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满西楼   >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发布:2024-11-13 02:45 字数:3469 作者:雨霖铃
    子时之前,昭阳城还未关城门之时。

    一群黑衣甲静悄悄的来到密林,为首的走上前来,全身黑的发光的盔甲,昭示了这支队伍的无坚不摧,他腰间一把镶嵌长剑,随着走动而和盔甲产生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月光下,篝火旁,男子一身蓝袍,岩岩如孤松独立,朗朗似明月入怀,孤独又遥远。

    他俯身行礼“乔侍郎,别来无恙。”

    乔瑜对他微笑道:“江参将,辛苦你一路赶来。”

    江照苏摇了摇头“职责所在”

    他低声问道:“乔侍郎可是有确凿证据,毕竟这次捉拿范知府,可不是小事。”

    乔瑜点头回道:“我心中有数,江参将不必忧心。”

    “子时将至,等进了城,我等去县衙,将知府捉拿归案,其他人守住路口把私兵拿下,同时令士兵在街道处敲锣不许百姓出来。 ”

    江参将点头“如此甚好”

    此事牵连甚广,他不便发言,上方给他的指示是一切听令行事。

    城门口,已是子时,两位士兵正要关上大门之时。

    一个背着包袱的中年男子,大步往城门跑来,他笑着举拳对两位士兵道:“大人、两位大人行行好,容我进去。”

    一位士兵抱怨道:“怎的这么晚才来。”

    另外一位士兵狐疑盯着他“可是从清水县过来的?”

    “非也非也。”

    中年男子往城内走去,笑着回道:“小人乃是泸州人士,此次是来出差。”

    “泸州,离我们这儿也很近,从泸州到昭阳也不过一日的路程,怎不早点动身。”

    说着,士兵转身正要栓上大门。

    中年男子突然笑嘻嘻凑过来“大人知不知道,我要出的是什么差?”

    士兵感觉出了不对头,正要张嘴大喊,突然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接着,男子足尖一点,跃上城楼,将零零散散的几个看守全部打晕捆做一团。

    做完这些之后他跳下城楼,打开城门。向天空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很快,一支长长的队伍就涌了进来。

    乔羽骑着马,带着一只小队直奔县衙而去。深夜时分街上,人迹寥寥,街上几只灯笼在夜色中来回晃荡。

    马匹在街道上奔跑震动的声音,像是一波小的地震,睡梦中的人忽然惊醒,怀疑在打雷。

    紧接着,砰砰砰几声嘹亮的铜锣声响遍整座城。

    “官府办案,所有人不得外出。”

    昭阳县门口守夜的人打着哈欠醒来,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突然来了一堆人,他心中惶恐无比,哆嗦着腿往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官府来抄家了。”

    知县打着颤从床上被人扶起来,他一边穿衣一边问:“哪里的官兵?我们不就是官兵?该不会是山匪进城?”

    衙役颤抖着手指,指向门外道“:大人,那些可都是黑甲兵啊。”知县愣住了“黑甲兵,难道是泸州总兵?我们这里有什么好抄的。”

    他想了想看向师爷“最近可什么冤假错案?”

    师爷咬着牙道:“咱们没有,可是谁知道知府大人有没有,好端端的跑到咱们昭阳来,在街上到处抓人,谁知道他干什么了。”

    知县大人皱起眉头:“那这不是冲着我来的,怎么把咱们给抄了呢?”

    师爷一拍手掌“哎哟!知府大人犯了事跑到咱这来,这不把您给连累了吗!”

    知县大人想明白了“咱们赶快出去,把他们迎进来,知府大人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师爷和衙役两双眼睛望着他,知县一急,拍的床板砰砰作响“本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等他穿好衣服,大门哐的一声就被踢开,一队黑甲兵冲进来,一人站在庭中大喊“霍州总兵奉令前来,捉拿知府范德天。”

    外面火光漫天,知府惶惶然抱着一箱子黄金躲进了地牢中,颤抖抖关上门,他擦了擦汗。咬着牙恶狠狠道:”哼!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说完,转身往里走去。

    地牢中的路又窄又长,仅容一人通过,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抱着箱子慌乱往前小步跑。

    不知走了多久,路的尽头是一块天然的石壁,上面光滑无比,他将一箱子黄金小心的放在脚边,蹲下身子在墙角小心摸索。

    食指摸到了一个凸起,他用力往下一按,砰的一声,石壁缓缓往上移动,露出了一片田野与漫天的星空。

    他不由得几分恍惚,多久没见过这样闪烁的星星。

    鼻尖是田野的空气与芬芳,知府回过神来,他哈哈大笑:“泸州总兵,看你们奈我何!”说完他双手捧起箱子往外走去,随着他的离去时,石壁缓缓落了下来。

    知府转头四顾。确定周围没有人。他将装饰华丽的箱子打开,将一块块黄金用绳子牢牢绑在身上,直到感觉到有些呼吸不畅。又蹲下身在田里捞了几块黑泥巴往自己脸上抹,“噫”恶臭无比,知府捏着鼻子忍受恶臭,沿着田阶往远方大步走去。

    县衙之中,知县和师爷都披着衣服站在台阶下,黑甲兵在各处院子中搜索,密密麻麻的盔甲就像山雨欲来风满楼时,天空翻涌的黑云。

    他们抬出了一箱箱金银财宝“大人,东西都在,但范德天人不见了。”

    知府的亲信都拿下做了俘虏,手脚被铁链拴住,脖子上顶着长剑。乔瑜走到他们面前开口问“范德天呢?”

    几个俘虏纷纷梗着脖子不说话,乔瑜往他们脸上扫一眼,忽然笑了“听闻范知府的手下箭技高超。”

    接着他右手一伸,便有识相的往他手上放了一把长弓。

    他拉开弓铉将箭绷紧,嗖的一下,便飞进面前一人的脖子里。那人倒在地上,痛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张了张嘴,鲜血从他嘴里争先恐后溢出来。喉咙中发出咯咯声,挣扎几番,断了气。

    知县和师爷吓得捂住了眼睛,嘴巴不住的抽气。

    乔瑜平静地对其他人道:“说,还是不说,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一人打着哭腔道:“刚才知府大人说他随后就出来,还没等到他,便被你们抓住了。”

    乔瑜无声的笑了一下,捏起了第二根箭,师爷低声凑在知县耳边道:“他就是清水县衙门的那个被抓来的。”

    县令于双眼一瞪,眼见乔瑜又要弯弓杀人,他心中一急“大人,您之前还有位同伴关在地牢里,可要将她救上来。”

    “地牢?”

    乔瑜看向知县,知县连连点头“是的,她在地牢里。”

    一个跪在角落的俘虏,犹犹豫豫直起身子“大、大人,知府的房间有个密道直通入地牢。”

    闻言,其余俘虏通通对他怒目而视,

    乔瑜对他笑了笑,一抬下巴,黑甲兵连上去将他脚上的铁链解了下来“带路”

    知府住着昭阳县衙最好的一间厢房,方方正正、富丽堂皇,还点着檀香,推开房门,香味扑鼻而来。

    白墙四周挂着名人字画,触目是半人高的红珊瑚摆件,金丝木桌子上放着几斛圆润饱满的珍珠。

    俘虏小心翼翼的走进卧室之中,半跪在床脚,对着地板啪啪啪拍三下。

    “咣当”一声,墙角边的白墙缓缓往上升,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道。

    乔瑜瞥了眼俘虏“你怎知这个密道?”

    俘虏低头道:“回禀大人,小人有一回给知府送东西,偷偷在窗户边上看到的。”

    “那怎么没想过趁乱从密道中逃跑?是不想还是不敢?”

    俘虏一下子跪倒在地“大人明鉴,知府若是知道,小人一定性命不保。”

    乔瑜对着黑甲兵抬抬下巴,俘虏便从地上被拖了出去。

    乔瑜对着卧室的几人道:“留一个去通知外面的人,我们先进地牢,其他人收拾好东西一会跟来。”

    “是!”

    地牢里狭窄无比,墙壁上生长青苔,滑腻湿黏。

    乔瑜几人拿着火把,有条不紊的往前走,路的尽头是一块高高的石壁。

    无论是黑甲兵还是乔瑜都是身经百战,这点问题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时间而已。

    很快,石壁的开关便被找到,乔瑜吩咐道:“留个记号给他们,免得浪费时间。”

    一名黑甲兵用火把在开关处画了个圈。

    出了地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辽阔的田野。

    他们举着火把往地上查看,果然发现了一串脚印,跟着脚印他们找到了一个丢弃在草丛中的小箱子。

    以宝石和珍珠做装饰,在夜色中依然熠熠生辉,里面是精致的碧色丝绸。

    黑甲兵捡起箱子递给乔瑜,问道:“范德天究竟拿走了箱子里的什么东西?账本吗?”

    “不”

    乔瑜摇头“拿走了账本,想必上面的人不会放过他,我想箱子里装的应该是黄金。”

    “也许还有银票?”

    “不,银票上有标号,早晚会被查到,只有黄金才是他的依靠,他拿着黄金可以去地下钱庄还钱,又或者是塞外以及茫茫海外。”

    黑甲兵奇道:“那难道说他上面的人不会追杀他?”

    乔瑜嘴角一挑“这大概就是他的主上留给他的生路吧,所以才死心踏地的办事。”

    “跟着脚步印,追上之后,大功一件。”

    范德天范知府,身上挂着满满当当的黄金,走的浑身大汗。

    起初怕被抓到,走路疾如风,几个时辰之后,他累的连腿都抬不动了。自从他进京赶考以后,还真就没受过这种罪。

    再加上田间满是石子,深深刺进他的鞋底,硌得他脚底板生疼。

    受不住,实在受不住。

    干脆脱了鞋子扔到田边, 不走小路,改走大路!

    行了大半夜,他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正坐在路边的石块上歇息,隐隐约约望见远处山脚下有座庙,便打定主意去那投宿,至少吃顿饱饱的斋饭。

    沈流迢从湖中爬上来后,遇到一户农家,取了挂在屋外的衣裳,留下了些碎银子。

    一路上摘了些树上的果子饱腹,又拿银子买了馒头包子吃,躲在街角望见仍然有许多官兵来回检查。

    正发愁不知去哪,忽然想起隔壁有座人烟稀少的寺庙,便决定去那养几天病。

    找师父说明了来意,师父手一挥,便找了间客房住下。

    夜里睡的迷迷糊糊,还没天亮时,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她朦朦胧胧爬起来,披上外衣,拿起灯笼,走到院子里。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黑漆漆、臭烘烘的泥人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