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儿略为一思，沉声道，“不用，还有一人可以试试。”

    唐耀不用想也知道她说是的谁，一时惊异不已，不知她哪来的胆，敢让督主干活。

    陆宸本坐在树下，闲闲地饮着茶，感受到了唐耀目光的关注，他才抬眸，唐耀忙道，“我再去找一些人过来。”

    这么明显的心虚，显然是因为他，唐耀溜得快，徐冬儿还在。

    “你与唐耀在聊什么，让他这么心虚？”

    “民女只说还有一人可以试当凶手。”徐冬儿简明意骇地道。

    陆宸瞬间了然，向来都是他让别人干活，从没人敢指使他干活，这胆得多大，难怪唐耀会心虚，陆宸多看了徐冬儿一眼。

    脸不红气不喘，够胆！

    陆宸起身，淡淡地道，“要本督主怎么做？”

    徐冬儿一怔，她只是一说，陆宸也当了真。

    陆宸没等她回复，自己拿起绳索，来到假扮凶手的的番子后面，干净利爽地完成了整个动作。

    徐冬儿没来得及观看，好在番子的脖颈上还留有痕迹，她细一瞧，这次与死者脖颈上的绳索痕迹很相近。

    徐冬儿回忆见过的那些僧人，找不到跟陆宸差不多身长的，她的眉头只是一蹙，陆宸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有问题？”

    “在我们见过的这些僧人里，没有跟督主身长相近的。”徐冬儿据实相告。

    陆宸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也就是嫌疑人并不在那些僧人中，他对旁边的番子道，“寺里所有的僧人都齐了？”

    “寺里总共十四位僧人，一个不少。”

    嫌疑人不是寺里的僧人？

    陆宸与番子的对话，徐冬儿悉数听到，所有的僧人都在，袭击主持的又是何人？或者是凶手做了假象，故意误导他们？

    这两种可能不是没有，她还得再找到更多的线索。

    唐耀假模假样地在附近转了转，很快就被陆宸派来的番子找了回去。

    这次盘问的主审人是他，陆宸和徐冬儿只做旁听。

    唐耀虽不知陆宸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就算知道，也由不得他不同意，既然白想，还不如不想。

    最先被盘问的就是了尘。

    他到寺里的时间最长，也比其他僧人年长些，平日主持要是外出的话，就由他暂代理寺中的事务，因他为人处事得体，寺里的其他僧人也愿听他的，在寺中还是有些地位。

    “寺里是在酉时用的晚膳，用过斋饭后，贫僧就在大殿里打坐，将近亥时，贫僧才回禅房休息，贫僧的睡眠一向不好，睡前喜欢点上檀香，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天空不做美，闪起了雷电，贫僧的睡意全无，后来在檀香的作用下，又有了睡意，不过这个觉睡得浅，一个晚上就这么睡睡醒醒，后来听得尘空师弟的声音，贫僧起身出屋后，才知道主持死了。”

    “主持是什么时候入的禅房？”

    “比贫僧要早一些。”

    “就没有听到他有出去过？”

    了尘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贫僧平日就算用了檀香，也是要很久才会有睡意，昨夜睡得不踏实，主持若是出去，贫僧一定会听到动静。”

    了尘说主持进了禅房后就没有再出去，他又是如何被人勒死，还被吊在了树上？

    徐冬儿一时找不到答案，唐耀接着问尘空。

    “昨夜是贫僧负责巡夜，贫僧用过斋饭后，跟着师兄弟一块到大殿做了功课，到了亥时，大家都回禅房，贫僧跟悟一师弟就开始巡夜，我们只巡了不到一圈，就听到了雷声，接着看到闪电，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我们瞧着这雨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小，就先回禅房等着，等雨小些了，再继续巡夜，没想到就打起了瞌睡。

    等贫僧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子时，那时雨势变小，贫僧就叫醒悟一师弟，继续巡夜，巡到院前时，闻到股烧焦的味道，贫僧本以为是殿里着了火，没想到着火的是那棵神树，就这样发现了主持的尸体。”

    “你跟悟一睡同间禅房？”

    “是，寺庙里除了主持，总共有十四位僧人，正好可以排成七个班巡夜，每班两人，寺里的禅房多，为了方便值夜，除了了尘师兄和悟成师弟外，其他的僧人都是两人一间。”

    “为何他二人单独住一间？”

    “了尘师兄睡眠浅，若跟他同屋，只要有一点动静，都会影响他的睡眠，主持就让他单独睡一间禅房；至于悟成师弟，他的鼾声大，就跟打雷一般，没人愿意跟他同屋。”

    解开这个疑问，唐耀继续盘问其他僧人。

    寺里的僧人两两一间，分别问话，很容易找到其中的破绽。

    一轮下来，两两一间禅房的僧人都有同屋的人互为证明，最后一个接受盘问的人是悟成，也是当天去报官之人，陆宸亲自盘问他。

    “发现主持尸体之后，可是你去报的官？”

    “是贫僧。”

    “寺宇之事由祠部负责，你为何不去祠部，而直接去京兆府？”

    悟成怔了怔，“贫僧不知道什么祠部，在贫僧的家乡，有案子都是找衙门，这里的衙门是京兆府，所以贫僧就去了那。”

    “你去过京兆府？”陆宸试探地问道。

    悟成连连摇手，“没有，贫僧是第一次去。”

    “你是怎么去的？”

    “走着去的。”

    “从这里到京兆府光是乘坐马车都要半个时辰，光靠脚力最快也得一个时辰，还不包括你第一次去京兆府，还得费些时间找，本督主问过其他僧人，你是丑时四刻出了寺门，丑时八刻到了京兆府，只用了一个时辰，你是怎么做到的？”

    悟成的眼神明显在闪烁，他搓着手道，“贫僧一向脚力好，可能是因为心急，所以就走得快了些。”

    “就算你的脚力好，你刚才也说过，你是第一次去京兆府，再减去路上询问的时间，你用的时间不用一个时辰，难不成你会飞？”

    “没有，贫僧在寺里只是个打杂的僧人，不懂功夫，应该是贫僧那天运气好，碰上了个更夫，他给贫僧指明了位置。”

    “哪个更夫长什么样，多大的年纪？”陆宸认真地继续问道。

    “当时天还很黑，贫僧又急着去报官，没注意到他长什么样。”

    “就算你当时因为心急，没看清他的模样，你是在哪遇到的他？”

    悟成有些急了，“官爷，当时那种情况，贫僧怎么还会记得。”

    “你一会说不知道，一会又说运气好，现在又说不记得了，本督主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撒谎，若你不能把这些细节在这里都说清楚，只好到缉查司去说了。”陆宸面无表情地道。

    悟成的面色乍变，“哪个缉查司？”

    “京城有几个缉查司，当然是查办百官的那个缉查司了。”唐耀故意说道。

    悟成的嘴唇一哆缩，“不，贫僧不去缉查司。”

    “不想去，就老老实实地说出真相。”唐耀威胁他道。

    悟成没有回答，他的身子明显在颤抖。

    唐耀马上趁胜追击，“不回答，就是心虚啰，不过你放心，到了缉查司，爷有几百个法子能让你说出真话。”

    缉查司的牢狱可是人间地狱，若是到了那，他岂能活着出来？

    悟成慌了，他双膝跪倒在地，“贫僧撒了谎，是了尘师兄告诉贫僧，让贫僧去京兆府报的官，而且他还画了图给贫僧。”

    悟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笺，唐耀接过，展开看后递给了陆宸。

    那是一张简洁的地图，上面清楚地标明了京兆府的所在位置。

    “这张地图他是什么时候画的？”陆宸问道。

    “发现主持的尸体之后。”

    “他可有说为何一定要去京兆府？”

    “了尘师兄只是让贫僧去报官，怕贫僧不知道地方，耽误了事，才绘了这张地图。”

    唐耀的心里暗喜，他就说了尘有问题，这下有了实证，看了尘怎么解释。

    看到唐耀展开他手绘的地图后，了尘的面色变得苍白。

    徐冬儿也没想到他也这么不经吓，若说悟成不知道祠部，在大兴寺多年的了尘不可能不知道，她也想知道他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了尘师父，你要如何解释你让悟成直接去找京兆府，而不是祠部？”唐耀赤裸裸地问道。

    了尘犹豫了一会，“当时还未到上值的时间，贫僧怕祠部无人，耽误了时间，一时心急，就让悟成去了京兆府，悟成到京城的时间不长，贫僧怕他找不着路，才绘了这张地图。”

    “可悟成说你压根就没有跟他提到过祠部，而是直接绘了这张地图给他，再说你在京城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祠部一向都有人值守，只要有人来报，很快就会通知到相关的人员，而且祠部所在的位置比京兆府还近，你舍近求远，本千户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引导他去了京兆府，基于大兴寺与太后的渊源，这宗案子最终会交由缉查司查案，你故意这么做，是对我们缉查司有什么企图？”

    唐耀的一张利嘴说得了尘慌了神，“官爷，你千万不要乱说，祠部向来是由主持接触，贫僧一时心急，给忘了也是常理，贫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京兆府，贫僧也不知道最后来的是缉查司的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