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12月南京已经很冷了，我走出公司大楼不自觉收拢着大衣。

    今年的雪大概会来得有点快。

    我快步走到停车位，还没拉开车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

    “是我。”

    “齐帆？”我坐进车里打开空调，“怎么了？”

    “我们这个项目空降了个人，我想你应该会认识。”

    我轻笑一声，条件反射地反驳道：“我怎么会认识？我人脉还……”

    “沈言，他叫沈言。”

    对方的急促言语打断了我要说的话，我承认听到这两个字我还是会不自觉地心头一颤。

    听我这边没了声音，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程程，你没事吧？”

    我猛然回神，调整好语气：“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所以……他真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我口中的人？

    谁？

    我该怎么评价他？

    白月光？朱砂痣？亦或是曾经一见钟情的crush？

    我理不清，矢口否认道：“不是，我不认识。”

    齐帆兴许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再追问我这个话题，只提醒我下周项目会议这位“沈言”大概率会来。

    我挂断电话心情却迟迟无法平复，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年伦敦的雪有多大。

    01

    大学快毕业那年，我突然提起曾经在宿舍谋划过的一场雪景旅行，本以为可以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毕竟一个宿舍都是南方人，基本没见过雪，但得到的却是室友们一个个的回绝。

    一部分人忙着考研、一部分人忙着找工作，而我这个不打算考研也不急着找工作的人，还心大的继续享受着我最后的大学时光。

    我没再争取，看了下余额后，当晚订了一班飞往伦敦的机票。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也是我第一次出国。

    护照我很早就办好了，不知道为什么21岁的我总摸索着如何出国，偏偏我只钟情于一个国家——英国。

    那里好像总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吸引着我，不论旁人如何言说我都对伦敦带有特别的滤镜。

    感受到飞机的超重感，我才反应过来我是做了一个多么大的决定。

    23岁的我，义无反顾的、莽撞青涩的，跑来了一个陌生的国家，居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我几乎要晕厥，循着导航我找到了线上订下的那家酒店，敲开女房东的门，我一时紧张竟然一句英文也说不出来。

    完蛋，败在不好好读书上了！

    女房东人很和善，主动询问我的是否是今日的住户。

    我只能在一旁点头称“yes”。

    她会一点中文，就这样我们在长达十五分钟的“手语”交流后，我成功入住。

    对待旅行我一直都很佛系，主张走到哪儿算哪儿，无规划，无目的。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我简单收拾一下裹上围巾就出门了，想着看看哪儿有晚点的午餐吃，毕竟我的生活技能真的很差。

    我走在伦敦街头，第一次亲眼看见电影里的场面，巴洛克风格的大教堂、诺曼底的城堡、哥特风的塔桥，这些都和我对英国的“刻板印象”一一对应上了。

    可惜的是这里的食物实在匮乏，不愧为“黑暗料理大国”。

    我走进一家营业的餐厅，点了菜单上的那些招牌美食，刚咬下第一口就想回国了。

    看着一大桌子菜我有些无奈，抬眸间望见对面有一家酒吧。

    “First  Encounter”我不自觉念出了声，“初遇。”

    起这个名字的人还挺浪漫。

    看一眼对面的酒吧又看了一眼这一桌子滋味平平的菜肴，看在钱的份上，我还是选择多扒拉几口再走。

    02

    我吃饭很慢，自小如此，等我把这一桌子菜吃的差不多了天都黑了。

    微信上传来室友关切的问候，一是问我在伦敦玩的怎么样，二是怕我回不来，我知道他们是担心的我，不过我只回了一句不相干的：“我在伦敦等雪。”

    放下餐具我喊来服务员买单，点开支付宝的瞬间忽然想起国外好像并不流行用这个，于是又慌忙掏出纸币。

    不过……尴尬的一幕上演了。

    来之前我没来得及换英镑，我盯着那张通红的毛爷爷不知如何是好。

    “呃……您是中国人？”

    我抬起头，恰巧这个服务生也是中国人，见到他的那一瞬我几乎要落下泪来，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啊…是。”我用带着求助意味的眼神看他。

    他挠挠头，我忽然意识到他也许是为难了，于是开口：“对不起啊，要不我先换个英镑？”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跟我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点点头。

    不一会儿，他拿出来一个黑色包包从里面拿出几张英镑说：“我跟你换吧。”

    这会儿用英镑换人民币算是不划算的，毕竟他是生活在英国的，人民币在这用不出去。

    可我除了接受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要是不这样我大概连餐厅都出不去。

    我接过他手里的英镑，把人民币换给他，说了声：“谢谢。”

    他找好零钱给我，笑笑说：“不客气，用餐愉快。”

    然后他走了，我看着他离去，一时冲动上头就叫住了他：“等等！”

    他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神情愣了一秒，随后说：“楚安。”

    03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从饭店出来后我果断去了一趟银行，赶在银行职员下班之前，再度启用了我那口中式英语成功换到钱币。

    出于对那家酒吧名字的喜欢我决定再次回到那儿，晚上七点，伦敦街头人已经很少了，我从没去过酒吧，推开门发现原来人都跑到这儿来了。

    昏暗的灯光，拥挤的人潮，震耳欲聋的音乐，我混迹在人群中装作一副老练的样子，手上键盘不断敲击搜索着“第一次来酒吧应该点什么？”

    忽然身旁的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手中的搜索界面跳转出去，在这之前我只记住了一个名字“长岛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