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让我觉得他像自言自语，因为他这句话声音实在收的很小。

    我拔着嗓子对他吼。

    “谁？你说是谁？我没听清！”

    然而，他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他转身打算离开，瞬间慌了神。

    我来的目的就是寻求逃走的办法，如今真的见到了河怨刹，而是他看起来还蛮通人性的，不是像水鬼那般的怪物，我更不想随随便便让他走了。

    “河神大人！先留步！”

    情急之下，我讨好的喊出了口。

    果然，河怨刹对成神的执念就是这么高。终于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只是他也没回头，摆出一副随时会走的架势来。

    这河怨刹，架子可真大！

    我腹诽一句，便继续跟他商议。

    “河神大人，我只是个鲁莽的小丫头罢了，实在不好嫁给你。况且更重要的是，十年前你在河边看到的，心动的，都不是我本人！”

    “你看，我今年只有十二岁，那十年前我走路还走不稳当呢。”

    “还请河神大人寻求良缘，不要跟我过不去啦！”

    我只说了这三句，更多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想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反应，谁知他直接迈步离谱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这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但他走得很快，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心里烦，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打算上岸，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都要感冒了。

    然而爬上岸的时候，我却忽觉不对！

    我竟然，来到了河的对面！

    刚才河怨刹在的时候，我怎么游都游不过来，一直是鬼打墙。然而现在，我却游出来了！

    这是说明河怨刹放过我了？！

    我激动的想哭，想笑！

    这种重获新生的滋味儿，不是寻常可以体验到的！

    我看着河的另一边，心里五味杂陈。

    没想到，我如此轻松的就被河怨刹放过了。

    只是沐怡之和村民们还在村子里，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有尘埃落定……

    逃出生天的我浑身湿漉漉的，又很疲惫。但我不敢停留，朝着刚才河怨刹离开的方向一直走。

    我生怕因为疲惫睡过去，再睁眼时候又见自己回到小鮭村。

    可我能去哪呢……我谁也不认识，哪也没去过。

    我的体力实在有些不支了，最后走到一座废弃的神庙中。

    神会保佑我的吧。

    我这么想着，依靠在神庙的柱子中，睡了过去。

    “这小女孩儿从来没见过啊，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不怕被我们吃掉么？”

    我耳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尖细声响。

    可我实在太困了，我睁不开眼睛，也没有什么思考的能力。迷迷糊糊的，甚至分不清这是不是梦。

    “她肯定想不到，躲在神庙，也会被妖怪吃了！”

    “嘻，她好香呢！”

    “等等……”

    “怎么了？你要跟我抢么！”

    “你不能吃她！我看到她身上有神明契约！你吃不了她！”

    “神明契约？童女么？”

    “婚约……”

    “……”

    “不止一道……”

    他们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远了，似乎不想招惹我一般。

    等我在醒来，天色大亮。

    我应该睡了很久，看太阳的样子，似乎已经晌午了。

    果然，外面的世界仍旧灿烂。只有小鮭村，还笼罩在乌云密布之下。

    我昨晚睡得太沉了，还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只是我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神庙大门被推开，我躲在柱子后面小心探头。

    “青爷！”

    我惊叫一声，实在没想到，出来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熟人！

    青爷比我还要意外，他反反复复打量了我好几遍，才确认我是真的玄柠逃出来了。

    后面我们便坐在残缺的神像下，把他离开之后小鮭村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

    “同类互食，水鬼替命，这全都是河怨刹的手段啊。它就是要这些人经历它所经历的内容。”

    “只是……”

    “怎么了青爷？”

    “河怨刹，虽然可以无限接近河神，但他终究不是神，又怨气极大，怎么会说放过你就放过你呢？”

    这件事我也觉得很蹊跷。

    我想了想，然后试着去摸自己的口袋。

    可果然，最后那在我手里的，是那颗伪河神之目！

    “我出门时没把它带在身上的……”

    青爷叹了口气。

    “聘礼没有退回，果然呐。你说，你遇到河怨刹了？”

    我点点头，把最后我逃出来的经过详细的讲给青爷。

    然而他脸色却大变！

    “你见了谁？！”

    “河怨刹啊……他还自称河神。”

    “不，不对！那个村子的人没死完，河怨刹都没有实体的，更没办法以什么人的形象出现！”

    我脑子里，突然回想起我在伪河神之目里看到的情形。

    虽然我当时是以河怨刹的视角看的，看不到它的全貌。但它的确是像一条怪异的长长的鱼类。

    而昨天我见到的，却是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难道他是真河神？”

    青爷听了我的询问，没言语，却把我拽出庙的大门。

    我随着他的视线的抬头，果然看到那尘封的牌匾上几个大字。

    河神庙！

    难怪我会走到这庙里来！

    “那是河神吗……”

    我又跑回庙内。

    那神像早就破败不堪，看不出任何模样。只是勉强可以看得出来，他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长靴子。

    “河神为什么救我，救我的话，为什么没有救其余村民……”

    “不，还是不应该。”

    青爷的头一直摇个不停。

    “你好好看看，这河神庙已经破成什么样了，里面怎么会有神？连香火都没有的神，怎么会救人？”

    “这件事情绝不简单。你最好，现在就回小鮭村去！”

    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而青爷却让我回去！

    青爷自然也看出我不愿意，叹了口气。

    “河怨刹跟河神，本就势不两立的。若你真碰见的是河神，他也是自身难保的情况，他把你带出来，也只是祸水东引罢了……”

    “祸水东引？”

    “对，到时候，河怨刹怒，遭殃的，就不止小鮭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