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落雁的心真的乱极了，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有些事儿，不是她一味的躲避，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王妃娘娘如今的困境，杨娘娘如今的迷途，柔梦如今的窘迫，艾媚姑姑如今的难堪……一个个都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她又该如何躲避呢？到了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唐勤明口中的事情繁多这个词儿的含义了，只怕他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中，也不会好过吧！

    正当她思忖的时候，清香却又说道：“如果你回去的话，我会跟着你一起回去的。”

    “你为何会这样说？”面对着她突然蹦出来的这样一句话，落雁觉得很是诧异。

    清香甜甜一笑，想了一会儿，却是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我感觉落雁姐姐是会回去的，也许是因为当时春梨姐姐说话时候你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吧！怎么，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王妃娘娘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中吗？还是，你愿意看着杨娘娘越错越远？”

    越错越远！落雁的心好似被密密麻麻的针猛地戳了好多下，一阵莫名的难受感觉顿时蔓延开来，她知道，杨娘娘的改变自己有着莫大的责任，若是自己都 不想去拯救她，还有谁会去呢？还有王爷，还有王妃娘娘，还有柔梦……霎时，落雁终于看穿了自己的心，当即瞥了清香一眼，却是坚定说道：“那好，你去将你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咱们明儿就下山去找王妃娘娘！”

    清香连半刻迟疑都没有，重重地点点头。

    落雁看着她小小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坚定，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只是，落雁却是有些害怕，一种莫名的担忧浮上心头，如今更是问道：“清香，你害怕吗？”

    清香一直就是生活在泰王府中的最底层，即便做错了事儿，也不过是被罚少吃一两顿饭罢了，自然不会体会到落雁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摇摇头，说道：“我一点都不害怕！既然我选择跟着你，就说明我相信你，再说了，咱们俩儿不是跟着王妃娘娘吗？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怕就是这个理儿吧！清香外表虽然娴静老成，但是落雁却知道，她不过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罢了，心底也是有些幼稚的，在清香的身上，她好像是看到了平安公主的影子，轻抚着她的手，嘴角含笑说道：“你放心，既然你肯相信我，我再也不会负了你的。”

    再也？落雁姐姐可从来没有辜负过自己啊？瞬尔，清香却是反应过来，怕是落雁姐姐口中的话是饶有深意的，也许，真的如泰王府中的传言一般，当时是落雁姐姐背叛了杨娘娘，只是，不管旁人怎么说，她都相信落雁姐姐这样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而且，她更加相信，落雁姐姐是一个好人！

    如此想着，清香脸上仅有的片刻彷徨顿时也烟消云散了，重重点头，如今轻易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罗凤手中。

    翌日一早，天不过是蒙蒙亮的时候，落雁就带着清香离开了离水苑，在踏出离水苑大门的时候，她心里明白得很，怕是自己这下子是无法回头了，如今更是毅然决然朝着山下走去。

    倒是清香念念不舍回头看了离水苑一眼，从小到大，她就是被家里当做丫鬟一般使唤，所以以后被卖到了泰王府中，成为了泰王府中最下等的丫鬟，做着最下等的活计，但是她依旧觉得没什么。

    只是，当她经历了这段时间在离水苑中的日子后，却是霎时明白了什么叫做天上人间，因为经历过，所以才明白其中的幸福，但是现在，却是要再次步入秦王府中，叫她怎么能够舍得？

    只是，再怎么不舍，但终究还是要回去的！清香亦步亦趋跟在落雁身后，又因着未来的日子太过于崎岖与坎坷，两人都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两人只是一路默默走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着落雁到达瑞祥居的时候，虽然天色尚早，但是瑞祥居门口已经有不少丫鬟拿着扫帚在扫地了，远远见着落雁来了，都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落雁胆子会这样大，居然还敢来找王妃娘娘？要知道，当初王妃娘娘没有将她赶出王府去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难道王爷真的与她有一腿？

    一时间，晨扫的丫鬟们纷纷议论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她再插上一句，惹得落雁不想听，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是纷纷钻到了她的耳朵里，只是她知道今日的难堪不过是归来的第一步，以后多的有叫她难堪的事儿，所以，她依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听到一般。

    倒是她身后的清香听闻这话却是忍不住蹙眉起来，不过她知道既然落雁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遂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跟在落雁的身后一起靠近瑞祥居。

    落雁来到瑞祥居，微微一笑，随便与一个丫鬟说道：“我前来找王妃娘娘，还请这位姐姐前去通报一声。”

    那丫鬟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手拿着扫帚，却是一点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讥诮地说道：“王妃娘娘可不是什么人想见都没见的，怎么，你当这儿是你家后院的菜园子不是？还想见王妃娘娘，也不打量打量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就是！我要是你啊，莫说是见王妃娘娘了，就是连离水苑的大门我都不会踏出来！”又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尖刻说着，朱门大宅之中从来就不缺少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只是，大家却是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女子成为娘娘的。

    饶是清香听闻这话也差点忍不住了，昨儿可是王妃娘娘亲自来请的落雁的呢！只是，当她辩解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落雁已经抢先开口道：“这位姐姐，我来找王妃娘娘确实是有重要的事儿，还请不要耽误了才是，若是王妃娘娘真的责怪下来，怕是谁都担不了这个责任的！”

    她一点也不恼怒，甚至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着笑，让人即便有什么恶毒的话，也不好说出口来。

    那些丫鬟们虽厌恶落雁，但是见着她连王妃娘娘都搬出来了，想着这些日子王妃娘娘心情不佳，就连春梨也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当即也不敢耽误了，恶狠狠剜了落雁一眼，这才极不情愿地走进去了。

    落雁知道瑞祥居的人压根不待见自己，她也不愿在这儿受人白眼，带着清香就到了另外一篇阴凉处，这会儿子虽还是清晨，但盛夏的天儿却还是热得很，不出片刻，清香脸上的汗珠就已经像是断了线的娘娘似的急速掉了下来。

    见着方才的那个丫鬟久久不出来，清香一时间也有些着急了，问道：“落雁姐姐，为何还不见有人出来？可是王妃娘娘……”

    “不会的，想必是有什么事儿耽搁呢！”落雁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担心的是日后她与清香该住在哪儿，千月居怕是已经回不去了，难不成是住在瑞祥居？只是瑞祥居的一个个丫鬟自恃能够在王妃娘娘身边伺候，认为自己了不得，想必对她一个半道上冒出来的丫鬟想必也不会有多客气的，她忍受旁人的白眼也就罢了，难不成清香也要遭受着她的连累吗？

    想及此，她瞥眼看了眼清香，见着她尖尖小小的一张脸上柔柔弱弱的神色，心里却是有些担心起来了！

    正当她思忖间，却见着方才那丫鬟与春梨一并走了出来，见状，她顿时忙迎了上去，轻声唤道：“春梨姐姐。”

    春梨没有想到落雁会下山来，更没有想到落雁会这么快下山来，当即脸上皆是掩盖不住的喜色，忙说道：“落雁，你来了！”

    此时，原本侯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丫鬟们还指望着素来严厉的春梨会把落雁好一阵训斥一顿，她们还指望着看好戏了，但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春梨居然会这样说？当即，大家便觉得有些没有意思了，想着春梨素来对她们很是苛责，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春梨想着王妃娘娘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开心的，忙将落雁迎进去，边走还边说道：“你怎么来也不派清香提前来说一声，这样王妃娘娘也好派步撵去接你不是？虽说这会儿子是清晨，但是走下山来想必也是热得很！”

    “春梨姐姐客气了，我不过只是个丫鬟而已，又何以劳烦王妃娘娘呢？”落雁淡淡一笑，一点也不以为意，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如今她来瑞祥居，只是为了协助王妃娘娘而已，其余的事儿，那就顺其自然吧！她知道唐勤明的事儿多，而她也只想在一旁静静看着唐勤明便可以了，其余的从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