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看起来清清冷冷，笑起来却很温柔，他认真地回答道，“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很厉害，能保护自己。你带的面具不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吗？”

    慕南星一下子又红了眼睛。十年很长，足够改变一个人的相貌，也足够磨圆一个人的棱角，更足够忘掉一个人。看到何晏的时候，慕南星一下子回想起了之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年年岁岁，昔人不再，记忆也模糊得很美好，只留下了最快乐的时光。

    这几年慕南星总是喜欢孤军奋战，少有人可以走进她的心，因为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必须要变得强大，要无懈可击，不然怎么怎么报仇呢？但是现在，她有亲人了，她的心，可以在短暂的团聚里休息一下。这就是有人保护的安全感吗，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真好啊。

    慕南星慢慢地朝何晏扬起了一个开朗的笑，“哥还是那么聪明啊。”

    等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说，“早点休息吧，明日让我来你身边打下手好不好？”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慕南星很开心地离开了。

    何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很轻松，也很欣慰。慕南星很小心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回到营帐时，程云亦还没睡着，正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后随口应道，“回来啦。……什么味道？”

    慕南星把一包草药塞进自己枕头下，还丢了一包给程云亦，“白大夫给我们的，安神助眠。”随后脱了夜行衣，躺到被窝里。被窝里暖暖的，很好，这个男人没有偷偷离开，慕南星心情还行，嘴上还带着一抹笑。

    程云亦接住那包草药，没有说话，也没有把它塞到枕头里，拿在手上，手指不自觉用了些力气。看着背对自己，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慕南星，心里五味杂陈。他原本要偷偷跟出去的，但是既然慕南星这么说了，看来也是会防备他，跟过去也不会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放弃了，只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程云亦随手把那包草药压在枕头下，也不知道是草药助眠效果不够好还是他心里不太平，还是没怎么睡着，倒是慕南星，呼吸稳定而均匀，应该睡得还挺香，也不知道是和白石聊了些什么。

    程云亦一边在心里懊悔没有跟过去，一边转了过去。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腰，把他凉了一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咽了咽口水，慢慢回头一看，果然是慕南星。

    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想把那只手给她丢回去，碰到凉冰冰的手时却犹豫了，他想了下，转过身正对着慕南星，把那只手放在两人之间，并不多有动作。说来也怪，这样惊吓一下后，程云亦倒是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云亦本就睡得浅，醒的也比较早。他睡眼朦胧，发现腰间有些异样，低头一看，还是那不安分的手，想着一会慕南星醒了会害羞，就自己偷偷往后挪了下，把她的手轻轻拉了下去。没想到，慕南星被这样一拉倒是醒了。

    程云亦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心虚地看着慕南星。慕南星刚睡醒，真是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觉了，伸了个懒腰，心里很是感激安神助眠的药草。而看到她餍足的小表情，程云亦忍不住笑出了声。

    慕南星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眉毛一立，有些警惕地看向身边，看清是程云亦以后，倒是松了一口气。“是你啊，今日我要去给白石打下手，顺便问问军中的事情，天色尚早，起来化妆。”只是心里暗暗懊悔，是草药效果太好，还是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竟然在陌生人身边睡熟了。实在是……

    慕南星刚起床，声音很是懒散，在程云亦心上轻轻挠了一下，他感觉脸有些热，“既然是蹭老兵进来的，最好经常去慰问些才好。”

    “不过，”程云亦端坐着上妆，“你是我夫人，天天往白石身边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不是赌博么，我就去找白石，不原谅你，你吃醋了，去找将军做主，或者是去找那些将士们讨教怎么讨女孩子换欢心，顺便打探消息。”慕南星给他点个痣，端详一番，很是满意。

    “会被他们嘲笑的吧。”程云亦撇了撇嘴，“还不能出手，那多憋屈。”

    “程云亦，”慕南星附下身，看着程云亦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收起纨绔子弟的假象吧。时间不多了。”

    “知道。”程云亦挑了挑眉，有些戏谑，“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慕南星把工具藏好，又恢复了平日里懒懒散散的语气，“随便啊，你爱咋咋。”

    程云亦撇了撇嘴角，她果然看出来自己是装的，但是时间紧迫倒是真的。他起身就去找了程长风。“哥，慕南星找白石去了。”程云亦站在桌前，看着程长风看那些书信。

    “那你过来和我说作甚？”程将军并不多加搭理程云亦。

    “来问问，军营里最近可有什么反常的人？我昨日和你说的食物和物资你查了吗？结果怎么样？”

    程将军抬头看了看程云亦，脸色有些沉重，站了起来，“没想明白的点就在这。大家平时可能是闲了些，爱闹，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而且食物并没有问题。原本物资里面还会有药品，但是自从白石来了以后，我们就没有碰过药品了，都是白石在弄那些。要不你去问问白石？”

    两人又说了些话，程云亦总觉得，他的哥哥变了一些，但是又好像没有变。

    如果木思华要和阳猎合作，最大的阻碍就是承宇军，圣上派来镇守西南的。如果要牵制承宇军的话，要么就是城门到时候不开，不让他们进去，但是这个办法并不保险。最好要让内部自己有问题。要么是内部隐瞒着消息不告诉将军，让大家都不知情，要么就是将军自己……。

    现在程云亦担心的反倒是后者了。他不相信自家哥哥会如此，但是他并没有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待过，何来感同身受。

    他一定要去找白石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