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尸结果很顺利，陈署前不久才还原出头颅的真面目，但还没来得及把这事报给赵笠，赵笠倒是先找到家属了。

    乔桑站在门外，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哭声，幽幽长叹，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不进去？”赵笠看了眼门内的情况，见她站在门外发呆问道。

    乔桑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情况，就干脆在外头等着。

    赵笠没说什么，把她带去了接待室，“认识死者？”

    乔桑摇头，捧着赵笠给她倒的热水，“是我学姐，她的邻居，我也是上次失踪报案时跟着学姐去了一趟许家。”

    赵笠翻着许依依的资料，若有可无的点了下头，“那说说你听到的许依依是什么样的？”

    乔桑回忆了下学姐口中的许依依，“在别人眼里她是个好学生，很有天分，拿过很多大奖，能有机会出国留学，学校老师都很夸赞。”

    赵笠手指停留在许依依那些雕塑作品上，他不懂什么雕塑艺术，也不了解什么作品的魅力，但他知道这些比赛的含金量。

    “所以她是个优秀学生？”

    乔桑点头。

    赵笠若有所思地转着笔，“她父母之前没发现她失踪是因为她说自己出国留学了？”

    乔桑点点头，“好像是之前学校老师就跟她父母提过这事，所以没人发现她失踪。”

    赵笠喊来丁箭，让他去查许依依的社交软件。

    乔桑等了半会，见学姐扶着许家父母出来，忙上前扶着。

    学姐揉了揉哭红的眼睛，看着警察把许叔叔许阿姨带去做笔录，自己也跟着警察走，让乔桑帮她拿个包。

    乔桑叹了口气，拎着包坐在一旁，蹙着眉放空自己。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许家父母先后从问询室出来，学姐搀着许阿姨，泪眼通红，倒是许叔叔镇定了些，从学姐手里接过许阿姨，“小陈，你忙去吧，累了一天，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学姐不太放心地送他们到门口，见他们打车走了，这才和乔桑站在原地等男友来接自己。

    “真没想到……”学姐眼神放空，还没能完全接受比自己小的妹妹就这么没了。

    乔桑握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学姐喃喃道：“到底是哪个畜生这么丧尽天良，竟然这样对依依。”

    “依依虽然被叔叔阿姨宠得有些娇气，但是小姑娘心地很善良，小时候遇见流浪猫都要哭着抱回家养，被许阿姨用鸡毛掸子打都不放弃，她中考的时候那只猫病死，她还哭了好几天，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人这么伤害她？”

    透过学姐的话，乔桑好像看到了一个鲜活的少女，会因为妈妈不许养猫犟着脾气反抗，会因为猫猫病死哭得泪眼汪汪，会因为成绩不好被妈妈骂赌气不回家，会在拿到比赛金牌时高兴得给妈妈打电话求表扬……

    乔桑回头看了眼身后庄严肃穆的警徽，“一定会抓到凶手的，我们要相信警察。”

    学姐大声哭泣，学姐的男朋友正好也感到了，抱歉地看了眼乔桑，心疼地接过学姐，半抱着她上了车，乔桑目送着车走远后，想了想还是开车去了北陵艺术学院。

    学校这会没什么人，学生这个点都在上课，只有少数一些在湖边对着画板写生，乔桑以前常来这里，艺术学院这几年扩建不少，以前熟悉的地方都被新建筑替代，转了一圈才找到路标，根据路标找到雕塑学院，看了眼一楼几间正在上课的教室，乔桑选了间进去旁听。

    讲台上的年轻老师正在讲中外雕塑史，乔桑便猜到这些学生是大一的学生，安静地听完理论知识满满的课，看着时间快到跟客户约的时间了，正准备起身偷溜出去，就见屏幕上放着一张石雕作品，乔桑要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自然地坐下。

    “你们可能部分同学见过这个作品，也可能没人了解过。”老师在讲台上看着这个作品叹了口气，“这个作品是我们学校一位学生设计并制作，参加了全国雕塑大赛，获得了一等奖的作品。”

    “你们都是新生，可能并不了解我们这个雕塑专业，今天给你们看这个作品，算是我这个当老师的，一点点的私人心思，雕塑这个领域，或者说艺术这个领域，所创作出来的作品要形神具备难度很高，你们现在看的这个作品，名字叫母与子，作品现在陈列在我们学校的艺术展览馆中，你们课后可以去观赏，看看有什么心得，这个作品是我从教的这几年里第一次见到有学生雕刻出来极具灵气与艺术的作品，好了，下课。”

    年前老师说完便收拾教案离去，乔桑坐在原地想着刚刚看的作品，她知道那个作品，许依依被学校推送国外交流生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作品，《母与子》据说是她从地震新闻中得来的灵感，当时为了这个设计稿她还特地瞒着家人跑去灾区，亲自参与了救灾，所以设计稿一出带教的老师都很期待成品，最后也不负众望拿回第一。

    乔桑本想去一趟刚刚那位老师说的艺术展览馆，但她跟人约的时间快到了，只好先回工作室，改天找个机会来看了。

    而警局这边，通过许依依的社交平台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根据查到的信息，许依依显然是个好学生，在校成绩优异，人缘很好，也没与人有过什么矛盾。”

    江艾端着茶杯回到座位，“社交正常，就是个普通姑娘，什么仇什么怨这么对她。”想到许依依的死法，绕是她办过多起凶杀案依然不寒而栗。

    “你都说仇怨了，很明显就是我们还不知道的社会关系。”老于是个老邢警，办案从不只看表面，指了指丁箭手里的许依依个人资料道：“学习成绩优异到被学生推送成国外交流生，时间是两年，我记得他们这种艺术生不都要去国外镀个金吗？往这方面查查？以往的成绩？参赛的作品？”

    “艺术生也不一定非要去镀金吧，诶，那个，乔桑，她不也是艺术生，人还在咱们市局附近开婚纱店呢。”丁箭反驳老于的老观念。

    “乔桑不也是国外回来的，之前咱们查她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从巴黎回来的。”江艾对乔桑印象很深刻，都快混成他们一队的老熟人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门口进来个抱着几摞资料的年轻女警，笑眯眯地问道。

    丁箭见了忙上前接过资料，插科打诨道：“胡警花，听说你最近要休长假？”

    得到对方的肯定后，丁箭哀叹，“美女警花这一休假，我们这不又变成糙汉局了吗？”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江艾从身后踢了一脚，“滚，当老娘是什么啊？就只看得见警花，看不见我啊，想当初，胡安还没进刑警队的时候，我也是美女警花一枚呢。”

    丁箭撇嘴，嘴上应着是是是，但表情显然出卖了他，气得江艾追着他揍。

    胡安好笑得看着他们闹了一会，这才走到赵笠旁边，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他，“诺，在楼下碰见阿姨，让我给你的。”

    赵笠看了眼三院的外包装袋，无奈地接过，家里父母都是不着家的，就算偶尔有空给他送饭也都是单位的食堂打包，赵笠也不明白都是吃食堂怎么还非要给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