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Chaser的IP地址显示他就在清市，而且距离几位受害人被杀害的地方距离都差不多，几乎呈现一个扭曲的五角星，围住他所在的那个小区。

    而警方，已经在小区附近埋伏起来。

    4

    昏暗无光的房间，紧闭的窗帘遮住日光。

    一个老旧的电脑桌前，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

    桌旁已经冷掉的泡面，散发出令人恶心反胃的工业油腻味，地上堆砌着垃圾，房间内满是烟酒垃圾的臭味。

    功能不怎么齐全的电脑上，赫然就是那个黑红的网站，右上角的用户名显示Light Chaser，男人手指飞速的击打着键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社区聊天。

    面对众人的追捧和赞扬，男人似乎很是享受，眼里闪过得意和兴奋，许久未开口的声音干涩，低沉的笑了几声，不屑的只挑选自己的铁粉回复。

    身怀罪孽之人终将受到天神的制裁！

    这些都是他的杰作！

    都是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是他对这个世界、这个肮脏社会的反馈！

    而在他得意的时间，楼下的警察已经井条有序的向着小区楼包围过来。

    物业停了电梯，周末大部分居民都在睡懒觉，偶尔一两个出门的也只是抱怨物业，并未发觉哪里不正对劲。

    警方根据技术组收来的信息，迅速向上包围，来到目标门前，我拿着枪看着很是镇定，但是只有自己知道，我的后背已经冒了汗。

    这可是犯了五起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近十年来清市最恶劣的案子，要说没压力是不可能的。

    “砰！”

    随着巨大的破门声，警方动作迅猛的冲进去擒住了电脑桌前的男人！

    男人似乎是早就料到有那么一天，只疯狂的大笑着，连半分挣扎都没有。

    看着电脑上熟悉的用户名，我直接大手一挥，将人带上押送车返回警局。

    “呵呵……”

    男人诡异而冰冷的笑着，似乎是在嘲笑对手的无能，可那双眼睛也不看面前的警察，只是无神的盯着左边的空气。

    “喂！问你话呢！李庆、苏查……方遥知五人是不是你杀的！”警察冷着脸，语气冰冷的逼问眼前装疯卖傻的男人。

    “你猜。”男人歪着脑袋，故作天真的反问。

    可是谁看不出来他眼底的恶意呢。

    “Light Chaser是你吧，多次在网站上发布偏激言论，并且发布这几个人的死亡通知，你还敢说这几个人的死和你没关系？”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我只是在网上发泄一下罢了，你们最多找网警来拘留我，凭什么污蔑我杀人？”祝原淡定如初，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两个警察。

    祝原看着他们突然兴奋大笑起来，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兴奋，一口尖锐的白牙格外刺眼，看上去精神状态堪忧：“他们不都是社会的败类吗？有人帮忙除掉这些败类，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全民欢呼的好事吗？”

    他太猖狂了！

    面对警察的询问也丝毫不慌，甚至猖狂到在警察面前吹捧杀人行为。

    “没有证据，你们顶多拘留我48个小时，到时候我依旧是我，Light Chaser依旧是Light Chaser。”祝原丝毫不慌，微抬着下巴挑衅的看向单向玻璃。

    他知道，那里有人在看着他。

    5

    “师傅，怎么整？我们确实没有有力证据。”

    我看着里面笑的猖狂的男人，眉眼沉了下来：“我去问，你们在外面守着。”

    小徒弟咽了咽口水，为里面的男人悲哀一秒钟。

    我空着手什么都没拿，只沉默的将审讯室的录像打开。

    祝原盯着进来的高大男人，男人忽视他将他当成空气的态度，让祝原有点恼羞成怒。

    他应该是引人注目的！

    “祝原是吧，你的名字还真是不容易让人记住。二十八岁，无业游民，靠父母留下的浅薄存款度日……你这一辈子还真只能用碌碌无为，啊不，连碌碌无为都算不上。”我态度随意，说出的话直往祝原心窝上扎。

    这种连环杀手，要么就是成功人士，因为生活压力大无处发泄，才导致心理扭曲；要么就像祝原一样，仇富、碌碌无为，觉得整个社会乃至整个世界都亏欠了自己，最终做出报复社会的事情。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刺激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到时候才能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刺激他们说出真相，坐实他们的罪名。

    对付祝原这种想要成为焦点的存在，只要忽略他并且表现出对他的不屑一顾，他一定会恼羞成怒。

    果不其然。

    “你懂什么？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却还要想尽办法压迫下面的人来给他们挣钱，动辄就又打又骂，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就要任由他们打骂？”

    “这些人仗着有钱胡作非为，就该有人替天行道！就像那个李庆，还不是拖欠工人工资不发？我都看到了，他拿着那些钱去会所找小姐，即便这样都不愿意把工资给下面的工人！难道他不应该死吗！？还有苏查，明明那么有钱，酒驾撞了人却被无罪释放，凭什么？就凭他们有钱？他们都该死！！”

    “这是天神对他们的处罚！”

    祝原越说越激动，细数他们每个人的罪行，甚至想要站起身来，狰狞的面目在这一刻看起来格外可怕。

    我眼都不眨，淡定反问：“那方遥知呢？她什么都没做，她马上就要和未婚夫结婚了，他们会有一个新的家庭。而你，杀了她。”

    祝原微不可见的怔愣了一瞬，旋即无所谓的笑笑，却闭口不言。

    我没有忽略他的不自然，眯了眯眼脑袋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所谓的天神似乎非常讨厌一切不干净的东西？”

    “天神是纯洁的、无暇的，世间一切脏污之人都不能逃脱他的惩戒。”祝原微抬下巴，倨傲的看着我。

    我翘着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是吗？那你觉得说谎的人该不该得到惩罚？”

    祝原几乎是毫不思索：“当然！”

    我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全然褪去，猛的起身紧盯着祝原的双眼，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那你，一定会得到那个所谓的天神的惩戒！”

    祝原的脸色顿时煞白，强硬的盯着我放大的脸，“不可能！”

    我欣赏够了他的害怕，再次坐椅子上，慢悠悠道：“方遥知不是你杀的。”

    祝原猛的抬头。

    “你在撒谎。你每杀死一个人就会在网站上公布死亡通知，像是在宣布一件艺术品的降世，而方遥知死亡时你没有这么做，这不符合你傲慢嚣张的作风。刚刚你谴责了每一个受害人，却唯独没有提到方遥知，更像是她根本不在你的艺术品名单上一样。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刻意忽略掉方遥知的死亡？”

    “只有一个原因，方遥知不是你杀得。”

    6

    “她，不是你杀得。”

    我自信的态度和祝原慌张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祝原只慌了一瞬，故作镇定的盯着我：“我只是在网站上公布他们的死亡消息罢了，刚刚没提到方遥知，只不过是因为我忘了。”

    我：“你还在撒谎，你的天神一定会惩罚你的，就像你对待李庆他们那样。”

    祝原：“我没有！”

    我：“你有！天神很满意你做的那些事，可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还要揽下这个‘功劳’呢？天神可不喜欢撒谎的罪人！”

    我刻意放缓的声音极具蛊惑性，一步一步的击垮祝原的伪装。

    ……

    我一脸淡定的走出审讯室，只留下里面已经半崩溃状态的祝原。

    “他已经承认了。凶器就藏在床底下，让还在现场的兄弟们仔细搜搜，拿回来比对指纹和血迹。”

    连环杀手被捉拿归案，可是方遥知的死亡还是个迷题。

    凶手就像是Light Chaser的追随者，不论是作案手法还是墙上的血字都如出一辙。

    案件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把方遥知家小区监控拿来，从头到尾再看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我狠狠的抽着烟屁股，连续多日的精神紧绷让我看上去很是疲惫。

    队员也不多问，直接调取了小区里的监控。

    这些监控他们看了很多遍，从头到尾都没有落下什么，只不过那个可疑的影子依旧没什么头绪，连小区周围的监控他们都查过了，就是没有找到他，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不信邪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快把屏幕盯出一个洞来了。

    “老大，咱都看了那么多遍了，一点那孙子的踪迹都没有。”下属拿着眼药水，眼眶通红：“祝原那孙子也够狠的，看着不高不壮，净干这狠人才干的事……”

    “你刚刚说什么？”我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目光如炬的看着旁边一脸茫然的下属。

    下属满头雾水，只能小心翼翼地重复一遍刚刚的话，结果才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啊？我说，祝原那孙子也够狠的，看着不高不壮，净干……”

    我已经没有再继续听，将监控视频跳到案发时间，那个黑影出现的片段，喃喃道：“果然。”

    “监控上的人佝偻着身体看不出具体身高，但是参考旁边的垃圾桶，这男人至少有一米八的身高，体型中等。”我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祝原肯定不是杀害方遥知凶手。”

    虽然能得到的信息很少，但是最起码给我们排除了一个嫌疑人。

    祝原那个案子已经可以申请结案了，方遥知的死却有太多疑点，好像从头到尾都有一层迷雾蒙在我们眼前。

    \"纪清怀现在在哪？\"

    “好像是在酒店，昨天被他的责任编辑接走了，之后就没出现过。”

    方遥知的社会关系简单，最亲近的人应该就是年少相识走到现在的丈夫了，这也导致现在纪清怀成了我们的头号嫌疑人。

    最重要的是，纪清怀的身高体型和监控里的人很相似。

    7

    偏远的西北地区，荒无人烟的广袤土地上，一辆黑色的吉普快速的在公路上疾驰。

    副驾驶的窗户半开，车辆高速行驶带来的风，使得女人的长卷发被吹的有些凌乱，她却毫不在意，只专心跟随着车内的音乐自在的律动。

    金色的朝霞照在大地上，女人微微探出车窗，发丝被太阳照耀，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驾驶的男人满眼宠溺的看着女人，也不觉得吵闹，反而觉得女人在他身边很安心。

    两人肆意的在公路上疾驰，享受自由的风和美景。

    就在他们沉浸在欢乐当中时，对面突然高速行驶过来一辆重型货车，眼看着两车即将相撞，男人脸色巨变，下意识的猛打方向盘，护住身边的女人。

    “呼！呼！……”

    厚实窗帘遮住阳光，屋内昏暗看不清任何东西。

    纪清怀满头冷汗、惊吓着从床上弹起，惊恐的四下看了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酒店房间后，纪清怀喘着粗气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又梦见阿遥了。

    阿遥是在怪自己没保护好她吗？

    纪清怀怔愣的坐在床上，回想着刚刚梦里梦到场景，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他当初和阿遥去西北地区玩的时候，他们自驾游玩的非常开心，可是刚刚怎么会做梦梦到出了车祸？

    难道是自己压力太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清怀，那个连环杀手抓到了。”

    纪清怀收到编辑的电话，连忙打开电脑浏览起本地新闻。

    果然，刚点进去，就看见本地的官方账号首页上，第一条被置顶的警方通报。

    阿遥，你看见了吗，杀你的人抓到了，我马上就能带你回家了。

    阿遥，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把她带回家？！我要带我妻子回家！”

    早上的警局安静非常，值夜班的民警因为熬了通宵多少都有些没精神，此刻二楼的办公室内一道愤怒的男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纪清怀顶着巨大的黑眼圈看着眼前的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异常坚定，眼眶通红的瞪着我，放在桌下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看着他疲惫的面孔毫不松口：“我说了，案子还没结束，你现在还不能带她回家。”

    “不是连凶手都已经找到了吗？什么叫案子还没结束？”纪清怀怔愣住，不解的看着我：“我看了新闻，连环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你们别想骗我。”

    “如果可以领你妻子回去，会有人通知你的，你先回去吧。”我没有和他过多废话，言简意赅的就要赶人离开。

    纪清怀神情恍惚，脱力般的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已经有些麻木了，失神望着眼前的男人呆呆地问了一句：“可以让我见见他吗？”

    我离开的身影一顿，有些茫然：“谁？”

    纪清怀双眼看着虚空，双手的手指神经质的扭搅在一起。

    “那个杀人凶手。”

    8

    清市监狱。

    宽阔的建筑物坐落在偏僻的郊区，一天也看不见几辆计程车从这里路过，哪怕是固定线路的公交车，也像是看见什么晦气东西一样，稍作停留便匆匆离去。

    天气越来越凉爽，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消散，铁制的大门上沾着些许晨露，门口的守卫眼神凌厉。

    纪清怀坐在路边一辆黑色的车辆中，眼神复杂的看着黑漆漆的大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

    主驾驶上的我皱眉灭烟，认命地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低声交代着什么：“这次能让你来也是特殊情况，但是见到人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明白。”纪清怀抿唇。

    两人安静的按着流程，进入了会客室。

    因为探视对象是极具危险的连环杀手，会客室内除了我和纪清怀，还配了两个带着电击棍的狱警，被带进来的祝原也穿着束缚衣，整个人被捆绑的很严实，极大地降低了他的危险性。

    纪清怀从祝原进来的那一刻，眼神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即便努力维持着冷静，他眼中滔天的恨意也让人心惊。

    安静的房间内没有人开口，祝原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疯癫，像是彻底释放了天性，歪着脑袋看向我的眼神极具挑衅意味。

    “为什么？”

    这是纪清怀问他的第一句话。

    因为他的开口，祝原的眼神终于舍得从我身上移开，见到这个形容狼狈的男人，祝原似乎来了点兴趣，男人鼻尖耸动、歪了歪僵硬的脑袋：“你很有趣，我喜欢。”

    说完，祝原甚至低声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是个粘腻阴冷的毒蛇，听的人头皮发麻。

    我被他笑的浑身发麻，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你能别那么笑吗？怪瘆人的。”

    祝原似乎被我这毫不客气的话噎住了，只冷冷的看了我们两人一眼，就垂首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纪清怀眼里闪过厌恶，显然，一个杀人犯的喜欢让他极为反感。

    更何况这人还杀害了他的妻子。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妻子？”纪清怀压制住呕吐的欲望，声音微颤，像是在极力制止自己的怒火。

    祝原闻言猛地抬头，看向纪清怀的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意外也有茫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挑衅的瞥了一眼我，嘴角的笑越趔越大：“你猜？”

    我清晰地看见，桌子底下，纪清怀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看上去随时可能因为男人的挑衅而上去揍他一顿！

    气氛逐渐变得僵硬。

    见势不妙，我连忙示意狱警可以结束探视了，担心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不可控的状况。

    纪清怀深深的看了几眼祝原，像是要将他的样子牢牢记在脑海之中，深藏于眼底的恨意无人能知。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椅子上被束缚衣禁锢住不能自由活动的祝原，扭头抬眸看向纪清怀的背影，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恶意。

    “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如果知道了，到时候最痛苦的人会是你自己。”

    9

    “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如果知道了，到时候最痛苦的人会是你自己。”

    安静的车上气氛相当奇怪，纪清怀脑中总是飘过祝原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纪清怀的情绪，察觉到男人的焦虑和暴躁，我默默地打开天窗：“那种杀人犯的脑回路都很奇怪，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

    纪清怀僵硬的笑了一下，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放松，看向窗外时不时就叹口气，像是胸口压了块石头。

    我很快就将他送到了暂住的酒店，看他走进大堂就离开了。

    纪清怀回到了酒店，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编辑，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看见来人面容还是缓和了一瞬，但是并没有让她留下的意思：“我累了，有什么事快点说，我想休息了。”

    “半个月后有一场签售会，你必须到场。”时晚园看见他连基本状态都没有，即便很担心却也不能耽误工作，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时晚园缓和了语气：“我知道阿遥的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她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颓废下去。”

    可惜，她再苦口婆心纪清怀也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最终也只是淡淡回了几个字：“知道了。”

    时晚园叹了口气，她好像也很多天没休息好了，此时也懒得再劝：“你自己考虑吧，我先走了。”

    ……

    酒店楼下花坛旁，

    一辆黑色的汽车里，我吃着没滋没味的面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酒店门口。

    “老大，咱们盯了这个纪清怀两天了，他每天就躲在酒店房间里不出门，除了那个时晚园就没接触过别人，咱还盯着吗？”

    耳麦里的声音很疲惫，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熬了一个通宵也快熬不住了。

    我：“盯着。另外派两个兄弟跟着那个时晚园，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是。”

    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我其实内心并不觉得纪清怀是凶手。

    他非常爱他的妻子，那天在监狱里，我能感觉到纪清怀是真的想要杀了祝原给他妻子报仇，甚至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如果真的是纪清怀杀了他的妻子，那他的演技真的太好了，都能拿小金人了。

    “老大！目标出现，似乎是要出门。”

    我听到耳麦里的声音，看向酒店门口，果然看见了准备出门的纪清怀。

    纪清怀穿着风衣，脸上的胡茬被粗略的刮去，随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纪清怀随着车流来到一座安静的大厦。

    我开着车悄悄跟随，只见纪清怀走进了一个挂着“某某心理诊所”的房间。

    心理诊所？

    难不成这纪清怀还有心理疾病？

    我躲在楼梯间静静等待着，直到两个小时后纪清怀的身影才重新出现，我并没有选择跟上去，而是等他的身影消失后，走出去推开了那间心理诊所的大门。

    10

    “老大，死者方遥知所在的那个小区，最近发生了很多盗窃案，最新一起报案时间正是方遥知死亡的第二天，我们猜测那个小偷有重大嫌疑。”

    我：“很好，和那片区域的兄弟交换一下手头上的信息。即便那个小偷不是凶手，也大概率能看见凶手的行凶过程，哪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老大。”

    清市最大的一个商场，中心舞台上挂着一个风格玄幻的横幅，整个现场围满了书迷粉丝，都在热情的看着舞台中间的男人。

    “各位书迷粉丝们，今天大家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咱们的签售会到此就结束了，纪老师已经很累了，咱们下次再见。”时晚园拿着话筒笑的甜美，开始最后的流程。

    纪清怀垂着眼眸静静坐在桌子后方，签着最后几本TO签书籍，根本没有注意身边的动静。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新书上的最后一笔落下，纪清怀笔尖微颤。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纪清怀放下笔站了起来，周围人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都看了过来，纪清怀却像是没有察觉，自顾自地张望着，嘶哑的声音开始询问：“你在哪儿？你是谁？”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年轻男人的声音粘腻湿冷，夹杂着几声疯狂的阴冷笑声。

    额头上逐渐出现冷汗，纪清怀只觉得从心底里放出一抹恐惧，疲惫的双眼无视周围人疑惑的眼神，开始寻找那个男人。

    是他！

    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男人手里拿着一簇气球，鲜红的气球刺目极了。

    纪清怀瞳孔骤缩，刚想追上去，就见年轻男人扔下气球转身就跑！

    “你别跑！站住！”

    周围未散的的粉丝群因为他的跑走而发生混乱，时晚园只能留下来主持大局，慌乱地招呼了两个保镖跟上去找纪清怀。

    长时间没得到休息，加上这半个月精神的高度紧张，让纪清怀跑起来胸口像是针扎一样疼，可是纪清怀不想放弃，一直死命追着眼前的黑影。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追上这个男人，阿遥就能回家了。

    可是那个男人就像是在猫捉老鼠，每次纪清怀觉得自己快要追上的时候，男人总能轻易的拉开距离！

    就在纪清怀想要咬牙继续追赶的时候，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纪清怀疲惫的停了下来，高强度的奔跑让他几乎瞬间瘫软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胸口也是阵阵的疼痛，旋即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两个保镖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纪清怀大汗淋漓昏倒在地上的模样。

    而大厦的拐角，一个年轻男人慢慢的走出阴暗的拐角，看着被抬走的纪清怀眼神恶劣。

    被抬上轿车的纪清怀看着男人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可却连起身都做不到，浓重的睡意袭来，最终只能不甘的放任自己，沉沦于黑暗。

    11

    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明显，纪清怀醒来的瞬间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时晚园：“那个男人呢？”

    时晚园一直在用手机回复信息，听到纪清怀沙哑的声音，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和担忧：“你醒了？！”

    “我问你那个男人呢？”纪清怀没有理会她，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紧张的询问那个年轻男人的踪迹。

    时晚园被他抓的生疼，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男人？”

    两人纠缠之际，病房的门被推开，我推开门就看见两人紧握的手，眼神闪了一下。

    “纪先生，你现在方便录个口供吗？”

    纪清怀松开了抓着时晚园的手，看着我，虚弱地点头：“可以。”

    十五分钟后。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然后凭借直觉，觉得他和你妻子的死有关，所以就追了上去？”我收起笔，看着纪清怀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纪清怀知道自己的说法非常离谱，但是他还是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希望他能够相信自己：“我说的是真的，那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而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叹了口气：“但是纪先生，我们查了你所在商场的监控，并没有找到你口中那个年轻男人的踪迹。”

    “没有？！怎么可能！”纪清怀似乎对他的说法很不可置信：“他就在那！我追了他一路，你们难道一点踪迹都没查到吗？”

    “具体情况还需要再调查，但是除了你，其他人、包括监控，都没有拍到那个男人。”

    “所以你们觉得是我疯了？我很正常！”纪清怀看上去正处于崩溃边缘，似乎因为别人看不见那个年轻男人而苦恼：“我很正常！我很正常！”

    “你冷静一点！”我感觉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似乎是被我的举动刺激到了，纪清怀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最终还是被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时晚园脸色很难看，对我很不客气：“秦警官，清怀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不适合接受询问，请你们不要再刺激他了。”

    我将视线从病床上转移到眼前的女人身上。

    如果说方遥知是一朵玫瑰，鲜艳、浓烈、热情都是她的代表词，那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白山茶，清冷、孤傲且有距离感。

    “我们会根据情况来看的。时小姐似乎很关心纪先生？”

    时晚园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礼貌回应：“我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再者，他是我手底下最出色的作者，我关心他一些也很正常。”

    我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故作随意道：“那你们关系那么好，时小姐有没有看到什么嫌疑人呢？”

    “没有。”时晚园几乎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的话像是说了很多遍：“那天很混乱，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那天作为伴娘喝得很醉，醒来时阿遥已经出事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伤心。”我脸上的笑容很浅。

    似乎是知道我来者不善，时晚园看向我的眼神很冷：“伤心？每个人伤心的方式不一样。秦警官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是凶手吗？”

    女人高傲的微抬下巴，及腰的长发更为她增添了一抹冷淡。

    12

    似乎是因为对我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只要我和纪清怀独处，时晚园总是要守在病房门口，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纪清怀很快就出院了。

    方遥知的死亡让小区的业主对物业很不信任，物业迫于压力，对于警方的调查非常配合，没有任何借口就将小区内外监控视频都送了过来。

    我们一组人通过道路监控和赃物销售渠道，经过几天几夜的追查终于查到了，那个有着重大作案嫌疑的小偷。

    隔壁组的同事因为知道这人和他们手里的杀人案有关，所以直接把人丢给了我们，反正盗窃案一会儿再审也行，而那个小偷看见自己进的刑事组后直接慌了。

    “卧槽，老子偷点东西而已，你们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

    “少废话！走快点！”身后押送的警察语气很冷，对于这种社会上的蛀虫显然是不喜的。

    我走进审讯室，翻开桌子上的资料，眼前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三，左边眉毛处有一道疤痕一直延伸到颧骨，偏偏那张脸上的表情油腻的很。

    “警官，我不过是偷点东西，不至于当成杀人犯一样来审问吧。”男人吊儿郎当的抖着腿。

    我将资料拍在桌子上：“九月十号晚上六点，你在哪儿？”

    “六点？六点当然在外面喝酒吃饭啊？不然还能在哪儿？睡觉吗？”

    “在哪里吃的饭？和什么人吃的？他的住址在哪？饭店的名字？”我眼神冷厉，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小偷。

    “喂喂喂，谁能记得这么清楚啊？我每天都在外面吃饭，谁知道那天去的是哪家？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男人很不耐烦，那双精明的眼睛提溜转，就是不好好回答问题。

    我旁边的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态度给我端正点！现在我们怀疑你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

    男人被突然的动静吓到了，听到警察的话顿时瞪大了那双小眼睛，着急忙慌的摆手：“不是，我、我怎么就跟一个谋杀案有关了？！我就是偷点东西怎么就成杀人犯了？你们不能污蔑我啊！”

    “跟你有没有关还要看你能不能拿出不在场证据。”我靠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地看着男人，生怕错过他脸上的破绽。

    男人此时也不敢再吊儿郎当的了，努力的回想着，可惜越着急越想不出来。

    我看出他的着急，慢条斯理道：“给你点提示，郊外，溪岸别墅区。”

    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黝黑的脸居然有些苍白，嗫嚅着声音很低：“你们……你们说的谋杀案是、是不是溪岸六栋。”

    我和旁边的同事对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

    这人果然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男人看上去像是很害怕，拿过一旁的纸杯喝了口水：“我说了，你们是不是会保护我的安全？”

    我看他不像是装的，点点头：“会。”

    男人松了一口，咽了咽口水：“人不是我杀的。但是，我看到凶手杀人了。”

    13

    我眼神很冷，看着男人害怕的神色没有任何动容：“你看到他杀了人，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

    男人哆嗦着唇，似乎难以启齿：“我、我害怕。”

    “能给我一支烟吗？”男人似乎真的很害怕，不安的在位置上动来动去。

    我凝视着他，最终还是从口袋里递了根烟给他点上。

    香烟的安抚效果很好，男人终于冷静下来，开始说着那晚的场景。

    “我那天刚偷完旁边那户人家的东西，我知道他们家里人出国了，所以没有急着走，准备在那休整一会儿。结果透过书房的窗户看见了旁边那户，新娘在换衣服，窗帘没拉紧……”说到这里，男人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猥琐，所以语速不由得加快了：“我正看着，就看见她走到房门口开了门，然后正准备继续化妆，结果、结果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直接用领带勒住了她的脖子！”

    “我当时被吓坏了，生怕那男人注意到，我就往窗户下面躲了躲。”男人手抖得抽着烟，第一次目睹案发现场，显然是受了不少刺激：“过了两分钟，我探头出去看，发现那女人已经没动静了，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方遥知的死因是窒息，先被勒死，然后抹了脖子，和男人说的倒也对的上。

    我默不作声，生怕刺激到男人脆弱的神经，轻声道：“然后呢？你还看到了什么？”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男人狠狠的将最后一口烟吸到肺里：“那边窗帘就只剩了一条缝，我就只能看到，那男人骑在她身上，拿着刀……到处都是血！”

    “你没看到凶手的样子？”

    “没有。他一直背对着窗户，根本看不清脸。”男人摇了摇头，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那男的，胸前好像有朵花！”

    我心下一沉。

    婚礼现场，胸前能佩戴胸花的无非就是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双方父母还有证婚人，纪清怀和方遥知的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证婚人是一个年过半旬的老头，剩下能佩戴胸花的就只剩下新郎和伴郎伴娘了……

    我心里顿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警官，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说会保护我的。”

    我没有理会男人，我现在脑子里全是纪清怀的所作所为，平心而论，我很不相信纪清怀是凶手，但现在的种种都指向了他，即便再不相信，也得查。

    “师傅，按照你说的我们又看了一遍婚礼现场的VCR，发现案发前纪清怀胸前还带着花，案发后就不见了！”

    我：“我知道了，你带几个兄弟去方遥知家里，我马上赶过去。”

    似乎遗漏了什么。

    我拿着外套就冲了出去。

    14

    溪岸别墅区。

    戴着手套鞋套的警察和痕检人员在房间内仔细搜寻着，明明搜过很多次，可他们依旧认真的搜寻着，不放过每个角落。

    我匆忙赶来，凭借直觉来到了纪清怀的书房，与一般作者书房无二，里面放着满满的书籍和资料，一台电脑静静的摆放在桌子上，整个书房都很整齐。

    可是整个书房有一点非常不和谐的地方，就是书桌后方的那片空地，那里不止地面上没有摆放家具，甚至墙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品，太空荡了。

    “有他们家的平面图吗？”

    我的发问很突然，不过好在这个房子是新装修的，平面图还放在物业那边，很快就被取了过来。

    “果然。”

    书房和旁边的次卧，之间少了一些空间。

    我看向书房里唯一的铜像小人，鬼使神差的旋转了一下，随着两边书柜的移动，一个隐藏的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让痕检的人来。”

    “秦队！发现了这个。”一个现场勘查的警察拿着一些东西来到我面前。

    只见透明袋子里装着的是一条领带和一个精美的胸花，上面都沾染了大片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我沉默的查看着这些证据，走向里面的书桌，上面安静的摆放着一个蓝色丝绒盒子，我已经猜到了里面放的是什么。

    这些证据足以给纪清怀定罪。

    “这个电脑有办法破开吗？”我看着电脑，对自己的徒弟道。

    “没问题。五分钟搞定。”

    五分钟后。

    “师傅，你来看看这个！”小徒弟声音紧涩，脸上全是不忍。

    我走上前，看清电脑上播放的视频后瞳孔骤缩。

    只见电脑硬盘之中，满满当当全是纪清怀虐杀猫狗的视频，手段层出不穷狠辣至极！视频中不断传来的惨叫让在场的警察头皮发麻。

    最过分的是，在一份加密文件中，小徒弟还发现了方遥知被杀时的视频……

    “变态！”

    不知道谁骂了一句，我脸色更是阴沉：“可以通知兄弟们抓人了。”

    ……

    纪清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警察又来抓自己，想到自己的妻子，纪清怀忍着心底的不耐，静静的坐在房间内等待他们的询问。

    我站在观察室，冷着脸看向里面的男人，男人好像很久没休息好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完全不像是视频里所展现出来的那般癫狂。

    “秦队，结果出来了。领带和胸花上只有纪清怀和死者的指纹，上面的血迹是属于死者方遥知的。”

    深吸一口气，拿过眼前的报告，我推开审讯室的门。

    纪清怀看见来的是我，下意识地就放松了不少：“秦队长，是抓到凶手了吗？我可以带我妻子回家了吗？”

    我坐在对面，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纪先生，我们现在怀疑您与方遥知被杀案有关，接下来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纪清怀惊愕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片刻后不可置信的冷笑：“秦队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并不好笑！我怎么会杀了我的妻子！”

    “你是不会，那他呢！”

    15

    我站起身，压迫感十足的盯着纪清怀疲惫的双眼：“你是不会，那他呢！”

    纪清怀闭口不言，垂着脑袋。

    片刻后，只听见低沉的笑声从他口中溢出，笑声越来越大，逐渐猖狂，纪清怀红着眼睛重新抬起头：“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着眼神气质完全变了一个样的纪清怀，眼底满是陌生和了然。

    “他去心理诊所那天，当时只是有些怀疑。”

    我没有用“你”这个词，而是用了“他”，因为在我眼里，眼前的男人不是纪清怀，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纪清怀’似乎对这种泾渭分明的称呼很是满意，他闭上眼扭着酸涩的脖子，眼底满是恶意：“你很聪明。”

    “没有你聪明。”我打量着他，眼底满是探究，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存在多久了。”

    “快十四年了吧。从他父母双亡的那一年，我就出现了。”

    十四年，也就是说这个第二人格在纪清怀的身体里潜伏了十四年。

    我：“你为什么要杀方遥知？”

    ‘纪清怀’听到方遥知的名字非常不屑，似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因为，我不喜欢她。”

    我差点被气笑了，看着眼前还一脸无所谓的男人，我突然为纪清怀感到悲哀，那个为了自己妻子，甚至想要同归于尽替她报仇的男人，在知道事实真相后该会有多难过？

    “纪清怀很爱他的妻子，你知道你这么做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

    “爱？伤害？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我这是在保护他！只有我是真正的为他好！”

    “放屁！”我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资料扔到桌子上，揪住眼前男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他的生活就是被你亲手毁了！心爱的妻子和完整的家庭，你摧毁了他最想要的！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

    ‘纪清怀’被刺激的面色涨红：“你胡说！”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他出手，只好松开他：“你在他的身体里应该也看到了，他因为方遥知的死有多痛苦。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我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好！”

    ‘纪清怀’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喊完这句话便面露痛苦之色，头缓慢的垂了下去。

    我知道，这是真正的纪清怀要回来了。

    果然，再次抬头的纪清怀盲目茫然，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警官？”

    纪清怀看着我，觉得有些奇怪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

    我再次见到纪清怀是在半个月后。

    监狱里，和上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上次我的对面是祝原，这次变成了纪清怀。

    一个月后，他就要被送往精神病院了。

    他的状态很不好，这次是他主动要求见的我，当初知道真相后纪清怀受了很大的刺激，近乎崩溃的想要自杀，被拦了下来。

    “你要见我？”

    纪清怀看着我虚弱地笑笑，他戴上了眼镜，瘦削的脸看上去有些脱相，这半个月他把自己折磨得不轻：“谢谢你替我找到凶手。”

    我没有说话。

    男人眼底的悲痛太过浓郁，我们没有告诉他另一个纪清怀杀了他妻子时录制了视频，就是担心他会承受不住，可惜他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好上多少。

    纪清怀叫我去似乎就是为了亲口道谢，那之后的一个小时他一直在发呆，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那天下午离开的时候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直到一个月后，听到手下的人说纪清怀自杀了。

    就在精神病院里，用的镜片玻璃。

    他亲手杀死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