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记得刘莱斯在《浮生》里说：

    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告我夜已深

    无人问我粥可暖

    无人与我立黄昏

    是呀，没有，一直都没有，尽管我选择结婚，但是也只短暂地拥有过。

    我们开始频繁地打架，谁先动手的都有，上一次动手时，吉米咬了他一口，它把吉米打跑了。天黑都没有回来。

    吉米是我养了十几年的狗，有着和我一样的臭脾气，喜欢抖着脖子上的鬃毛，高傲地昂着头。我会逗它“呦，哪来的小狮子呀。”它也会底气十足地汪一声给予回应。

    它被大金毛挑衅，六斤重的小家伙就扑上去和金毛打架。伤好后遇到那只金毛，要不是我拉着，还敢往上冲。金毛主任叫它小疯狗，我说这叫狗生无所畏惧。

    以前不管怎样，它天黑前都会回来，生气的话，也只是坐在门口不进来。可这次，连它的狗影我都找不到。

    我听说，狗生快结束的时候，小狗会选择离开家，离开主人，找个满是落叶的地方等待生命的结束。吉米已经很老了，眼生不再清澈，眼睛周围的毛色也越来越浅。

    或许是它感应到我要走了，决定继续陪着我，做我的小狮子吧。

    我觉得很疲惫，没力气再等我的小狮子回家了。

    我收拾了一下邋遢的自己，还在窗口晒了会太阳，喝了一杯啤酒。然后坐下写了很长一封信：

    亲爱的烨烨，

    很抱歉，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你了。妈妈要去一个叫天堂的地方上班了。天堂的位置就在白云的里面，所以妈妈低头就能看见你，妈妈也和大多数妈妈一样，希望你优秀，做一个出色的人。但是如果很难，做不到也没关系，你是一个努力的人就好。如果连努力也很累，那妈妈就希望你当一个快乐的人，开开心心长大，积极、阳光。

    如果快乐也很难，妈妈希望你学会尊重，尊重苍生，每一个人、小动物，甚至一草一木，以及更微小的生命，不要有意的去伤害他们。希望你尊重每个人的不同，不同的三观，不同的选择，不同的习惯。更要尊重自己，坦然地去做自己，和别人的相处中，遵循求同存异的原则，不为迁就别人而强迫自己改变。

    妈妈希望你珍惜遇到的一切，从好的中获取快乐，变得幸福。从不好的当中得到成长，吸取经验，学会宽容，变得坦然。

    妈妈还希望你有很多的爱，爱自己，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也勇敢地、大方地去爱别人，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很抱歉，我是个差劲的妈妈，但妈妈依然爱你。如果你也会想妈妈，就抬头看天空，晴空万里，是妈妈在工作，下雨了，是妈妈放假休息中。

    亲爱的妈妈，

    很感激二十多年，生活上、物质上，你无微不至的呵护，也很抱歉，给你带来的伤痛和辛苦，很抱歉束缚了你本该精彩的一生。

    如今，我也是一个母亲了，可我远远没有你伟大，我依然是那个不负责任的我，遇到事只会摆烂、逃避，我再一次选择了撒手不管。我相信你会照顾好烨烨，如果吉米回来了，劳驾把它也接过去。它在鱼塘不快乐，我也是。所以，抱歉，我走了。

    不要为我难过，我这过得乱七八糟的二十几年，就这样吧。这个世界很好，我很喜欢，但是我经营不好自己，是我的错。

    老姜你好

    好多年，我们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你会在家做饭，我们一家人在阳台上吃饭真的好开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很少有机会一起吃饭了。

    虽然我老是和你吵架，但我心里清楚，你是世上最爱我的男人，只是你的表达方式，我真的很不喜欢。当初你和我妈离婚的时候，那些中伤你的帖子，其实是我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愧疚，希望你能原谅我。

    其实我很佩服你，你生意做得很好，很会挣钱，给了我很好的物质条件。你和你大度，看穿身边人为一点小利益勾心斗角，却从来不说破。你很善良，试图拉身边所有不如你的人一把，哪怕他们混得比你好了，你也毫不嫉妒，只有欣慰和自豪。并且面对他们飞黄腾达后的轻蔑，也只是一笑了之。你一直都在资助县里的贫困学生，不图回报。你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你也很孝顺，对家里所有长辈，都是真心的孝顺。但你不是个好丈夫，希望我走后，你能好好陪伴我妈。

    很多人说你傻，说你是酒蒙子，但我不觉得，爸爸，你虽然在我心里不完美，并且我这稀烂的人生，也有你的责任。但你依然是我心里的英雄。

    驴驴

    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全了我们相识一场。结婚时，我一无所图，你的事业一直不景气，我从来没有过责备，并且出钱出力。住在这山里的活动板房，条件恶劣，我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自问，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只是想走，想大家好聚好散。你非要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我们其实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希望你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姜鲸薇 留

    新的刀片很锋利，毫无痛感就能划开，鲜血涌出，胳臂落在装着温水的盆里，我平静地躺着，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我该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