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没有了去发掘真相的勇气。

    即使真相，早就在一点点的线索之中拼凑出来了。可当它马上要呈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却不敢看了。

    煮这肉汤的人，只有我外婆。那她真的吃了人肉吗，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她会如何向我解释利用我的这件事呢？

    我更害怕的，就是她不去解释。

    没有人愿意同自己的一颗棋子解释。

    可我已经走到这里了，不想回头。于是我摸索着，往前面又去。

    地下室的更深处，有淡淡的火光。越接近，越能看清楚一些。

    那腐臭味儿越来越浓了，下到地下室最底，我果然看到了有人在这里呆过的痕迹。

    地下室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只煤油灯在桌上孤寂的燃着。我把它提了起来，照亮床的方向。

    然而，床上并没有人！只有一床又脏又臭的被子！

    我小心翼翼把被子掀开，却更为震惊了。

    那腐臭味儿，竟然就是这被子散发出来的。被子的内测沾着零零碎碎的腐肉，明显，是被拿来包裹过腐尸才会有的效果。

    可是我外婆呢？子知口中的老太婆去哪了？

    我呼喊了几声，除了我自己的回信便没有了其他任何回应。

    这时我又发现，那些被子上的小腐肉碎块儿，也有一些掉在地上，还有痕迹。

    我心里生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难不成那被子里的腐尸，它活过来了，会动，而是走了？

    我忐忑着整颗心，然后顺着地上一些血迹来到了墙边。

    血迹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可这是一面墙呀！

    我把手抚在墙面上，以为能找到什么机关。然而原本勉强平整的墙面在我的抚摸下竟然有了凸起！

    我吓了一跳，缩回手，用煤油灯照过去后竟发现墙上凸起的是一张人脸的形状！这让我再次惊吓的差点儿扔掉手中的灯。

    不过惊吓归惊吓，我对这些东西的接受速度越来越快了，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这张脸并不精致，分辨不出男女老少，就好像是有人用泥巴捏出来的一样。倒是五官一样没落下。

    “来者何人……”

    那张脸竟然说话了。

    声音干枯，沙哑，像风烛残年的老者。

    “请问，之前住在这地下室的人去哪了？”

    我答非所问，这张脸显得有些不耐烦。

    “来者何人！”

    “好吧，我叫玄柠。我的外婆人称玄婆子，似乎之前在这里。”

    “玄柠……”

    那张脸皱着眉头，像在思考。

    “你没有说谎，你即是玄柠，为何，有两个玄柠……”

    这脸大概也分不出别人的男女老少，但它这么说，我就更确定之前在这里的是我外婆了。

    毕竟，我们两个的命格都被她动了手脚，在阴界都无法识别我和她。

    我还想继续问，但那张脸已经思索出结果了。

    “嗯。既然你是玄柠，玄柠是你，那你进去吧。”

    “进去？去哪？”

    我刚问完，只见我面前那张脸张开了嘴巴！

    它的嘴巴无限张大，张到能有水缸口那么大的时候，它竟然开始吸气！

    也不知道墙上平白无故生出来的一张脸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肺活量，直接把我吸进了它的嘴巴里！

    我惊叫着，以为被它吃了！

    然而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我趴在地上，心脏狂跳。可抬起头，便是一个矮小的身影背对我坐着。

    我鼻子一酸。

    “外婆！”

    那人怔了一下，但并没说话。

    这下，我终于百分之百的确定了，这就是我的外婆！

    “外婆，是你对吧，小鮭村所有的事，都是你搞的鬼，对吧？”

    我心里波涛汹涌的哀怨，让我忍不住哭了鼻子。

    她也终于回应我了。

    “那你就太冤枉我咯，小鮭村，不是被河怨刹诅咒的吗？他们要吃河神肉，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你主导的吗？！”

    我开始气愤了。

    村民们固然无知，可这场灾难里，她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呢？青爷都认识河怨刹，难道她就不认得吗？

    可她号召村民们吃了河神肉，现在却美美隐身，她的目的是什么？！

    “呵……你看到了啊。”

    外婆的反应毫不意外。

    “可你难道没看清吗？号召吃河神肉的，分明就是你自己！那是你的脸啊，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跟我这老婆子又有何关系呢？”

    外婆说完，猛地回头！

    可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我发了狂的惊叫，身子往后缩。

    可她却因为我的反应更加愤怒了，直接起身逼近了我。

    那张脸，黑黢黢的，都已经腐坏掉了。而是好像被削掉了很多，整张脸都是……

    但那加害者手段又太过残忍，不是将脸皮都削掉，而是削了一半，另一半就挂在头骨上，慢慢腐烂……

    回想起地下室的一切，只能说，外婆身上肯定也都是这番模样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利用你，对吧，玄柠？”

    “你以为我利用你，要你替命，替我嫁给河怨刹？”

    “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怎么不问我，我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外婆她把我逼到了墙低。

    先前我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此刻，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然而我也没机会打量太多了，外婆已经把她那张布满了黑色腐肉的脸怼到了我脸前大概只有一公分的地方。

    我又怕又恐惧，只能顺着她的话开口。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外婆？”

    “河怨刹！”

    她嘶吼着，口水携带者腐肉的臭气打在我脸上。

    “河怨刹那个万恶的东西刮走了我的脸皮！它说我不配变成你！”

    我心里又是一惊，呆愣在了原地。

    所以，河怨刹并没有人错人……它知道，我是我，外婆，是外婆？

    显然，外婆也这个同样的疑问。

    她继续发怒发狂，撕扯着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对啊！它分得清！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