “父皇，既然沈大人家的次女如此得父皇赏识，四弟也到了年纪，不若先给四弟赐了婚罢。”辰王此举，顺势将与烁王敌对的身份转移给了建王。现在，该轮到建王头疼了。

    “既是赐婚，就不可如此草率，待开春之际宫里举行一次选秀，你们三兄弟都选。至于你身体方面，朕自会让太医给你好好看看，宫中什么药物都有，且先调养着，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先定个亲，刚好你的府邸也在修葺，过了年你自己开府另住，再从长计议也不迟。”皇帝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转圜了一下。

    按照他的布局，辰王刚刚回朝举目无亲也没有权力，想要跟老四和老五抗衡几乎是不可能。要想有夺嫡的资格，手上得有权有人。老四有京中的兵权，老五有学子做后盾，一文一武已经占尽了，所以只好从他们二人手里抽调一些势力出来。倒不是皇帝偏心，反而是要几个皇子起码势均力敌地来争这个位子。

    “是，儿臣遵旨！”几位皇子异口同声地应下来，饭局就继续了下去。只是坐在最后的齐王年幼，这场面上没有他说话的份，便在一旁埋头苦吃。

    “启禀陛下，微臣明日述职以后便想请旨南下了。”慕七看场上没什么人要说话了，便开口提起这茬。

    “哦？这么匆忙？”皇帝放下汤匙，一边的泉总管便上前又盛了三勺腊八粥。

    “回秉陛下，微臣出来日久，且岭南水患后又有瘟疫蔓延，微臣心中有愧，希望能够早日赶回岭南。”慕七确实这么想的。

    “那好，述职倒是免了，今年你奏折递得勤，大小事务朕已知晓，只是有另外一桩事朕对你有所嘱托。”皇帝擦了擦手，像是要宣布什么。

    “微臣听旨！”慕七跪在大殿中央长身玉立，越看越发觉得他与众不同，可到底哪里不同，众人也暂时没有头绪。

    “朕的九子衡儿，天生有疾，自幼体弱。听闻岭南鱼米之乡气候宜人，朕打算将衡儿托付于你，随你前往岭南长居，无召不需回京。其母丽嫔，晋丽妃，居四妃之位，随齐王一同南下。再赐宅邸一座，良田百亩，黄金千两，绸缎千批，除夕之后出发。”原来皇帝对齐王母子的安排是这个。想必他也清楚，辰王一回来，夺嫡之争将彻底拉开序幕，为保齐王母子平安，远离京城是非的确是上上之策。且有慕七相护，那就是万无一失了。

    “微臣谨遵圣旨！”慕七踌躇了一瞬便接了旨，三位成年的皇子也是面面相觑。皇帝的旨意他们都没能揣测到半分，本以为陛下薄情，任由皇后郁郁而终，几位皇子的母妃不明真相而去，丽妃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下场。可谁知道，这偌大的皇宫，最后有个好结局的竟然是最不起眼的她！

    辰王心中愤恨，当年母后对陛下百般顺从，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还是换来自己幼年前往他乡为质的结局，任母后苦苦哀求，都没答应母后宫墙相送这一小小的祈盼。可他明明记得，父皇对母后是有情的，而且是极深厚的情谊。听闻父皇求娶母后之时还未登基，等到登临大宝之后才正式迎娶，其心可见。为何到最后母后竟落得那般下场，连带自己都是要经历这样一番苦难和黑暗？辰王不是不得习武，而是才去西蜀时落了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天日且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所以手脚筋骨受了限，等他重新见了天日，已过去三年之久，早已不适宜习武了。如今能够提剑，耍上几招，都是做了很大的努力。

    建王也从震惊到羡慕，他的母妃居四妃之首，年幼时是被刺客所杀，可那时他被送到城外的寺庙习武，所以不得而知其中真相，只是回来之后这说辞就已经固定了。母妃温厚，虽不得宠爱却还是性情洒脱。喜欢梅花便在宫殿里种满红梅，每逢寒冬腊月之际，再下了雪，那红梅枝头被白雪覆盖，当真是美极了。建王也暗自羡慕，他八岁起就没了母妃，齐王已年过十二，还有母妃陪伴在侧，如今竟能够得慕家的庇佑。此时他也是仰头痛饮，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烁王端杯的手指已关节发白，一眼都不看齐王，心中已然排山倒海。母妃贤妃是宫里最美的女子，比丽妃还要美上三分。可红颜多薄命，一场大病就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凭什么？凭什么丽妃可以这般好命？熬到儿子这么大还能陪他去慕家。此番齐王虽是从夺嫡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可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所有皇子和皇妃的心中所想。凭什么他们能如愿？而自己还要在这权利的漩涡中苦苦挣扎？！

    “儿臣遵旨，儿臣与母妃谢父皇恩典！”齐王上前，跪在慕七身边，对龙椅上的皇帝深深叩头下去。

    “全都起来吧。”皇帝笑着抬手，威严的面容也松动了几分。他自知已是垂暮之年，要为最小的儿子做好打算才能安心撒手而去。交给慕七，他是再放心不过的。

    “谢父皇！”

    “谢陛下！”齐王和慕七行了礼，齐王便转头对这慕七欣然一笑，慕七也回了个礼貌的笑容过去。

    辰王一直盯着慕七看，他私心里早已将慕七视作自己的亲信，可眼看慕七要走，而且日后再见渺茫，跟他日夜相处朝夕相对的人就是齐王元衡了，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另，骠骑大将军慕徵，封为护国大将军一等公，赐龙飞铠甲一套，黄金百两！”皇帝又宣了旨，幕七都没来得及起身便又跪下，只是听后一时不得其要义，愣在了原地。护国大将军一等公，是父亲在年轻时平定南禺初乱才得的，那时父亲也快而立之年。如今自己才这般功德，就已配居 “护国将军”的称谓了？虽说这是个虚名，但自己尚且年轻，怕是担不得此等重任。                                      

    “还不快谢陛下的恩典？”泉总管看得着急，慕七已经呆愣了好久都不曾谢恩。

    “陛下，微臣惶恐，微臣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怕是当不得如此大任。”慕七虽知道，将齐王送往岭南不过是因为没有适龄女子入宫做不了大朔的皇后，不能延续慕家与皇室的盟约，这才以此延续两家的情分。可“护国大将军”一职实在高不可攀，慕七从未奢望，而且也没有必要，他慕七自会信守诺言，永驻边关不参与朝堂争斗，为大朔守好疆土。

    “朕说你当得就当得！你十三岁便上了战场，十六岁就有了自己的先锋营，十七岁单枪匹马闯进南禺皇宫救人，若不是你力挽狂澜，让出七城之多的就是我大朔的疆土了。所以这护国大将军你是当之无愧！”皇帝看着殿中跪着的年轻男子，放在自己几个儿子中也是毫不逊色，看来是慕家教子有方啊！只是慕七这样貌，怎的有些似曾相识？

    “回禀陛下，微臣不敢居功，那传言也是夸大其词，实在不敢领受陛下的好意。”慕七不想把自己架在这么高的位置上，虽说慕家与大朔皇室并非单纯的君臣关系，也不在乎这些虚名，但站得越高风浪越大。此番送辰王回京已是有了诸多猜测，现如今齐王南下，此时陛下又大行封赏，怕会引来无端的猜疑。

    “慕将军！你难道还要抗旨吗？”泉总管适时出声，以免陛下难堪。

    “微臣不敢！”慕七依然跪地伏首，一时间场上便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