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曼斯克   >   十四   我的战场
十四   我的战场
发布:2024-04-13 15:03 字数:2208 作者:蓝鲸
    我努力让自己开始沉淀,冷静下来研究如何用法律来解决问题。横冲直撞是明显没有用的。如今,我只能自己帮自己,一定要冷静。

    我开始依赖抽烟,在他看来我是颓废,这样更好,可以放松警惕。其实尼古丁可以让我的脑子更加冷静。

    几个月下来,研究的成果是,起诉离婚不光第一次很难判离,如果他阻止我出庭,我缺席就是表示撤诉。

    如果第一次成功出庭,但没有判离,分居六个月后再次起诉,基本就可以判离了。

    我要做的是,找好律师,安排好所有前期工作,然后找个地方躲躲,避免他阻止我出庭。也防止出庭后被软禁过,我必须把两次起诉的材料一起委托给律师,二次开庭的时候,律师可以对我申请保护,确保我正常出庭。

    但是真的联系上律师之后,其实比想象中更麻烦。第一次败诉后,要分居六个月以上,二次起诉才会判离,而且分居不是说,我们不睡一个房间就叫分居,要有证明,分居协议或者我独居的租房合同。

    意思就是,我得在外面躲到第二次开庭才能露面,不然都是白嗒。

    律师知道我的情况后,让我安心准备,到时候她会争取线上开庭。但不保证能争取到。

    当下我要做的就是减少折腾,让他们放松警惕,等自由了,出去工作,存钱,逃跑,打官司。

    一年后,我终于得偿所愿出去上班。娘家人看我情绪稳定,工作状态良好,也不反对,毕竟人在家里关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工作需要,我重新光明正大地拥有了手机。

    一年多了,我终于可以吹风、晒太阳、淋雨、拥有朋友和正常的社交。我好像又有了对生活的期待。

    我尝试着和我妈心平气和地去沟通,想她支持我结束这段婚姻。但她的态度是委婉地反对。先是说离婚了说起来不好听,别人家里办喜事,我往那一站别人都会觉得晦气。又说孩子还小,等孩子大了再说。

    觉得我晦气的喜酒我可以不吃,还省了份子钱。我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个母亲,我不会为了他留下,然后再一遍遍告诉他我过得不好,都是为了他。

    快下班的时候收到通知,晚上七大姑八大姨组了个饭局,让我过去。我知道,这是个鸿门宴。

    和朋友说了这事,他提醒我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表明自己的立场就好,不要激动。

    饭局上我发挥得很好。到后来亲戚们劝不动了,开始打感情牌。我站起身,撸起袖子,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想做主的各位,谁能为我的后半辈子负责?有事办事,缺钱给钱!谁负这个则,这个主就谁来做。”众人沉默。我先离开了包厢,回家睡觉。

    还没等到我攒下足够的钱,才上班一个多月,突然被辞退,托关系问了才知道,准前夫去和我领导说,我有精神病,会很危险。

    去他妈的来日方长,我已经忍得够久了。忍不了了,我得行动了。但是背着精神病人的名头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当下得先去上海,找那个专家做个精神状态鉴定,拿到鉴定书很多事可以方便很多。

    在我被辞退之前,有次同事聚餐回来,他表情阴森地告诉我,叫我明天起不要上班了,我不适合出门。当时我没当回事,想着最多不过打一架。可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

    我以去复查的名义又去找了那个专家,他居然对我有点印象,还说我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好。

    我表示想做司法鉴定,他说司法鉴定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但是他会如实填写病历,我去楼下打印盖章,一样是有效的。

    我拿到盖着红章的病历,心中是万马奔腾。我的行动,是时候开始了。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慌,我不能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去哪?怎么去?去了如何谋生?

    正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卫思文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你打算去哪?”

    “去找一个朋友,他有一处老宅可以租给我,房租可以以后再给。还能开车过来接我。”

    “男的女的?认识多久了?”

    “男的,认识五六年了,但是没见过面。”

    “没见过面怎么是朋友?”

    “他也做水产养殖,之前网络上交流养殖技术认识的,后来熟了,也比较投缘,就成了朋友。”

    “男人都很危险的。小心他把你卖了。”

    “我知道危险,但真的没地方可去。”

    “我也有房子对外出租,也可以开车送你。房租也能先欠着。”

    “男人都很危险,你也是男人。我跟你认识还没有跟他认识得久。”

    “我拐卖人口也不会拐你,你家后台多硬我清楚。你考虑一下。”

    “为什么帮我?”

    “举手之劳,而且我相信,你的事情处理完,房租也不会少我的。正常签租房合同,你被抓了也不至于连累到房东。”

    卫思文的房子刚好不在我们县,这个距离是安全带。不同于老付在山里的老宅,他房子在市区,不管是治安还是生活设施都好得多。而且,大隐隐于市。

    再三思考,卫思文和我家里人都不认识,更没有利益往来,既然愿意主动帮我,应该不至于出卖我。而且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就算事情变糟又能糟到哪里去。

    总结了那么多次失败的教训,这次的逃跑出奇的顺利,出发前他说带换洗衣服就行,那里什么都有。我住进去之后,才发现他精心准备过,锅碗瓢盆是新的,床单被套是新的。油烟机和洗衣机也刚拆洗过。

    他走的时候给我留着一张手机卡,一张银行卡。叫我安心处理事情,房租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

    我提心吊胆了三天,没有被抓,才缓过劲来按部就班地处理官司。立案后家里多次联系我的律师,询问我的情况。

    到了提交家暴证据的时候,律师问我妈,我有没有被打,或者关在家里过。我妈说我在撒谎,因为我有精神病,脑子不清楚。好在律师的职业素养和对委托人的信任,这事才能进展下去。

    开庭前,老姜让律师给我带话,问我有没有钱保障生活。说我妈住院了,让我回去看看,离婚的事大家可以当面商量。

    老姜是还把我当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吧。怕我缺钱可以直接让律师转交,不疼不痒地问一句,才好开始骗我回去。我每次出走都会说我妈住院了,但每次都是骗我的,他小时候难道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