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儿将挡住女子面容的发丝拂开，看到了女子的面容，她沉思了一会，才道，“现在还说不准，让衙门的人来认认，看有没有人认得。”

    看到凶器，唐耀已经接受了世上没有鬼嫁娘的事实，心里认定胡荣就是这几宗新嫁娘被杀案的凶手，让衙门来认人，无非是多走个程序，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

    县衙的客厅。

    已经醒过来的红衣女子害怕地躲在角落 ，不安地看着她面前的众人。

    一干捕快过来，玉捕快看到那名女子的面容时，神色大变，“这、这不是于家死了的那个新嫁娘李氏吗？”

    见过李氏的另一名捕快也前来辨认，吓得双腿发软，指着那名女子，惊恐地道，“鬼、鬼呀！”

    几名胆大的捕快也凑了过来，其中有一两人也认出来了。

    “真的是她。”

    “她不是死了吗？”

    “她娘家人都认过尸了，怎么会错？”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莫不是李氏还有个同胞姐妹？”

    “不可能，她娘生她的时候，我娘也去帮忙了，那一胎就只有她一个。”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借尸还魂？”

    “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呢，你看清楚，这个女人有呼吸，怎么可能是鬼。”

    蒙义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着了，“徐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氏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唐耀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没好气地道，“审审胡荣不就一清二楚了。”

    “审胡荣之前，让仵作来一趟。”徐冬儿冷静地道。

    蒙义两边都不想得罪，“对、对，李氏的尸体是老刑给验的，让他来验个正身比较稳妥。”

    让仵作验身虽有点多此一举，不过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唐耀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太过于霸道，便没有阻拦。

    老刑看到那名女子时，也是一怔，“我向来只给死人验尸，这分明是个大活人，这是大夫该管的事。”

    徐冬儿凑近，对他小声耳语，老刑的眼中露出了震惊，盯着那名女子看了好一会，才启唇道，“行，我看看。”

    一杯掺有安神药的茶水很快让那名女子熟睡，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后，刑仵作仔细地检查了她的头部和脖部。

    许久，他严肃地对徐冬儿道，“正如姑娘所料，她的面部和边缘的肤色有异，她很有可能做过换头手术，不过恢复得好，一般人不轻易看得出来。”

    唐耀完全被吓到了，“你是说她把别人的脸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变成了别人？”

    “没错，而且这个手术做得很成功，一般人很难分辨得出。”

    蒙义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太不可思议了，世上真的有换头术的的存在。”

    唐耀听说过，但没想到会有真实的例子摆在自己面前。

    “她到底是什么人？”唐耀看向了徐冬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樊家已经去世了的大小姐樊文玉。”徐冬儿很认真地回答。

    屋内一声巨响，大受刺激的蒙义晕了过去。

    唐耀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徐冬儿刚才的回答上，“就是说樊文玉没死，而且换上了李氏的脸？”

    “更早前应该还换过王氏、姚氏和高氏的脸。”

    “我大概明白了，胡荣应该是一直暗恋樊文玉，樊文玉死之后，他为了将她占为己有，就将她的尸体从棺材里偷了出来，没想到樊文玉并没有死，为了能跟樊文玉永远在一起，他将她囚禁起来，而后又为她不停地换脸，就怕她被人识出来。”

    “不对呀，就算换了脸，她要顶着别人的脸出去，不也会被人发现，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唐耀边推理，边推翻，把自己都给弄糊涂了。

    “樊文玉之死的真相，和她换头的原因，胡荣应该了解一二。”徐冬儿冷静地道。

    被刑仵作掐了人中后，蒙义缓缓地醒过来，看着一时半会也清醒不了，徐冬儿便对玉捕头道，“玉捕头，此事太让人匪夷所思，让在场的人都不要外传，我想找个嘴紧的人来辨认这名女子的身份，最好是知道樊文玉身上有胎记什么的，不知你可认识合适的人？”

    玉捕头这会已经定了心神，“我认得一个叫春桃的丫环，她原来在樊文玉身边伺候，樊文玉死后，她嫁给了一个银匠，银匠的家离县衙不远。”

    这样正好，徐冬儿也不想过早地惊动樊家的人，玉捕头忙悄悄地派人去把春桃请过来。

    春桃一脸蒙地看着床榻上的人，问玉捕头道，“玉捕头，捕快大哥说你们找到了一个跟小姐很相像的人，莫不是床榻上的这位姑娘？”

    这是玉捕头为了引春桃到县衙的托词，“没错，她那张脸现在不方便被辨认，不过我们有理由相信，她可能是你家小姐的同胞姐妹，一般来说，同胞姐妹的身上都有相同的胎记，你可还记得你家小姐身上的胎记。”

    春桃不疑有他，“记得，小姐的左耳上端有三颗呈三角状的黑痣。”

    徐冬儿动手查看，果真在那女子的左耳上看到了那三颗黑痣，她朝玉捕头点了点头。

    玉捕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除了这处，可还有其他地方？不是胎记也可以。”

    春桃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到若能帮小姐找到流落在外的姐妹，也算是对已世小姐的一个告慰，“还有一处，不过不算是胎记，小姐小时候淘气，划伤了左小臂，后来留下了疤痕，小姐觉得丑，就在上面用梅花金簪烙了个印。”

    徐冬儿撸了撸女子左边袖子，在她的左臂上看到了一个像梅花一样的烙印，看烙印的色泽，也有些年头了。

    “玉捕头，我想还是让春桃姑娘亲自过来看一看。”

    玉捕头知道这句话的含量，他让春桃过去亲眼查看。

    春桃查看过刚才所说的两处后，瘫倒在床榻前，“她的手臂上怎么会有跟小姐一模一样的烙印？”

    没有人回答她，玉捕头不知怎么回答，徐冬儿是不知从何说起。

    春桃这时也反应过来，“她是我家小姐，对不对？”

    还是无人回应，春桃忙起身把挡住女子面容的发丝拂开，看到女子的真容后，她的身子僵住了，“这张脸不是小姐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她吓得苍白的小脸，玉捕头吱了声，“她可以说是你家小姐，除了脸不是。”

    春桃被玉捕头的话骇到魂都快没了，再看床榻上那张陌生的脸，眼中露出了恐惧，一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肖明正也收到了消息，自从缉查司的人来查鬼新娘杀人案后，每天传来的消息都让他心惊肉跳，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晕倒的人可能就是他。

    肖明正的小妾看他愁得眉心都可以夹起只蚊子，给他出了个妙主意。

    在冷水桶中泡了半个时辰后，肖明正成功地感染上了风寒，消息传到了陆宸的耳朵里。

    唐耀大为不耻，“这个肖明正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生病，怕是故意的吧。”

    陆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还说。”

    唐耀的右手握紧了刀柄，紧了紧牙根，“还真当我们缉查司是吃素的啊，督主您等着，属下这就去把他从床上揪出来。”

    “算了，他好歹也是朝廷任命的官员，真把他吓死了，本督主的身上岂不是又多了条罪名。”

    唐耀的面色好了些，“督主说得是，现在县令和师爷都歇菜了，案子还没结呢，要怎么整，总不能让我们缉查司的人直接带着捕快去查案吧？这样不太好吧，好像我们缉查司到这里是为了抢地盘似的。”

    “不是还有捕头吗？出面的事就让他来好了，有什么事再向本督主禀报。”

    唐耀喜出望外，“督主您确定要这么做？您的伤没事吧？”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影响本督主动脑，我们在县衙也打扰了多日，就当帮肖大人这个小忙吧。”

    没有什么比陆宸出来主持大局更让唐耀兴奋的了，“督主，属下这就让刑捕头去审胡荣。”

    “等等，不用着急，封锁好我们找到樊文玉的消息，然后请他好好地在县衙待上几天，本督主保证不出三天，他就会主动坦白。”陆宸慢悠悠地道。

    “属下明白了，督主是打算对胡荣使攻心计？”

    “知道就去安排吧，让那些捕快也放松一下，别把神经绷得太紧，要把人都累死了，可没人跑腿了。”

    陆宸的吩咐，唐耀句句照办，案子暂停调查，所有的捕快，除了留下值班的人手外，其他的都放半天假。

    得知县衙现在是由陆宸来主持大局，徐冬儿意外之余又有些安心，陆宸的主意不错，樊文玉是胡荣的软肋，只要抓住他的软肋，就会让胡荣主动坦白，这招使得妙。

    来到卢县她也没有好好地休息过，有陆宸坐阵，她也可以稍稍地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