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上除了长了点儿，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光线重新亮起，在众人面前矗立着的，是一所并没有国旗的学校。

    场景一转，众人面前的学校化成了一座楼梯。上面坐着一个脸部模糊的学生，她就那么看着烈阳。时间流逝得飞快，晴空万里的天聚集了五彩的云，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

    天黑了，学生依旧没有动。而周围的天空，散落着破碎的试卷。

    但在现实中的时间，只过了两分钟不到。

    【是不是很熟悉？】

    系统换成了中年男声，就像是……少时校长的声音。

    小黑人再次袭来，包围了所有的玩家。

    包括谢暮。

    她咬着唇，眼看着即将失去理智，谢暮重新看向那张地图。

    红旗有两面……那是不是代表着？……

    谢暮磨砂着纸的侧面。

    果然。

    一张纸被剥离出来，最上面映着醒目的四个大字:

    保命指南。

    她一边拼命保持理智看那张纸，一边拽住离他最近的两个旅客，各自扇了一巴掌。

    短时间内，只能用疼痛维持他们的理智。

    不管怎么样，都得让至少三个旅客活下来。

    ①:虔诚地祭拜哭脸，哭脸会救你。

    ②:不要相信副本规则。

    ③:当一个，好孩子。

    ④:游客会致死，他们和导游完全是对立面，请杀掉游客。？

    这完全是副本介绍中规则的对立面。

    【3.游客就是上帝，请不要违背他们的意愿。】

    【5.服务所有的游客。】

    【④:游客会致死，他们和导游完全是对立面，请杀掉游客。】

    【10.哭脸是这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请不要触碰它。】

    【①:虔诚地祭拜哭脸，哭脸会救你。】

    究竟，谁对谁错？

    理智飞速丧失，她好像看到，看到长出了眼睛的花，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沐浴。

    “你是一朵红花。”

    “花不会有记忆，也就不会有痛苦，更没有令人恐惧的……梦。”

    “迷失自己吧，孩子。”

    “我们将带给你永远美好的梦。”

    催眠声不断响起，谢暮仅有的san值被啃下了一段接一段。

    直到达到了……15。

    她那深灰色的眼睛逐渐变得腥红，用仅剩的理智将匕首刺入身体。

    然后对着天花板上的哭脸，虔诚祈祷:“求您，救我。我不想和副本融为一体。”

    san值停止下降。

    与此同时，谢暮的背后长出枝叶藤蔓，将游客尽数收入空间。

    －

    她喘着气，花100积分买了个低级san值恢复剂。

    一瓶下肚，精神值总算恢复了10点。

    头还是有些晕乎。

    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那个唯一醒着的玩家。

    缓了一会儿，她环视四周。

    “姐姐。”甜腻的夹子音响起。

    谢暮猛地回头。

    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宋栩啊。”

    “栩儿，那个为你而死的，栩儿。”

    谢暮整个人怔了一下，她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心情，伸手摘去了面前人的面具。

    是一张笑脸。

    近乎于白的瞳孔，散落的银白色长发。

    正是儿时，在地下室里她最好的玩伴——宋栩。

    谢暮嗯了声:“你没事吧？”

    “还好。”宋栩笑眯眯的，“反而是姐姐，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是164层高级玩家，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就说你叫宋鸢，没有哪个人敢不放你进来。”

    “这具身体是系统给我造的，还原了我原来的面貌，怎么样，姐姐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随时换掉。”

    “好的。”谢暮有些疏离地后退一步，“你喜欢……我？”

    “以前不是，但在死后20年，就喜欢了。”宋栩随之上前一步，“所以呢？姐姐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还有，姐姐刚才吃的东西太劣质了。”

    “这个才配得上你，姐姐。”宋栩随手从系统背包中拽出一瓶药水，“你有需要，我可以直接让你通关。”

    “最后，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愿。”

    宋栩乖乖地像小时候一样趴在谢暮肩上，温热的气息吐出，头上好似长了两只兔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谢暮的错觉，她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紧接着摩擦了一下她的唇。

    80%是叶云期了。

    “栩儿。”谢暮忍不住摸了把宋栩的头，“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尽管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不可能。”

    “那好吧。”宋栩看起来毫不在意，“反正，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对，但我希望的是不到生死关头，你不给我帮助。我需要的是历练，而不是当一个没用的、靠他人崛起的孬种。”

    “我知道，但刚才，你确是快要死了。”

    “所以。”宋栩将药剂倒入华贵的瓶子，“你需要这个。”

    谢暮消化了一下不喝的可能性。

    嗯，可能性为0。

    “好的。”她一饮而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玩家，也别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跟那什么黑马产生感情。我知道她长得像辰洛，但姐姐，你相信我，她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的。”

    周边陆陆续续有玩家醒来，见此，宋栩很快转移了话题:“小暮导游，请问这是哪里？”

    谢暮也反应过来，重新换回了电子音:“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至于其他，想活命，就别多管。”

    “好的。那接下来呢？我们应该干什么？”

    “恢复，然后出去。切记，这里没有怪物，稳定心神，是活着的唯一方法。”

    “必要的时候，疼痛能让你们清醒。”谢暮思考片刻，道。

    其实她做出进入空间之前的那些举动，是有原因的。

    鉴于两份规则，她不可能完全相信某一个。

    只能尽量避免冲突，或者全部执行。

    所以，她攻击了玩家，也保全了玩家。

    这两份规则，只能说一份规则里可能有对有错，另一份规则也是。

    现在至少得出【①:虔诚地祭拜哭脸，哭脸会救你。】是对的。

    但也不能说副本办法的规则上关于哭脸的规则是错的，因为她并没有得出哭脸是好是坏，也没有尝试触摸哭脸。

    现在，至少暂时脱险了。

    “缓一会儿，我们回去。”

    几分钟后，她将所有人输送出了空间。

    重新回到校园的楼梯上，学生女孩已经不复存在，只是下地上散落着的碎裂试卷。

    谢暮拿起其中一片纸片。

    赫然写着一个鲜红的“56。”

    还没待她继续想下去，周围的场景又是焕然一新。

    这次，是破旧的教室。

    墙角上布满了蜘蛛网，天花板上满是裂痕

    可就在这么一间教室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最中央的桌上，是那张完整的56分试卷。

    黑白色的蝴蝶遮盖了视野。

    “走进梦魇吧。”

    “这里是你理想的精神世界。”

    “没有考试，没有压迫。”

    眩晕感再次侵蚀脑海。

    指甲刺入皮肤，周围倒了一片。

    过了一会儿，水中多了几朵新的花。

    场景再次转换。

    是操场。

    栏杆上布满了随着学生运动转动的眼形监控，窗门大开着。

    看着周围只剩下五个人，谢暮握紧了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进不了主线，还要白白丧失旅客。

    她看了眼副本探索度，只有15%。

    在催眠的声音来到前，谢暮重新看向那张地图。

    他们现在处于校园站的第三处——操场。

    紧接着的，是十几处校园中的地方。

    而第二站的路线，都被模糊处理起来。

    随着失重感来临，无数的压力使谢暮好像漂浮于空中，钢琴奏着美妙的催眠曲，她似乎进入梦乡。

    不对，这是梦核副本。

    梦核，是内心深处的美好衍生出来的怪诞世界。

    如果再这样下去，无穷无尽的诱惑，就算有无数的精神恢复剂，也是受不住的。

    所以，现在的办法，就是杀掉心中所有的美好。

    她任由自己的身体进入梦乡。

    第一次睁眼，面前是漂亮的金色瞳孔。

    是辰洛。

    她调整着纸鸢，嗓音甜美平静:“你看，这样，它才能起飞。”

    “嗯。”谢暮听见自己说。

    纸鸢被放向天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

    “阿鸢。”辰洛神色突然正经，“我相信你，不甘困于这里吧。”

    “？”谢暮有些不解，她并不记得记忆里有这么一段。

    “究竟是庄周梦到了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场景中，系统猛地插进一句话，谢暮好像如梦初醒一般，灰色的瞳孔里都有了细光。

    不过，她并没有着急，继续听着面前“辰洛”的话。

    在这里，并没有条件执行她新的计划。

    “跟我走吧，我们去当那美丽的花朵，没有烦恼，也没有那个吸血的父亲。”辰洛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谢暮变换的表情。

    谢暮懂了。

    副本这是想要利用她认为美好的东西，去引诱她跌入泥潭。

    只能说还好她现在的san值没有很低，才不至于被蛊惑。

    谢暮默默从系统背包中拽出匕首。

    ——是叶云期之前的那把S+道具。

    锋利的刀尖刺入心脏，血液不断流出。

    谢暮甩了甩粘上血迹的手，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宋栩。

    “姐姐！”宋栩飞快地跑过来，“你杀人了……”

    “我来给你送饭，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宋栩一副认真的模样。

    “只是……姐姐，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们去当那什么都不用管的花儿！”

    宋栩眼睛里好像有星星，极具诱惑力。

    谢暮用同样的方法也手刃了宋栩。

    OK，唯一让她感受到美好的两个人，尽数死亡。

    早就斩断过往却唯独记住谢暮的宋栩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反是含笑看着她。

    切入面裂断，谢暮整个人从梦魇中重新回到副本，正好落在宋栩脚下。

    宋栩有条不稳地理理头发，欲将谢暮抱起，手臂却突然刺痛。？

    她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其他人，稍稍安心的些，抛出一个道具检查附近怪物。

    结果为0%。？

    大概是错觉吧，宋栩想。

    她接着搂过谢暮的腰。

    又是一阵剧痛。？？？

    再次环顾四周，不死心又检查了一遍副本恶鬼，在得到相同的答案后，宋栩第一时间想到了叶云期。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出来。叶云期！”

    一个白色小球咕噜一声滚到了宋栩身旁。？？？

    她捡起小球，球砰的一下直击宋栩貌美的脸庞。

    “卧操。”宋栩吐了脏字，“叶云期是你吧？”

    她恼得一下把小球丢在对面的墙上，哪知小球咚的一下又反弹了回来，砸在宋栩的鼻子上。

    仔细看，似乎是气的，小球周身还有些泛红。

    叶云期最近被系统叫去过本了，并没有时间管谢暮。谁知道刚抽出空来想看看自家女朋友，先是被副本组隔，好不容易化成副本道具进去了，还看见有猪手要碰她女朋友，动作还那么亲密。

    这谁能不气啊？？

    “行行行。”宋栩摸了摸鼻梁，好声好气解释，“我是她妹妹……”

    球再次飞向这边。

    “好好好，不碰了，不碰了。”宋栩知道她惹不起这匹黑马，但，挑衅还是可以的，“我不碰，你也别想碰。”

    说完，还把暂时昏迷的谢暮挡在了身后。

    “我和她现在好歹是朋友，而你呢，你算什么？”

    叶云期:。

    杀人诛心。

    “宋栩。”倒在地上的谢暮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你在干什么，跟球讲话？？莫不是中了副本的计？”

    边说着，边一脚把球踢飞。

    叶云期:？？

    宋栩有些震惊，正想解释，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挑衅地望向已经飞远的小球。

    “没事，没什么。”宋栩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亲密地挽上谢暮的手。

    “接下去，姐姐想干什么？”

    谢暮随手将近处的五个旅客玩家丢入空间，道:“梦里有提示，你跟着我就行，别帮我。”

    就是那句系统插入的:“究竟是庄周梦到了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找到那只蝴蝶，便是破局关键。

    所以，接下来该做的就是——等。

    接下来的旅途，有能力的旅客大多都适应了，过得有条不紊。在第十个场景结束后，第二站终于解锁。

    【欢迎五位旅客来到第二站——避难所。】

    是的，经过十个场景，存活下来的除了谢暮与宋栩，就只有两个人。

    走入黑暗的隧道，扑面而来的是灰暗的蝴蝶。

    和之前的蝴蝶不一样，谢暮并不认为那是破局关键的蝴蝶。

    问就是第六惑。

    有玩家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引起半声尖叫。

    是因为在刚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