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2
发布:2025-03-20 20:56 字数:6272 作者:天阅短篇
少年敛了马绳,走到了昏暗处,确定来人看不到他之后,才站定。
元翎看到我的模样显得很焦急,自然也没发现角落的少年,只责怪自己没有将我看好。直到我和元翎走出去许久,我扭头还能看到一个微弱的影子在那。于是我在心里对那少年说,再见。
宴席上,我一眼便认出了他,却不知他可曾记得我。而如今,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我也决计不能嫁给太子了。
父亲也来宽慰了我几句,大抵是说他同母亲一样,不愿我囿于深宫之中。待元翎成长起来,便叫我们远离这是非之地,去草原上策马扬鞭,大口喝酒。
我不自觉地流了一整夜的泪,父亲口中的西北离我太远了,那些微不足道的憧憬,比起母亲的不认可、心仪的少年、熟悉的京城……实在是太轻了。
5
赐婚的圣旨很快便下来了,孟鹤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当朝太子妃。我想起了那个术士,忍不住又去了趟白马寺。
枫叶依旧似火,但树下早已不见那术士人影。这次没有见到孟鹤,倒是遇上了太子。
他刚从外执行公务回京,认出了傅府的马车,说愿意护我进城。我没有拒绝,却也忍住了掀开马车帘子的冲动。
“傅姑娘的未婚夫今日怎么没有陪同?”他声音低沉,似是染了风寒。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和元翎的关系,索性顺着他的回答。“他大概忙着练武。”
太子半响没有搭话,我想了想又说:“殿下喜事将近,望保重身体。”
他大约愣了愣,回了声干巴巴的“谢谢”。
两人之间再无他话,快进城时他为了避嫌让我先走,我道了声再见,终是掀起帘子望了他一眼。他瘦了些,黑了些,眼神倒是一如即往的清亮。我想,我同他倒的确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孟鹤出嫁那天,母亲自然是要出席的。我本想寻个由头开溜,但母亲却将话挑破了。
“她终究是你的阿姊。”
我这才想明白,所谓的嬷嬷透露口风,其实是母亲首肯的,不然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桩往事。其目的无非是让我不争、不怨。
婚礼很盛大,皇家给足了左相和孟鹤排面。酒宴上,我瞧着孟鹤面上的嫡母和妹妹的脸色,倒是难看得很,想来这些年她在孟府着实不好过。
迎亲队伍到来之前,孟鹤差丫鬟来请我。我明白她对我并无恶意,便起身前往。
她同我说了好些体己话,吉时到来之前,她问我能否唤她一声阿姊。
我站起身,朝她行了个礼,“傅晚祝阿姊,此后年年岁岁,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她激动地握住我的手,眼眶里有泪水打转。我拍了拍她手背,“莫哭,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
太子来接新娘子的时候,我正好从新房出来。我大方朝他行了礼,他点点头,亦再无话。
我深深望了眼他的背影,转身离开。
阿姊很快便有了身孕,下一个枫叶红时,她和太子的孩子便要出生了。
年末时先皇驾崩,元宵节与民同乐的变成了李乾。他牵着阿姊的手站在城楼之上,宛如一对璧人。
元翎问我今年元宵为什么没有往年开心,我说,大概是长大了。
秋试之后,元翎得了武职,我和他的婚事也定在了来年春天。
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即将临盆。阿姊身边的小太监来请我去宫里,说皇后娘娘想邀闺阁好友陪伴,望姑娘前往。
我陪阿姊待了一日,在宫门下钥前才离开。她说李乾待她极好,但这种好却不是爱。我劝她莫多想,她摇摇头。
“我不奢求太多,待孩儿平安降生,我便知足了。”
见阿姊这模样,我倒是有些明白父亲让我远离京城的原因了。像白马寺的住持所说:“人生而苦,各有各的业障因果。”
6
皇后诞下一子,今年元宵更是难得的喜庆。但阿姊并没有出现在城楼之上,母亲得了消息,说她产后孱弱,身子一直没好利索。
我站在城楼下仰望那人,只见他周身萧瑟,愈发像个不可一世的帝王了。
阿姊年轻的生命消散在一个雨夜,我们并非她名义上的家人,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母亲更是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可不过月余,就传来要立继后的声音。最是凉薄帝王心,我本就不该对那人抱有期待。
但这些其实与我无关,不过替阿姊惋惜罢了。立春之后,便要到我和元翎成亲的日子了。但母亲忧思过度,更无心操劳我的婚事,府上人大约也不敢提起。我同元翎说,那就推迟些吧。
他并无异议,末了只问我一句:“阿晚,你当真愿嫁我?”
我的思绪当时不知飘向何处,半响才反应过来点头,但他已走出庭院。
三月底,议了几个月的立后之事到底要尘埃落定了。听闻李乾与左相彻谈了一夜,清晨才下的圣旨。待群臣下朝后,那旨意便会到达新后府上。
几个丫鬟大清早便煞有其事地在院里议论,吵得我的头嗡嗡直疼。我猛地起身推开窗,刚想斥责几句,便听得外边小厮大喊:“宫里来人了。”
没想到新后的人选竟是我,我僵在原地没有起身去接旨。好在母亲及时解了围,那公公从母亲处领了赏,高兴地回宫复命了。
母亲将我喊去房里,她说了什么我全然听不进耳。我想这其中,必然有她的手笔。
见我发愣,她扯着我坐下,劝慰道:“你阿姊待你之真心必不用我说,她这一去,留下那幼子在宫中孤苦无依。你若对她也有几分姊妹之情,便替她照顾好幼儿,也不枉为娘这般苦心经营。”
我想答好,却只能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当初不让我嫁的人是母亲,如今让我嫁的也是母亲。从始至终,您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阿姊,根本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的话说得赤裸,母亲有些挂不住面子,索性放了狠话。
“如今圣旨已下,由不得你任性胡来,你安心待嫁便是。”
木已成舟,命运这张网当真是密不可逃。
母亲派人将我看得很紧,甚至连元翎都不许同我见面。直到出嫁的那日,我才见到了他。他眸子里的光黯淡了许多,没了往日习武时意气风发的影子。
“阿晚,你若想走,我带你走。”他言辞坚定,颇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笑着摇摇头。我看着那个从战场上下来的怯懦少年好不容易变成今天这般沉稳的模样,远离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我又怎能忍心让他因为我再一次颠沛流离呢。
“你别怕,阿晚。”他将我的手拢进他宽大的衣袍里。
“元翎,我喜欢他。”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眼里的光又暗了几分,可是对不起,这句话是真的。我对李乾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元翎松开了手,他说,阿晚,你要幸福。
7
李乾给了我一场盛大无比的婚宴,礼成那刻全城竟燃起了绚烂无比的烟花。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大殿门口,他说:“委屈你了。”
阿姊说李乾待她极好,但那不是爱。我不知什么才是帝王之爱,但我并不觉得委屈,只因这人是李乾。
宫中规矩繁琐,好在母亲入宫前有请教习嬷嬷教导我,应付起来并不算难。不过每日清晨后宫嫔妃来请安时,总要闹出些不愉快。
李乾年岁尚轻,宫中嫔妃并不多。但偏偏位分较高的莲妃和昭妃总是在请安时掐架,一来二去,我倒也摸出些门道。这两人私下关系并不差,如此针尖对麦芒其实是冲我来的。
阿姊入宫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后又一病不起,因此免了各宫妃嫔的每日请安问候。如今我这个新后规矩繁多,惹得她们颇为不痛快。
可我却不能做个心慈的皇后,阿姊的慕儿尚在襁褓之中,我若不在后宫立稳脚跟,怕是难护他周全。
李乾倒是常来,有时用了晚膳便走,有时也会宿在我这,我们同寻常夫妻并没有两样。倘若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倒也没什么遗憾,至少我心尖上的人他对我并不算坏。
成婚不过两月,父亲遣了人递话来,元翎领了军职,不日便要启程去往西北,他问我可要去送一程。
我想了想,转念还是摇了摇头。最难揣测是帝王心,我不敢赌李乾对我的信任程度,毕竟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太多人盯着。
我将这事抛之脑后,每日只尽心照料慕儿。可那日李乾下了朝,吩咐我换上一套内侍的衣服,然后带我匆匆赶往城外。
紧赶慢赶也赶上了元翎出发前的点兵仪式,昔日因长期挨饿而营养不良的少年,如今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
元翎分明看到了我,可对着李乾行礼告别的时候却没有一丝侧目。
他说,臣感念陛下和骁勇将军大恩,此去边疆,必将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不求元翎此去立功多少,只求他平安,一世无虞。
大军整装出发,远处的马蹄扬起漫天尘土,我知道,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那年元宵,李乾牵着我走上了永安门。
“朕没想到,那年为了救火弄得一身狼狈的小姑娘,如今竟成为了我的妻。”
他似乎难得的高兴,小心翼翼地拥我入怀。我偎在他的胸前,只觉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过了年,慕儿也会牙牙学语了,他支支吾吾唤我“母后”,我望着他与阿姊相似的眉眼,不知该不该应。
李乾下朝时看到了这一幕,晚膳时对我说:“阿晚,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他接着说:“一个独属于我俩的孩子,朕一定会给他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此后,李乾来我宫里越发勤了。后宫嫔妃的不满之声,作为皇后的我没法充耳不闻。
春寒料峭,我偷偷淋了场雨,身体抱恙便有理由不侍寝了。
8
虽不是什么大病,可还是传了大夫来诊脉、开药。但这药起效慢,病来却如山倒。白天还不觉得,到了晚上便刺骨的冷。侍女在屋内放了好些火盆子,我都觉得不顶用,吩咐又加了床衾被。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似有人钻进了我的被窝,我心内一惊,刚想张嘴呼喊。那人便说:“阿晚,是我。”
李乾紧紧搂着我的身子,渐渐地我便不觉得冷了。困意袭来,半梦半醒间只听得他说:“真希望你能自私些。”
第二日醒来头总算不痛了,偌大的寝殿里只我一人,倒让我一时分不清他是否真的来过。
病好后没多久,就听说昭妃有了身孕。我忙吩咐阖宫一切以皇嗣为重,更从陪嫁的中寻了些奇珍异宝打算过去探望。
李乾的旨意来得比我的动作还快,他的意思是,皇后病体刚愈,不宜操劳。昭妃的一切事宜都交由太后照料。
约是病中寂寥,我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是他怕我暗害皇嗣?只是这答案想必只有他最清楚。
宫中的事并无甚新奇,十月怀胎,昭妃平安诞下了二皇子,李乾赐名渌,昭妃也母凭子贵抬了贵妃。
倒是我,李乾给的恩宠并不少,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慕儿已经能识字背诗了,他并不知晓那些往事,总是亲呢地喊我“母后”。
李乾知我性子,事务不忙时总愿带我去宫外逛逛。他大约也对我迟迟不孕有些疑惑,那日走在街上瞧见一自称“妇科圣手”的江湖游医,竟也动了帮我瞧瞧的心思。
我笑他病急乱投医,却也坐下耐心等那游医说辞。
那游医把脉后思忖良久,仿佛遇到了疑难杂症,李乾等不及开口道:“先生但说无妨。”
“贵人身体康健,只是……为何要长期服用避子汤?”
游医的话如惊天巨雷,我扭头看见李乾面上有震惊,也有怀疑,但转瞬便将情绪收敛了。他付了诊金,拉着我匆匆离开。
真相并不难查,下药之人是我陪嫁的侍女,出嫁前母亲亲自为我挑选的。那侍女跪在我和李乾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吐了个干净。李乾大怒,吩咐拖下去打死。
我问李乾可否让我来处置,他虽生气,却也答应了。
我将侍女遣回傅府,告知母亲不必如此算计,慕儿就算不是我的亲生孩儿,也同样与我血脉相连,我自会好生看顾。
过了几日,也不见母亲有话递给我。她还是如此决绝,我在她心中,大约不及阿姊的十分之一。
李乾将我宫中的人全都换了个遍,还亲自到场训诫了一番。
他对我说:“阿晚,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
我摇摇头,“陛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余生漫长,变数众多,我不敢奢望。
9
我入宫第五年,宫内统共才两个皇子。太后忧心皇嗣单薄,下令选秀。
我便着手替李乾选些合适的世家女,年龄、家世、相貌、平衡朝堂势力,这些皆要考量。忙了没几日,竟在殿上累晕了过去。
本以为是自己力不从心,谁知竟让太医诊出喜脉。李乾立即下令选秀暂停,皇后凤体为重。
他沉浸在将为人父的喜悦当中,尚不明白此举将给我带来多少仇怨。众多朝堂大臣瞬间没了靠女儿飞黄腾达的机会,其中难免怨声载道。我对此后果心知肚明,后宫虽不得参政,但却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奈何李乾一意孤行,我只得遵从。
昭贵妃领了暂管六宫的差事,我乐得清闲,每日只需督促慕儿的功课。李乾下令暂停了大大小小的宫宴,更免了所有需要我出面应付的大小事件。
九月中秋,又逢李乾生辰。昭贵妃老早便开始筹划,为此特意同我报备。我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劝说李乾准许办一场宫宴。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我思忖着邀些我初选过的世家女进宫,若有瞧着机灵的,也可顺势纳入后宫,平一平那些朝堂怒气。
八月十五,月满人圆。昭贵妃着实是用心了,宴会上舞曲俱佳,令人赏心悦目。
我因身怀六甲,故并未喝酒,只尝了些御膳房特制的酸梅汤。可没过多久,腹部便开始绞痛,本想强忍,却叫身旁的李乾瞧出了端倪。
他慌了神,大喊传太医,吓得众人惊惶失色。
太医还未到,我便感觉有热流从下体涌出,我心知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待太医看过诊,我换下那血淋淋的衣裙后,三更都已过了。孩子没了,李乾怒不可遏,下令所有人都不许出宫,一定要找出凶手。
还未开始查,昭贵妃便跪倒在地,自认是凶手。
她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这场宫宴,全是她的计划。药就下在酸梅汤内,她算准了每一步。
太医验过后发现正如她所说,李乾上前扇了她一巴掌,问她为何要如此做。
“自从皇后进宫,皇上您可曾有一分真心放在臣妾和渌儿身上。若让皇后再诞下皇子,我可怜的渌儿更是前途未卜……”
“贱人!”李乾攥紧拳头,吩咐宫人将昭贵妃拖了下去。
昭贵妃被关进了冷宫,李乾日夜派人折磨她,没多久她便疯了。我想说何必如此对一可怜之人,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我整日郁郁寡欢,李乾总耐这性子讨我开心。他说,没关系,你我都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
我没告诉他,太医说那碗堕胎药份量太重,我伤了根本,今后都不会有孕了。
宫墙太高太长,困住了我这一生。我很想问问母亲,这样的结果,她可满意?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正慢慢破败,如同那开错了土壤的花朵。
次年秋天,我又去了白马寺。我跪在佛前祈求,愿以我残生,护所爱之人,一世安乐。
10
我对慕儿日渐严厉,宫中不乏在他面前嚼舌根的人,可一旦让我知晓,便统统被打出宫去,渐渐地无人再敢造次。
慕儿十岁那年,我央李乾立他为太子。此消息一出,朝臣哗然,纷纷上书反对。理由无非是李乾仍年轻,而我同左相的家族势大,不可不防。
而这些言论,李乾充耳不闻,很快下了立慕儿为太子的旨意。
关于当今皇后野心勃勃的传闻甚嚣尘上,我毫不在意。太后仍三番五次要求扩充后宫,却总让我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这些年我睡眠浅,若李乾不在我身边,我便睡不安稳,因此他去其它妃嫔那的时日越发少了。
我成了本朝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后,人人认定我一心颠覆朝堂。弹劾我的折子如雪花般纷至沓来,皇帝却勃然大怒。
——皇后克己复礼、贤良淑德、一心为国,尔等放肆。
天子之怒,朝臣惶恐,只道明君失察,江山危矣。
而我趁李乾受江南水患之扰时,写信将元翎召回的举动,算是彻底坐实了“妖后”之名。
我父亲老矣,西北军防早已是元翎一言堂。此番他无召回京,京中人人自危。
时隔多年,元翎已同我记忆中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的脸庞有了黄沙吹拂的痕迹,鬓角竟染上了些许斑白。
他未带武器,只身一人于殿中赴我之约,他说:“阿晚,别来无恙。”
我苦笑一声,真是命运弄人。多年未见,他已成为众人敬仰的大将军,而我却背上了“妖后”之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阿晚,无论如何,我信你。”他站姿磊落,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对我说。
我终是发自肺腑地笑了,我又何尝不知他信我呢?从他单独奔赴京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我便明了他的忠君之心。
这些年,我的内里早已虚空,太医诊断我撑不过今年元宵。我担心待我走后,慕儿孤苦无依,便早日为他谋得太子之位。
更怕母亲一心弄权,联合元翎挟天子以令诸侯。才对元翎起了试探,若他今日有些许逆反之心,那他也逃不出我这早已布满火药的宫殿。
至于李乾,不让他纳妃,不许别人分享他,这大约是我最大的私心。
我和元翎的叙旧,以李乾的闯入而告终。
“元爱卿,朕就不追究你擅离职守之过了,无事便速回西北。”李乾坐在我身旁把玩着我的手,有些吃味地说道。”
同多年前一般送别元翎后,我问李乾,可否听我解释?
他摇摇头,“阿晚,我都知道。”
“世人眼中的你皆是不真实的,我只认定你是我的妻。既然如此,那我便该永远信你。”
城外风大,吹得我的眼生疼。
阿姊,我想我早已原谅遭遇的所有不公。
我唯一想要的,只是看一看来年的枫叶。我能等到那一天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