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早就清楚他们的态度，但是看我妈说谎，看老姜意图骗我回去，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很难过，他们还想把我关在家里吗？

    终于按部就班地熬过大半年的流程，成功把这破婚离了。这半年来因为不敢暴露位置，不敢找正式的工作，一直靠兼职紧紧巴巴地生活。

    偶然想起一部很老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安嘉和是爱小梅的，但他的爱太畸形了。我不知道前夫哥爱没爱过我，但不论如何，伤害都是不该被原谅的。

    卫思文放假的时候偶尔会来看我一次，有时也会关心一下事情的进展。他成了我当下唯一的朋友。不同于周群山的一味庇护，他会教我怎么分析问题，怎么有效处理。周群山不用我长大，他教我如何成长。其实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成长起来。

    但毕竟卫思文在我心里不是亲哥的角色，他是个异性朋友，我会觉得他长得好看，觉得他稳重靠谱，情绪稳定。我不能对他产生依赖，依赖会害了我，所以我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尽量不去给他添麻烦，也避免给自己添麻烦。

    房租暂时还是没钱给他，但我记得这件事。事情虽然解决完了，但我还是不想回老家，我好像有些害怕那个地方，也不是无法释怀，更像是深层的肌肉记忆，让我抗拒那里。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工作了，打算拿到薪水就搬出去，卫思文30岁了，他该把房子装一装准备结婚了。

    拿到离婚证那天，我请卫思文吃了顿饭，喝了不少酒，我就是想把自己灌醉，然后好好哭一场，和这荒唐的一切告别。他教我，看人的时候眼神不要躲，这样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原来是这样，从来没人这样告诉过我。我只记得十几岁的时候，我妈说，直视异性的眼睛，是种轻浮，频繁地说话是种轻浮，打打闹闹也是轻浮。我只会躲避别人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说话。

    他问我：“以后什么打算，打算什么时候再找一个。”

    我说：“风吹哪也读哪也，花开何时看何时。遇到了可以试试。遇不到就攒钱，回农村买地盖房，竹杖芒鞋轻胜马。”

    “你才多大，人生很长的。”

    是啊，人生真的很长。

    我开始了新的工作，但是社会经验不足，情商也低，不太懂得和领导相处。卫思文会耐心地教我，他说自己刚步入社会也和个傻子一样，要么慢慢摸索，要么有人带。我也开始学着他的同事们叫他卫老师。我们开始无话不谈，我们会聊各自的成长，以及对未来的规划。偶尔也会吐槽些什么。

    他的经历远没有他的名字那么有诗意，很小就辍学出来打工。一直为钱奔波，攒钱买房，付了首付之后继续为房贷车贷奔波。他没有旅游过，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玩什么，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更多的是不敢想。

    这一点和我熟悉的人都不一样，就像周群山喜欢滑雪，峰哥喜欢机车，我喜欢冲浪。卫老师不会什么都不喜欢，他只是没试过。他也没有周群山和峰哥的那股匪气，虽不儒雅，却很斯文。

    我突然很想挣很多很多钱，然后带他去三亚的后海放飞自我。再去阿勒泰滑雪，然后去黄山的古镇里泡一壶茶，听远山里的箫声。紧接着我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问我发什么呆呢。

    “我想报答你，请你去冲浪，滑雪。”

    “别，我老了，怕骨折。想报答我就给我介绍女朋友，我早就该结婚了，但是穷，不好找。”

    “可我没什么朋友啊，男的你要不要，我可以把老付介绍给你，他也是老光棍。”

    “你给我闭嘴，我取向正常。”

    一天突然脑子一热，问卫思文。“如果我喜欢一个男生，要怎样才能不被他看出来啊。”

    “为什么要让他看不出来？喜欢就去把他搞到手啊。”

    “不不不不，大可不必。喜欢也不是非得得到啊。”

    “那就是不喜欢。”

    “喜欢。”

    “那就想办法得到。”

    “人家黄花大闺男，我离异生过娃。”

    “我相亲都开始相离异带娃的了。这有什么。谁啊？带给我看看，我帮你把关。”

    “这是能免费看的吗。”

    “好好好，我谈恋爱了也不带给你看。”

    “行，那你别被我发现，不然你约会我就跟着当电灯泡，嘎嘎亮那种。”

    “你到时候不好意思跟着就是小狗。”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我说的喜欢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我第一次对男生有这种情愫。但喜欢是一回事，我觉得已经没力气谈恋爱了。而且对于感情，我只有十七岁的心智，我会想和我少年一起散步，牵手。但是他也说了，他着急结婚，但我完全不想结婚。他不小了，我不能再耽误他的时间了。

    我当好爱情绝缘体，比什么都好。

    们相隔大几十公里，基本很不会见面。我尽量不和他联系。但是有天喝了点小酒，很想见他，就给他打了个视频。

    他在卧室里，只穿了件T恤，露出雪白的胳臂。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白的男人，忍不住调戏：“卫老师，你好白啊，滑不滑？”

    “不滑，很老。”

    好吧，聊不下去了。调戏男人怎么这么难。

    不过，这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