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嫣颔首，无奈道：“我今日离开京畿营已经够久了，以免打草惊蛇，明日便不能随你同去了，只能派人陪同，保护你的安全。”

    见方知元客气感谢，她还是不放心地多交代了两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污蔑王爷的背后，跟郭安王脱不了干系！”

    方知元抿唇正色道：“说起来，保下拦驾胡氏的是郭安王。郭安王也在御审之中多加引导。”

    凤南嫣更加确定。

    “那就没错了。胡氏手上应当还有郭安王的把柄，所以郭安王府的人才会来此搜查。他们若是没找到，东西可能被胡氏藏到了乔川村，你可以留点心。明日之行也要小心。王爷的事，就拜托你了！”

    “王妃言重了。殿下的恩情，方某没齿难忘！”

    方知元客气拱手，见凤南嫣眉头深锁，他犹豫了下，低声告知：“王妃别担心，方某定会尽快查出真相，若是来不及，岳父大人也定会出手相助，绝对不会让王爷枉死！”

    他的岳父正是袁国侯。

    “袁国侯？”

    凤南嫣疑惑。

    对方笃定点头，也不再多解释。

    “走吧，去看看胡氏的尸体。”

    落在后面的凤南嫣暗暗深思。

    方知元这意思，袁国侯是坚定地站在顾楚泽这一边的？

    袁国侯向来不参与朝中的党派之争，惠德皇太后曾多次有意拉拢他，他都不为所动。

    怎么现在，他不光暗戳戳地站队了，甚至还拉上了自己的好女婿的方知元？

    这个老头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胡氏的尸体就摆在衙门的停尸房内。

    守尸的官差正好是方知元的人，直接放他们二人进去查探，自己则在门口把风。

    方知元点燃蜡烛，请凤南嫣帮忙拿着打光。

    他掀开白布，对尸体进行检查。

    凤南嫣好奇问道：“方大人，你居然还懂验尸？”

    “在大理寺见得多了，自然耳濡目染了。”方知元谦虚解释，仔细检查，“头、颈无伤，胸口的伤是唯一的致命伤，与凶器相吻合。”

    这也是身体上仅有的记录。

    方知元沉眉，更为细致地查看。

    果然发现胡氏的十指指甲内藏着明显的皮屑，上面还沾染着浅浅的血迹。

    他迫不及待地掀开胡氏的袖子和裤腿。

    胡氏四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儿伤痕。

    方知元肯定道：“这一定是胡氏被杀之时挣扎，抓挠凶手所得，如果莫影兄弟身上没有抓痕，就更加能证明其清白了。”

    一晚上的时间就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凤南嫣欣慰地松了口气。

    见方知元取了凶器匕首，来烛下查看，她眉头一挑。

    “把它给我看看。”

    方知元依言递给她。

    不过翻看两下，她胸有成竹地一勾唇。

    “明日我暂时不去京畿营了，先把莫影救出来再说！”

    ……

    “摄政王妃，你要为莫影翻案？”

    大理寺卿凝视着击鼓鸣冤的凤南嫣。

    她负手而立，端得是将门虎女的气势。

    而她身后，公堂之外，是摄政王府的一众侍卫。

    凤南嫣铿锵道：“不错！”

    大理寺卿轻蔑一笑，既然现如今痴傻的顾楚泽是假冒的，真的摄政王不知道去哪里了，那摄政王府也算落寞了，他也没必要对这位所谓的摄政王妃和颜悦色。

    “犯人已经认罪画押，翻案一言又从何说起呢？”

    “犯人因何画押，大理寺卿难道不清楚吗？”凤南嫣美目凌厉，“可是要我到御前去参一本，有人为官不仁，断案无理，竟对一小小侍卫屈打成招！”

    大理寺卿凝眸，脸上的笑意早已收敛。

    虽然他看不起凤南嫣是个女子，但她毕竟还是摄政王妃，昭国公之女，不可不忌！

    “那你有何证据能够证明，莫影没有杀人？”

    “证据多的是，只怕我一一举来，到时候显得大理寺卿为官无能！”凤南嫣嚣张讥讽道。

    大理寺卿登时气得一拍惊堂木。

    “大胆！就算你是摄政王妃，也不能如此辱没朝廷命官！”

    凤南嫣厉喝一声道：“本王妃又非犯人，谁许你如此呵斥！”

    “你！”

    大理寺卿脸上一阵青白交加。

    凤南嫣打断他的话，高声吩咐道：“来人，把莫影带上来，把尸体也抬上来！”

    两班衙差惶恐地看向吃瘪的大理寺卿，受了一记狠狠地白眼后，忙去完成凤南嫣的交代。

    摄政王妃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公堂之外，王府的人都狠狠地为凤南嫣捏了把冷汗。

    正这时，莫影就被衙差架上了公堂。

    很快，尸体也被抬了上来。

    凤南嫣扬手将白布一掀，盯了大理寺卿一眼，沉声道：“仵作！你来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大理寺卿轻蔑暗哼。

    她一个女人，还是个只会刀枪棍棒的粗人，还妄想验尸，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她蒙对了，仵作也能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仵作接收到大理寺卿的眼神暗示，心下了然，泰然自若地走到凤南嫣面前。

    凤南嫣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胡氏的死因，是有人用匕首刺中胸膛，一击毙命！”

    方知元的验尸场面深深地印刻在凤南嫣的脑海里，她丝毫不差地复刻了一遍，气势上丝毫不虚，沉着冷静地仿佛是验尸的一把好手，将仵作唬得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凤南嫣说得并无不对，反而说明了他验尸时的不用心，仵作不知不觉间，心虚地弯下了腰。

    “只要莫影身上无抓痕，就能证明他并非凶手。仵作！我说得对是不对！”

    凤南嫣突然一声大喝，犹如雷霆万钧。

    仵作哪里碰到过这等阵仗，登时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踉跄摔倒在地。

    他哆哆嗦嗦道：“小、小的不知，但、但王妃您所验的没有问题。”

    大理寺卿不相信地拧眉。

    凤南嫣继续追问：“既然我说的都对，那为何你没验出来？还是说，你验出来了，但是故意隐瞒不报！”

    罪名一扣，仵作直接就吓得跪了下去。

    “王妃饶命啊……昨、昨天，小、小的……是小的技艺不精，还请王妃恕罪！”

    事实上是大理寺卿让他随便看一下，记录个死因就行，他也就没留意尸体的指甲里是不是有皮屑残留。

    哪知还会被凤南嫣强行翻案，更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居然还会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