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在哪？”

    “阿姐，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阿弟挂着泪眼，一身是血的站在院子里，可怜兮兮地看着徐冬儿。

    徐冬儿的心一阵阵地揪痛，她内疚得不能自己，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阿弟就不会死，也不会连累娘爹，还有府里的几十口人。

    徐冬儿泪流满面，若是可以，她愿以她的命换回他们的人，她睁开了眼。

    阿弟又出现在她的梦里，他一直在提醒她，她所犯的错。

    人死不能复生，一切让她追悔未及，她苟活着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睡不着，徐冬儿起了身，想到屋外冷静冷静，房门响了。

    “谁？”徐冬儿警惕地道。

    “徐姑娘，督主有事找你。”

    现在已是深夜，能在这个时候找她，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徐冬儿开门随番子离开。

    她以为是到陆宸的屋子，番子将她带到了院子，身着官服的陆宸负手站在月光下，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冷俊，散发出尊贵的王者之气。

    徐冬儿以为自己看错了，一直盯着他看。

    陆宸觉察到了，回过头，好看的薄唇轻启，“看够没有，玉妆巷发生了命案，看够了就出发。”

    像被抓到的偷腥的猫，徐冬儿有些心虚，为了以示自己没被他的美色迷惑，她道，“京城发生的命案，不应是归大理寺管吗？”

    陆宸从嘴角轻哼，试探地道，“懂得的倒挺多，你确定你从未到过京城？”

    又是试探，徐冬儿还是继续否认，“确定。”

    陆宸没有继续试探，恢复了冷峻的表情，“这宗命案发生在歧王的宅子里，大理寺不便插手，所以交给了缉查司。”

    徐冬儿听说过歧王北堂明德，是当今陛下的堂兄，不爱参与朝政，也不喜站队，在皇室里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若是皇家的事，不想惊动大理寺也说得过去，毕竟皇家也是个家，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也同样适用，缉查司是陛下手中的刀，由缉查司负责调查最合适不过，徐冬儿信了。

    他们来到了歧王在玉妆巷的宅子，歧王府的管家白刚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厢房。

    徐冬儿看到了一具靠着墙，坐着死去的男尸。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脸部开始出现了蛆虫，还有苍蝇时不时地停在尸体上。

    白刚跟在后头道，“这处宅子是歧王的一边房产，不住人，就一直闲着，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下人过来打扫，今天是来打扫的日子，进了宅子闻到股臭味，以为是耗子给死在宅子里，就四处寻找，寻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就发现屋里的这具男尸，吓得跑回歧王府，告诉了老奴，老奴觉得这事不寻常，便禀报给了王爷。

    王爷说老奴带着护院过来瞧瞧，老奴看过了，这人并不是府上的人，跟来的护院和下人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打哪进来的。

    大门和后门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老奴估摸着他是翻墙进来的，就让护院四处查看，在后院近杏树的院墙上发现了血迹，他应该就是从那里翻墙入了宅子。”

    白刚的表述条理清晰，不愧是王府的管家。

    徐冬儿查看男尸的情况，陆宸戴着面布，负手在旁边站着。

    “人应该是十天前死的，身上有多处划伤，他死前应该与人有过搏斗，致命伤在腹部，他的嘴角有干涸的血迹，应该是伤到了胃，原本他的伤势不重，不过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才不治身亡。”

    白刚有些惊讶，“这处宅子正是十天打扫一次，这贼人也太会挑日子了，都死了十天，难怪会那么臭，这得用水多清洗几遍才行。”

    徐冬儿若有所思，她查看了男尸的手和牙齿。

    陆宸问起了白刚，“宅子里可有值钱的东西？”

    白刚不敢瞧他，垂着眸回道，“宅子里除了家具，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得到回答，陆宸才问徐冬儿，“可能看出死者的身份？”

    “他的手上有老茧，是个练家子，不过牙口很好，身上的衣物样式虽普通，料子质地不错，他生活的环境应该不错，至少不愁吃穿。”

    “歧王一向低调，他的这处宅子很少有人知道，附近比这所宅子装修豪华的不少，而且院墙也比这所宅子的低，死者会潜进这处宅子，不是为了偷盗，而是为了避人，白管家，你再看看，可见过此人？”

    陆宸在接到皇命时，已经让人在周边进行调查。

    白刚又是一惊，他大着胆子又瞧了眼男尸，接着摇摇头，“还是眼生。”

    “你再想想，可是跟歧王府打过交道的？”陆宸提醒他道。

    白刚很努力地回忆，不一会有些犹豫地道，“王爷一向不喜交际，实在是推不掉的应酬才会出席，不过多是皇家成员出席的场合，按刚才这位小哥所说，死者是练家子，又衣食无忧，有可能是哪家的门客，这样的人一般极少露面，所以老奴才会瞧着眼生。”

    白刚说的不无道理，除了皇室外，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也喜养着门客，歧王府的这处宅子寻常百姓不知，门客各有本事，许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才会在遇难时躲到了这所宅子里，不过现在的难题是，这个人若真是门客，又是谁家的门客？

    陆宸又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徐冬儿回望时正好瞧见，正要说出自己的解决办法，门外一阵喧闹，徐冬儿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刚也被惊到了，他忙快步地出了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屋里，是夜无双。

    看到徐冬儿，夜无双一脸的惊喜，“小爷一听说是缉查司来办的案，寻思着你也应该会来，没想到真被我猜到了。”

    陆宸看到夜无双，一点也不惊讶，倒是徐冬儿有些意外，跟着后头的白刚忙对夜无双道，“小王爷，缉查司正办着案呢，您就别在这里打扰了，要是让我家王爷知道了，又要怪老奴办事不利了。”

    夜无双不以为然，“你放心吧，小爷会罩着你，若是表哥问起，你尽管往小爷的身上推，不会有事的。”

    原来夜无双的身份是歧王的表弟，也是位小王爷，难怪行事会如何乖张，自己还是把他的身份看低了。

    安慰完白刚后，夜无双笑嘻嘻地对徐冬儿道，“没想到就那么巧，小爷才想着要跟你组成探案二人组，就有命案发生，而且还是死在表哥的宅子里，小爷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徐冬儿对他的话啼笑皆非，本来很严肃的一件事，被他这么一掺和，似乎变了味，基于他的身份，徐冬儿不好直接说“不”，她故意看向了陆宸，“我现在在陆督主的手下当差，小王爷的建议怕是不妥。”

    夜无双注意到了陆宸，他一向不喜陛下身边这位老是抢人风头的红人，想起北堂明德的交代，他只得略带敷衍地道，“陆督主，这个死在了歧王的宅子里，小爷与歧王的关系一向好，理应替他分忧，再说小爷一向过目不忘，留在这说不定还会帮上什么忙。”

    “小王爷愿意留下，就留下了。”陆宸淡淡地来了一句。

    这让徐冬儿意想不到，不过夜无双最后的那句话吸引了她，她想到了激走他的办法，“小王爷你也看看，是不是认识此人？”

    本以为腐尸会吓走他，没成想夜无双颇有兴趣地直盯着它看，“原来腐尸是这个样子，上面会动的，不会是蛆虫吧？”

    徐冬儿这才明白，夜无双不仅行事乖张，而且还是个重口味，她有种不祥的办法，看来她是赶不走这个跟屁虫了。

    没等到徐冬儿的回答，夜无双又继续道，“看蛆虫的大小，也有四、五天了吧？小爷说得对不对？”

    夜无双兴奋看向徐冬儿，像一个做好了题，想要得到先生表扬的孩童。

    领教过夜无双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性格，徐冬儿马上道，“小王爷不是说自己过目不忘吗？莫不是认不出死者，故意转移话题？”

    被激起好胜心的夜无双，不服气地道，“小爷不是吹的，只要是小爷见过的人，哪怕只有一面，都会记在脑子里，小爷瞧瞧。”

    夜无双对男尸又是一通近距离地观察，徐冬儿这才注意到，他并没有戴着面布，她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隔着面布，还是能闻到男尸身上的腐臭味，夜无双这般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夜无双瞧了好一会，手抚着下巴，有些为难地道，“这个人小爷应该是见过，不过他现在的这副模样，还是有些难认，能不能有多点提示？”

    “剖尸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徐冬儿说出了自己之前想说的办法。

    夜无双的眼睛一亮，“这个感情好，我在医书上看到过图画，还没真正地见识过。”

    他的这个癖好让陆宸也是大开眼界，他的人也不喜写字，夜无双正好可以给徐冬儿打下手，陆宸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