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太后来当当2
发布:2025-03-23 21:14 字数:6667 作者:天阅短篇
这人名叫辞玉,不只是会花变鸟,还会将纸变成银票,会描眉,会做衣,这世上的事好像没有他不会的。
我日日让他在慈宁宫里变各种各样的把戏,也许是打发无聊的生活,也许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有他来之后,我的生活变得有趣很多。
只是,太后身份原是束缚,前朝流言说太后豢养男宠得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阿元白搬无奈下第一次带着怒气来了慈宁宫。
[母后,你在做什么?]阿元的话让我放下手里的纸质小鸟。
[怎么了?]
其实我也听了前朝的传闻,只是这时似乎装傻要来的好一些。
阿元站起,插着腰,眉目间带着怒气[母后别忘了,你是父皇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我听见这样的话格外的气愤,我将桌子上的花瓶茶盏推倒在地,这是我第二次与阿元生气。
阿元是带着怒气走的,我也带着怒气并未追出去解释,我不过是让人在宫中解闷我怎么了?
玉酥走了进来[辞玉公子来了。]
我看着底下的碎渣,心里越有些难过[让他走吧。]
我终究在徐靖华与大阳太后之间选择了大阳太后,我原是早就做了选择,如今只是叛逆一番,我有些无奈,我的叛逆来的如此之晚。
事情总算过去,前朝没了声音,与此而来的是我的皇孙长意叫了第一声皇奶奶,最高兴的不是我,是皇后,也许我体会不到她的心情,叫皇奶奶那日,皇后失去往日娴静,从凳子上跳起庆祝。
阿元也被这一声惊喜,从政和殿火急火燎的赶来,举起长意左亲右亲,皇后在旁痴痴笑着,我看着她们,这温馨一幕好似在哪见过。
小的时候,父亲抱着我,也是这般与我母亲在一起,还记得母亲曾说,靖华,快快长大才好。
长大好吗?说起来也是矫情,我有些想我母亲了。
(三)
蒙阿元孝顺,请我母亲入了宫,前几年为了不让阿元在我母家为难,足足有三年不见我母亲。
我将长意抱在我的腿上,向着我母亲说[母亲,这是你的重孙。]
我看着母亲眼里夹带着泪,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母亲顿了顿[陛下如今也是要对徐家下了手,你能不能想办法劝劝陛下,徐家可是他的母家。]
母亲的话逗笑了我,我看着母亲说道[身为皇帝最怕的就是臣子居功自傲,父亲身为百官之首,上不能约束自己,下不能约束儿女,难道陛下是徐家孙,而不是大阳百姓之父了吗?]
也不知道为何,我心里有一块地方总是失落落,母亲得眼神也逐渐失落,我问母亲[母亲,你还记不记得已经将我抱在怀里,希望我平安长大的样子了?]
我对着母亲笑了笑[母亲,姐姐病入膏肓,你与父亲将我送进来保徐家权势的时候,你后悔吗?母亲,你还记得我今年多大吗?]
母亲,你瞧,我原是为人父母的年纪,我就做了奶奶。
阿元二十岁那一年,徐家没落,但终究徐家是阿元的母家,也只是废父亲丞相位,杀父亲一人,留了徐家几十条性命。
父亲受刑那日,我站在城墙之上,雪花满天飞,冬风吹的我脸生疼,不知道父亲知道我未向阿元求情,有没有后悔那时是将我送进了宫。
罢了,我拂去面前的雪,往日暗沉不可追。
阿元二十三岁这一年,皇后又有身孕,阿元大喜,天下大赦。徐家众人从牢狱中出来,我将母亲接近宫时,她似老了十岁一般。
我让母亲待在宫中颐养天年,母亲却说一辈子为那点权势挣来挣去,如今临了,只想在宫外好好活活,我看着母亲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的红墙,只觉得刺眼。
[随你。]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她死在了皇后生孩子那日,阿元二十三岁冬至皇后难产加早产,经历了十几个时辰的挣扎,最终殒命而去,还带走了在腹中的胎儿。
阿元大悲,得知消息时,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凤仪殿上,我连忙招来大医,空隙间,我看了一眼还未来的及赐名得子意弟弟,全身青紫,我咽了咽口水,事有蹊跷。
阿元醒后,悲痛万分,握着我的手,颤抖着哭诉[母后,为什么朕所有想留住之人都留不住。]
阿元总说喜爱皇后,我原是不懂得爱是什么,如今看着阿元的模样,心里越发心痛,我伸手摸了摸阿元的头[我定会为皇后讨回公道。]
阿元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
这些原本就是后宫中的勾心斗角,这些许年间,我不过是争一只眼闭一只眼,谋害皇后证据摆在我的面前之时,和我想象中一样,淑妃聂氏,原和当年姐姐让我提防着聂清欢一样,聂氏果然心狠手辣。
我将证据放在阿元面前,阿元气的浑身发抖,架不住聂氏如今有一位功臣在前朝立着,阿元只是褫夺封号,降了位分。
我叹了口气,拍拍阿元的肩膀,也罢,凡是让无用的老婆子做罢,我起身,对着跪在低下的淑妃说了一句[拉下去赐白绫。]
阿元望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道了一句[谢谢母后。]
我笑了笑,摸了摸阿元的头,便回了慈宁宫。
只是这件事之后,引来了前朝不满,加上之前前朝认为我养男宠之事,前朝竟有人推张废了我太后位分之事,反正我又不是阿元生母。
玉酥告诉我的时候,我一下从床上跳起哦,我巴不得赶紧废了我,我执政之时,一帮老爷们唧唧歪歪,比娘们管的闲事还多。
这事闹了一年多,因阿元身死,天子年幼,而告终。
阿元二十五岁这一年,漠北起兵造反,阿元亲自领兵讨伐漠北,一个国家怎么会让皇帝亲自领兵,我早知道,在皇后死后,阿元早就想离开这里,只是他没有理由,割舍不下。
阿元出征,我代理政事,捷报传来一份又一份,原以为阿元出去想的开了,直到最后一份捷报传来——战胜,皇帝伤,数日而归。
看着这捷报,心提上了嗓子眼,数着日子盼阿元归来。
阿元回来时,瘦的如皮包骨,躺在马车之上,有气无力叫了声[母后。]
听见阿元的母后,我一下眼泪便掉了下来,顾不得群臣都在,我对着阿元说[你回来了好好养伤,养好了伤,还要将政事还给你,母后老了,那些大臣吵的我脑子疼。]
阿元声音微弱,轻声答应了声好。
就像阿元十二岁得痘症之时,我在他旁守了不知多少日,阿元日日消沉,一日间有十几个时辰在睡觉。
我广寻天下名医,治好阿元者封百户侯,赐黄金万两。
我想了各种办法,阿元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我甚至动了冲喜的念头,阿元笑了笑,问了我一句[母后,你开心吗?]
是了,我原不就是为了冲喜而来吗。
[我只是舍不得你。]
阿元有气无力伸手擦了擦我的眼睛[母后,那时你带着我,我时常见你掉眼泪,想必来给父皇冲喜,也并不是母后所愿,只是这样也不必其他女子给我冲喜,我这一生有瑶瑶便好了。]
阿元强撑着坐起[如今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日对母后说您是父皇的女人,对不起母后。]
我强忍着眼泪,鼻子酸胀的青疼,我甚至不敢看阿元的眼睛[今日说了太多的话,休息一会儿,明日再说吧。]
阿元握着我的手[母后,子意交给你了,大阳交给你了……]
阿元的手渐冷,我只觉得眼前眩晕,耳边传来内侍的[皇上驾崩了。]
我最是照顾不了孩子,子意又不像你那般懂事,他才七岁,他懂的什么?子意跪在阿元身边,抱着我的手,似小大人般咬着嘴唇,无半点眼泪。
我将子意抱在怀里如当初抱着阿元那般[子意,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子意伸手擦擦我的眼睛[皇祖母,别哭。]
我愣了愣,哭的更加大声。
(四)
天子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
有阿元的基础在,我又对子意更加苛刻,背不了书我让他彻夜不眠也要背下来,做错了事情,别人可以免去刑罚可子意偏偏不行。
子意时常在嘟囔,说景桓才是我亲生的孙子,他是捡来的。
我想若是阿元听见他这样说定是要从土里爬出来揍他一顿。
子意十二岁这年,迷恋斗蛐蛐,装病也要玩,将国事抛之脑后,我气急,拿着棒大的足条当着各侍女面就揍了子意。
这一揍,足足让子意生了三个月的气,我确实是老了,我也是生了小孩子的气。
最后还是景桓从中周旋才让子意与我从归于好,可不管如何,子意除了是自己还是大阳皇帝,我指着子意鼻子骂
[若你皇帝不想坐,哀家自让别人来替你。]]
说出这句话我便后悔,没办法,太后颜面还是要的。
自这句话之后,子意倒比之前用功许多,可我看的明白,他不是当皇帝的料。
景桓倒是聪明伶利,颇有帝王之材,隐约间从景桓眉宇之间看到了些算计。
我将十二本将相王侯之书放在景桓面前,告诉他以后定是要好好辅佐子意,景桓点点头,眼里五味杂陈。
我做太后处理朝政原是有天赋,在位之时倒没什么出现什么大事,这更让我有时间对子意的婚事上上心。
大将军霍氏之女,温婉贤达,家世也好,我退位之后,也可以做子意的助力。
我告诉子意,大将军霍氏之女不错。
子意看了看我,一脸怒气[皇祖母觉得不错,自己娶了罢。]
听这话我以为我自己会生气,不想被子意逗笑[你以为哀家做这些事在逼你?]
子意向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皇祖母不是吗?]
我站起身,心里隐约有些刺痛,我忽然想起阿元,大抵是阿元从小懂事,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让我如此放心。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子意说[你觉得哀家在逼你?这天下是你的天下不是哀家的。]]
阿元,你瞧,你在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少年老成,让我省事,我还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
每每想起阿元,我总是要掉眼泪,玉酥在旁安慰我[陛下太小没了母亲,还是需要太皇太后教导。]
我点点头,也许是吧。
子意终究还是娶了霍氏为皇后,但与他父皇一样也娶了他中意的女子为妃,在他十八岁那年,生下长子清渠。
景桓也生下了自己的长子予安。
一下添了两位重孙,众人纷纷来贺,还有一位算命的老先生说,我能五代同堂,我的福气还在之后。
一年之后,子意又生下了自己的嫡长女京姝,我抱着孩子,这是孙子加重孙辈里唯一的女娃娃。
我告诉子意,你比你父亲有福气,儿女双全。
子意有了孩子懂事了些,效仿自己的父亲想将长子交在我的手中抚养。
我摇头,抱着京姝说,我老了,带不动了。
今年太皇太后已经六十有一了。
子意二十二岁那年,我本想退位给子意自己掌握朝政,却没想远在北平的宁王景桓以清君侧,除妖邪的名义在北平起反。
子意身边除了我还有谁,我是妖邪吗?我是妖邪吗?
—退北平,保尔宁王位。
五百里加急送往景桓身边,我从不怕景桓造反,在给他封地之时,我便做好了打算,我只怕真正有一天真会用上这些东西。
七日后,宁王传来密诏—胜者为王。
这四个字触目惊心,我捂着胸口,喘不上气,玉酥跑过来扶住我,大声叫着[传太医。]
我病了,总是感觉到累,我躺在床上,隐约看见了阿元。
我伸手抓着阿元,阿元,别怪我,若是你在你怎么做?
罢了罢了。
活捉景桓回京那日,天正下着瓢盆大雨,景桓跪在政和殿外,远远望去,黑了瘦了。
我走去景桓的身边[连日来吃的可好?]
我看着雨水从景桓菱角分明的脸上滑过,伸手用手帕擦了擦。
景桓打下我的手[用不着你假惺惺。]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不通景桓恨我什么呢?
子意冲了过来,一把掐着景桓的脖子[皇祖母对你比朕都好,你还说她是奸邪。]
景桓笑出了声[她杀了我母亲…]
我愣住,原来他那么小也记得清楚,我无奈笑出了声,扯开子意捧着景桓的头问他[你母亲毒害国母,致死皇家子嗣,间接害死了你父皇,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我晃动着子意的肩膀,提声再问[你说,该不该杀。]
我看着景桓眼里夹带着眼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理由造反,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懂事的孩子。
我放开景桓的肩膀,沉下心,紧握着自己的手,以极其冷静的语气说着[赐死,留全尸。]
景桓仰天长啸[母妃,你看这果然是没血缘的人。]
我背过身,浑身乏力,唯靠着意念支撑着我千万别倒下,我的心如冰窖好似有重重铁锤要将他砸开来。
那晚我做了很长的梦,我梦见阿元朝我走来,骂我[你瞧,果真是没有血缘的关系的人,若是我母后在世定不是这般冷血。]
我拼命摇头,我抓着阿元的手,不是的,不是的。
转瞬间,姐姐也出现在我的面前,姐姐涨红了脸,手里还拿树枝[靖华,你辜负了我。]
所以你带走了阿元?我追赶上去,姐姐,我没有。
第二日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半,玉酥拿着问鸡蛋替我揉着眼睛。
从玉酥的指缝里,我看见镜子里的我已生了白发。
[玉酥,你瞧,我才四十多岁就有了这么多的白发。]
玉酥面无表情拨弄着手里的鸡蛋,声音清冷说道[太皇太后今年六十三岁。]
是吗?我忘了。
自景桓死后,我这身体日渐消瘦,宫里的人都在传是因为景桓死带走了我半寿命。
玉酥时常因为这些事掌掴宫女,我总是拦着她,好似受委屈是她一样。
(四)
我从前朝退了下来,我又负责带上了孩子,这次是我乖嫩嫩的重孙女京姝。
京姝时常跑来慈宁宫,用着软绵绵的声音叫着[太奶奶?]
叫谁听这声音不迷糊。
我赶紧跑过去,吃了抱起眼前的小胖团子[你又重了。]
京姝环抱着我的肩上[人家没有。]
哎呀,这么可爱的孩子,没有就没有吧。
玉酥在旁调侃道[殿下在胖一点,太奶奶就抱不动你了。]
我以为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谁知道京姝是所有小孩子中最聪明,最有情感的一个。
自玉酥说了太奶奶抱不动她的话,京姝就在也没有多吃东西。
我抱着这小奶团子,从心而来的欢喜。
子意三十一岁那年,京姝十二岁,痘症发生在了我这乖嫩嫩的重孙女身上。
我这才发现,原来不喜欢一个人连带她的孩子也不喜欢,子意不喜欢皇后连带她生的孩子也不喜欢。
京姝生病三日,子意就犹如迫不及待一般,号称怕传染给宫人,将京姝困在静心殿只让一人照顾。
我打了子意一巴掌,一掌一掌下去,打不进子意心里。
我与皇后两人走进静心殿,我从不怕痘症,就像当初对待阿元决心那般。
京姝没有阿元的运气,临走前一句一句,母后,太奶奶叫着。
直至最后一刻,京姝乖嫩嫩的模样还在说着,父皇来了吗。
皇后抱着自己女儿的尸首哭的撕心裂肺,我在旁边也如冰刀般透彻心疼。
明明前几日她还在太奶奶太奶叫着,明明前几日她还娇滴滴躲在我的身后畅想自己的未来。
京姝离去的没几日,子意喜欢的女子又生下一公主,取名什么,我忘了。
只是众人皆贺,子意笑脸盈盈模样看不出半点失去女儿的样子。
三月之后,皇后离世。
我躲在慈宁宫内,连丧仪都不前去,去了又怎么样呢?
皇后这一生,原是我对不住她。
子意三十八岁这年,清渠生下嫡女,众人皆来贺,天佑大阳,五代同堂。
我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清渠嫡子我甚至都未抱过一回,玉酥抱着孩子想让我瞧瞧,也只是摆摆手,让她抱走。
我还在生气吗?我不知道,只是这个孩子让我想起了那乖嫩嫩小孙女,也想起了子意的凉薄。
我时常怀疑是我将子意教成如今模样,还是他本身就是如此。
我起身出了门,在御花园内听见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一侍女在我面前。
我让她转过身来,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加快,呼吸就要抑制住,太像了,与姐姐的脸太像了。
我问她[你为什么哭。]
她看见我一脸的震惊,后又断断续续说了句[奴婢想出宫,宫里不适合奴婢。]
我向四周望了望,这红墙确实太高,又看了看这长相太像我姐姐的女子,这会不会是姐姐的夙愿呢。
我被这样的想法逗笑,看来真是老了,也信了鬼神罢。
我拿出手腕上的镯子,那是我姐姐送给我的镯子,我递给眼前的侍女[走吧。]
走吧,走吧。
子意四十四岁那年,除去除夕一面,足足有了半年未见,宫人来报,子意中了风疾,命在旦夕。
听这消息,只觉得心惊,心里惴惴不安,我撑着拐杖艰难走去政和殿,这种感觉与阿元走的那日一样。
天空下着微雨,我从未觉得华廊这么长,长到尽头都看不见。
我走进政和殿时,嫔妃跪在一团,清渠跪在子意床头,见我来了挪了挪位置。
我的眼睛已经模糊,凑进了才瞧清楚子意模样,满头白发,身子也瘦得不像人形。
短短半年,原可以改变一个人。
子意见我来,强撑起身子[皇祖母,朕…朕…以为你不会来。]
京姝死后,我与子意赌气一般,十三年未成好好说话。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真正的不再理会朝中之时。
子意将玉玺拿出来放在我的手上,如当时阿元那般,我连忙撤回手,抢在他之前便说[我老了,替不了你们了。]
就一会儿,子意便已经气喘嘘嘘,我摸了摸子意的脸[孩子已经长大了,累了就休息吧。]
子意看了看身旁的清渠,缓缓垂下了手,清渠一声[父皇。]瞬间让我全身灌满凉意。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每一声都是再见的意思,那时阿元的母后是的,子意的父皇也是,还有如今的清渠。
我紧抓自己的大腿,强忍着眼泪掉下。
身旁的清渠哭的泣不成声,我拍了拍清渠的肩,便回了慈宁宫。
坐在慈宁宫里,我环顾了慈宁宫四周,没人比我更清楚这里。
罢了,罢了。
我七十岁这年,眼睛越发的不行,腿脚也不再得力,许是大限将至,整日在床上睡着,好在我并没有什么大病。
玉酥走的那日,我正从梦中醒来,口渴至极一直叫着玉酥名字无人应答。
其实玉酥年事已高,我早让她不要继续伺候我,可她总说陪在我身边有归属感,我身旁除了她再无旁人,也是允了。
一生面孔侍女走了进来,我问她玉酥去哪儿了,侍女支支吾吾说着[玉酥姑姑,早上便已经走了。]
听了这个消息,踉跄跑下了床,侍女扶着我来到玉酥床前,摸着玉酥冰凉的手,我绷不住泪意,这么多年第一次哭的这么大声。
我老了,哭的声音犹如木材拉据 我自己听着也不怎么好听,我停了下来,默默哭着。
临了临了,竟在乎起这些。
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亲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吩咐好安葬事宜独自走回了慈宁宫,我太困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姐姐,你瞧我这辈子原是你的人生,执政二十多,从太后到如今太皇太后,历经五代同堂,你看,我这一生就是这样完美。
梦里,我仿佛回到了十二岁时,父亲站在我的身边[为了家族,这次轮到你进宫了。]
我假意答应了父亲,到了晚上,带着银钞偷偷从狗洞出了徐府。
我回过头看着皇城门口,嘴里骂了句,就这烂墙还想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