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火光朝天的夜晚之后，我时常会做噩梦。

    梦里我的右腿在燃烧，鼻腔充斥着干草和烤肉的难闻气味。

    噩梦的主角是婆婆，可凶手的脸却看不清。

    只是男人的声音异常清晰。

    【看不出来啊，你个老骚货那么极品，外套下居然只穿了情趣内衣。】

    【给老子说说，是准备会情人还是说你们准备在这荒山野岭磨豆腐？】

    恍惚之间，听到婆婆嘴里发出舔舐的声音，窸窸窣窣。

    【你先上了我，再上了我那不要脸的儿媳妇。】

    ……

    1

    【妈，妈，你在哪？】

    手机依旧没信号。

    四周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着声音寻找婆婆。

    喊了好半天，没有回答。

    这矫情的老绿茶，肯定还在和我赌气。

    都怪刚刚我着急找信号。把她一个人扔在路边，现在信号没找到，婆婆也丢了。

    黑暗中，远远的打来一丝光亮。

    【天啊，老公撞死人了。】

    我听到远处路边传来，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什么？！

    死人了，难道是我婆婆？

    我的头嗡嗡作响，这老绿茶是被人撞死了吗？

    【妈。】

    我发出杀猪般的嘶叫声，像疯了一样冲过去。

    我看见一男一女把尸体装进袋子里，放进了后备箱。

    突然，一只手垂了下来。

    等等？！

    那手，骨节分明，手指粗短还布满老茧。

    是个男人。

    我的眼泪尴尬在脸上，一抬头，和一对年轻的男女四目相对，男人一脸淡定，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老公，她，她看到了。】

    【我知道。】

    我在这个男人嗜血的眸子里看到了杀气，可我现在一对二，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

    【哎呀，他动了一下，没死。】

    【真的假的？】

    【真的，刚刚手动了，没死。】

    我看见男人右手的手臂上有一只蜘蛛纹身，抡起手里扳手朝着后备箱一顿狂砸，我眼睁睁目睹着这凶残的一幕，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我想站起来，可是双腿瘫软无力站不起来。

    【老公，我害怕。】

    【去车里等我。】

    就在男人转身送女人回车上的时刻，草丛里一双手把我拉了进去，我还没来得及尖叫，婆婆的唇就迎合上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我被我的婆婆强吻了。

    我！！！！！！！！

    回过头来的男人，红着眼，手里拿着扳手，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变态。

    【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在这里吧？】

    婆婆紧紧抱着我，我也死死拽住婆婆的衣角，我们两个蹲在草丛里，连呼吸都不敢有。这种紧张，从眼睛到心里，蔓延至全身，甚至是每个毛孔都在打颤。

    【在哪里躲着呢？是不是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是哪里呢？】

    我一直在等待奇迹，等待有人经过。

    深秋的干草在他的脚下咯吱作响，每一声，都踩得我心惊肉跳，好像下一个就是我和婆婆。

    他握着扳手，在手上甩来甩去，不时地发出怪异的声音。

    滴滴滴。

    有人经过，我正想站起来求救，婆婆一把拉住我。

    【嘿，哥们儿需要帮忙吗？】

    【不用，刚刚下车撒泡尿的功夫，我的狗跑出来了，我找狗呢！】

    【这黑灯瞎火的怕是不好找，草丛里看看呢，或者下去有小路，那里可能会有。】

    【好咧，谢谢啊！】

    唯一的希望，远去。

    我实在不知道婆婆为什么不让我站起来求救，心里有些窝火，松开了她的手，自己朝旁边的草丛里缩了缩。

    四周安静得可怕，草丛里的虫鸣，叫的撕心裂肺。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脚底蠕动，用手一摸，冰冰凉凉的感觉。

    是蛇，我吓得一个趔趄。

    男人的脚步静止，接着，飞快朝我们的方向狂奔。

    糟了，被发现了。

    我该怎么办？我吓得不敢动弹，跑也不是，躲也不是。

    2

    【小贱人，原来你在这里。】

    我被男人揪住头发，从草丛里一直拖到小路。我的衣服被他粗暴的撕烂，露出诱人的事业线。

    【小贱人身材不错，先让老子爽一下，不然你的脑花就像刚刚那个人一样，啪，开花。】

    我誓死不从，男人扔掉扳手，大耳巴子抽在我白皙细嫩的脸上，我被他抽至晕眩，身体变得无力。

    【来吧，早一点这样，老子也不会打你。】

    我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一点点粗暴撕扯开，就连最后的防线也已经不剩，就在他即将得逞之时，我听见婆婆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要劫财，原来你是要劫色。我守寡太久，看得我燥热难耐，快来要了我吧，我已经欲火焚身。】

    婆婆一把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里面的情趣内衣。

    男人淫荡的眼光看着婆婆性感暴露的情趣内衣，嘴里骂道【看不出来啊! 你个老骚货那么极品，外套下居然只穿了情趣内衣 】。

    他呼吸沉重，一步一步走向婆婆，捏住她的下巴，深深的嗅了一下。

    【香，太香了。】

    【给老子说说， 是准备去会情人还是说你们俩准备在这荒山野岭磨豆腐？】

    婆婆的下巴扭开歹徒的大手，红润灵巧的香舌舔舐他那粗糙的大手，嘴里还发出靡靡之音【要我，要我。】

    【你先上了我，再上了我那不要脸的儿媳妇。】

    【她嫁给我儿子之前是不要脸的荡妇，千人睡，万人骑。我不是，我已经守寡十几年了，紧的很，要我…】

    婆婆回头看向已经呆滞的我，不停地给我眼神示意。

    我开始抄小路慢慢逃走，在我回头看向他们的时候，我看见婆婆从她的怀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男人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有察觉到婆婆手上举起的刀。

    【啊，你这老婊子，老子弄死你。】

    【去死，你杀了我的儿子，这一刀，是你应得的。】

    男人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他从地上摸到自己的扳手，婆婆和男人争夺手上的扳手，还没等我跑过去。就感觉眼前一红，婆婆的头被男人的扳手削掉了半个，血色染红我的视线。

    她倒下的时候，一只眼睛冲着我笑。

    好像是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男人扬起扳手重重朝婆婆的脑袋砸下去，鲜血四溅。

    一滴血，滑进我的嘴里，咸咸的。

    我捂着嘴巴，瑟瑟发抖。

    男人提着婆婆的尸体，塞进了后备箱，在草丛处倒满了汽油。

    浓韵的汽油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吓得缩在原地不敢出声不敢动。

    男人直勾勾盯着草丛，我感觉那双如同魔鬼的眼神正在搜寻着我。

    【亲爱的，快走吧!一会儿来人了，她就算在这里躲着，也已经烧死了。】

    是的，我已经快死了。

    我已经闻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混合着干草的味道，额头的汗滴如雨下。

    男人在女人的拉扯下，才慢慢离开。

    我这才低头看自己已经烧焦的右脚，想要动弹，可已经蹲在这里太久，全身发麻到无力站起，我用右手有气无力的拍打着右脚上的火焰。

    男人的车，出现在我红色的视线里。

    我瞪大双眸，咬紧牙根，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爬到路边。

    车，离开了。

    我痛苦的尖叫声，划破静谧的夜空。

    漫天的火光，冲上一米多高。

    我扯着烧焦的右腿，从火海里像蛆一路蠕动到路边，疼得我哇哇乱叫，眼泪混合着血滴一同滑进我的嘴里。

    不知道我在地上蠕动了多久，终于听见了一辆车鸣笛的声音，我晕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给了我无限的安全感。

    一睁眼，两个警察坐在我的床边。

    【火灾前，你和吴女士在哪里？】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的大脑完全空白。

    案件因为我提供不了有效的证词，毫无进展。

    至今，也未找到凶手。

    老公和警察都已经放弃了，对于抓到凶手，似乎变成了我一个人的执念。

    3

    时隔一年，这样的噩梦反反复复做了无数次。

    可做来做去，就重复这些东西，好像没有别的线索。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婆婆一定很讨厌我。

    到底，是谁杀了婆婆？

    某天凌晨，我在满天火光的噩梦中惊醒，看见老公正坐在窗前，窗台上摆放着婆婆的遗像。

    我披了一件外套，想要过去安慰安慰忧思过度的老公。

    但是，就在我站起来的瞬间，无意中在侧面镜子的反光里看到老公的眼里没有一丝悲伤，只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明明是初秋的天气，我竟然感觉钻心的寒意，阵阵袭来。

    老公从窗户的反光里看到了我，表情一变，眼泪无声落下。

    我看着老公抽泣的背影，揉了揉眼睛，刚刚一定是我看错了，他可是婆婆的亲儿子。

    我小心翼翼走近悲伤过度的老公，贴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妈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老公，还有我呢！】

    【老公，我一定会找到杀害妈的凶手。】

    老公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我不禁打了一个趔趄，老公转身关上了窗户。

    一天，我在梳妆台抽屉里发现了婆婆的日记，可诡异的是，其中一页不见了。

    消失的那页，去了哪里？

    我为了寻找凶手，又一次回到了当年的镇子上。

    刚到家，爸妈和闺蜜马不停蹄的赶过来，闺蜜一把将我拉进卧室，我一脸茫然看着对我热情得亲如姐妹的闺蜜不知所措，闺蜜早就得知我失忆的事情，也丝毫不介意，喋喋不休的和我家聊起了家长里短，我完全呆滞地坐在床上，看她眉飞色舞的说个不停。

    【小南，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找杀你婆婆的凶手？】

    我点了点头，依旧一脸的木然。

    【我有你之前在网上发表的文章，你写过一篇小说，写的你婆婆和你之间的事情，但是，奇怪的是，只看到了你婆婆出事之前，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很好奇。】

    我暗淡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我写了小说？】

    我完全没有一丁点印象，直到闺蜜把那本名为《我婆婆的秘密》的小说点开：

    新婚夜，婆婆上了我的床。

    凌晨一点，我一觉醒来，有个人紧紧的搂着我纤细的腰肢，一双手在我的身上来回游走，我心头一惊。

    是谁？！

    大婚之夜老公被一个电话呼走，只留我独守空房。

    在我旁边的，不是老公。

    会是谁？

    我的心里一激灵，打开床头灯。

    是我的婆婆，正穿着她新买的情趣内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