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原来如此啊。

    什么一见钟情，命中注定，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我好像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地上蹲得脚都麻了。

    尽管真相如此血淋淋摆在眼前，我依然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的，赵采冬，其实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啊，他喜欢李斯晴和喜欢你，本质没有区别的，对，没有区别的。”

    收拾好情绪，换上美美的连衣裙，我强迫自己忘掉刚才那一出插曲，开始按照计划去准备烛光晚餐。

    12

    晚上七点，莫嘉杰捧着两束玫瑰花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吓死我了，你干嘛买两束花啊，多浪费呀。”

    他垂头在我额上留下一个温柔又克制的吻。

    “双喜临门，情人节快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钻进脑袋，挥之不去。

    我颤抖着双唇，努力想憋出一句回应他的话，以失败告终。

    做了一下午的自我心理建设一瞬间崩塌。

    赵采冬啊赵采冬，他爱李斯晴终究不等同于他爱你。

    如果他爱你怎么会不记得你的生日是5月25日？

    2月14日是李斯晴的生日，是她自己给自己定的生日。

    “怎么了？被我的体贴感动到说不出话了？”

    我苦笑：“对呀，怎么办呢？你这么好，我舍不得放开你。”

    “什么跟什么？想表白也挑点好的说，既然舍不得放开，就牢牢的抓住我，抓一辈子那种。”

    “可以吗？”我傻傻看着他，问他更是在问我自己。

    “必须可以，我也不允许你放开。”

    13

    我承认自己的懦弱和贪婪。

    既然李斯晴已经不再出现，我为自己努力一把又有何不可？

    不是都说日久生情吗？

    也许，也许，再过一两年，嘉杰就能忘了李斯晴呢？

    然而这种想法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另一种想法又会钻进脑海，折磨我。

    万一李斯晴又出现了，他会不会为了留住她，想方设法让我彻底消失？

    每一天，我都不知道进行多少次这样的撕扯。

    坚持和放弃的天平，始终无法发生倾斜。

    14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

    我睁开眼睛，对上莫嘉杰深情款款的脸。

    奇怪，昨天去酒吧接他回家，后面的事我怎么没印象了。

    按我昨天的心情，必然是没心思和他一起睡的。

    怎么就滚到一张床上了？

    莫嘉杰伸手轻轻摩挲我的脸。

    他的眼神很奇怪，不像一个看着朝夕相伴同居女友的眼神。

    反而像，像看到失而复得的宝贝！

    我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昨晚后面，情绪激动的我，时隔多年又发生了人格转换？

    李斯晴昨晚出现了，莫嘉杰以为现在的我还是李斯晴？

    我刚想说话，他没给我机会，直接堵住了我的唇。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间：“斯晴，我们结婚吧。”

    15

    他这一句话出来，我的猜测自然得到了印证。

    和他在一起三年，关于结婚他只字不提。

    甚至我为数不多的几次暗示，每次都精准成为我们难得争吵的源头。

    李斯晴不过出现了几小时，他就迫不及待地要用婚姻捆绑住她。

    那么我呢？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哪怕一丝一毫？

    真是可笑至极。

    放弃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

    我正想着如何开口打碎他的美梦。

    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本就如死灰的心伤得彻底。

    “你不要难过，虽然不知道这次你能‘回来’多久，但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留住你，一定有办法让你不再消失。”

    “不是主人格又怎样，第二人格也有‘活’着的权利，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他这是要，“杀”了我？

    16

    悲哀、悔恨、愤怒……各种情绪死死缠住我。

    想不到我在他心里不仅不占一点份量，甚至不值得他给我留下一条“活”路。

    他真的是把双标玩得明明白白。

    难道不爱就可以随意伤害吗？我就活该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第二人格也有“活”着的权利？

    呵！那也得问问我这个主人格让不让她“活”。

    “你真的对赵采冬没有一点感情？”

    我装作李斯晴，用俏皮的语气问他：“不要欺骗我哟，我要听真话。”

    “我对她仅有愧疚，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莫嘉杰回得不带一丝犹豫。

    我主动环上他的肩膀，对他的话表现出无比欣慰：“那就好。”

    不能让他发现我知道李斯晴出现过。

    他的习惯我很清楚，待会必定要去洗澡。

    我只需在他洗完澡后做回自己，他就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17

    桌上角落的书本里夹着一张纸条。

    这是我在莫嘉杰进浴室后发现的。

    【他不爱你，光这也一点，你就输得一败涂地。其实你在这世上可有可无，为什么不把这副身躯完完整整让给我呢？毕竟在你人生中最艰难的2017年，我也算救过你，不是吗？】

    没有署名。

    也不必署名。

    这是李斯晴在激我。

    情绪上的失控极容易导致主人格“躲起来”。

    这是她的机会，她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试图挑衅我，让我难过，让我心痛。

    我不会让她得逞。

    尽管已经很久没发病，但昨天晚上突然唤醒第二人格，说明有复发的征兆。

    这是一个定时炸弹，李斯晴是一个定时炸弹。

    拿起手机，我给很久没联系的主治医生发了消息。

    【武医生，你这几天哪天有空，我想去找你，这次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武医生几乎秒回。

    【采冬？你终于肯联系我了！我前面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愣是一条不回！你是病人，知不知道？明天赶紧给我滚过来！】

    18

    果不其然，看到坐在餐桌边吃着油条的我，莫嘉杰眼里的失望一扫而过。

    他掩饰地很好。

    “都说了早餐少吃油条，热量太高而且这么油腻，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可怎么办呢？赵采冬就是喜欢吃这些东西。

    “我们结婚吧！”

    这是我对自己三年感情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只是这回不是真的想结婚，而是想证明我的三年至少不是完全浪费。

    没想到，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惊得他坐立难安。

    真稀奇啊！

    奥斯卡影帝也有拿金扫帚奖的一天。

    他给我端了杯牛奶，状似随意：“怎么突然想结婚了？”

    “年纪到了，时机到了，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采冬，现在正是我事业的关键期，我确实分不出心，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终究是自取其辱啊。

    我沉默了一瞬。

    在这一瞬，占据我内心的不是绝望与痛苦，而是对自己的惋惜。

    三年付出，一无所获。

    我恨自己去年得知真相时，没有勇气做出决断。

    现在行动或许晚了点，但我相信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忍住想要啐他一口的强烈欲望，我笑着应他。

    “好，你放心去干，由我在后方守着。”

    19

    “赵采冬！我的姑奶奶喂，你可算来了！”

    武医生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我，有点口不择言。

    毕竟我这个“姑奶奶”比他小了六岁。

    这个便宜我是不敢占的。

    “武医生，你可别这样叫我，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也没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

    “反正现在，我还是回来找你了，我们直接开始吧。”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自觉走进里面的小房间。

    “你现在有办法从头到尾回顾一遍么？”

    “有。”

    20

    十二岁之前，我的生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一个没怎么上过学却不肯让我吃一点没文化苦的妈妈。

    一个做点小生意，一心想着生个男孩传宗接代的爸爸。

    我是妈妈的宝，她不会因为我是女孩就苛待我。

    小时候，她经常抱着我坐在院子里，给我讲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可她每次说到后面都开始瞎编。

    什么小红帽其实被大灰狼抓了，她一直被大灰狼关着，想回家却逃不掉。

    每回我都泪眼汪汪地问她：“那怎么办？小红帽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了吗？”

    她说：“不一定哦，小红帽是个坚强的人，她一直相信有一天，她可以带着小小红帽一起回到自己的家乡。”

    后来我才知道，故事里的小红帽是她自己，大灰狼是我爸爸，而我自然是她口中的小小红帽。

    我的妈妈十岁时被拐卖到爸爸所在的这个村庄。

    爷爷从人贩子那里买下她，作为我爸爸的童养媳。

    二十岁不到，就和我爸爸结婚。

    第二年生下我。

    爸爸一家全都封建得不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我出生时，眼见不是带把的，直接把我和差点难产之后虚弱的妈妈扔在医院不管不顾。

    好心的医生护士看不下去，给了我们母女超出医护之外的关怀。

    从小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来自爷爷奶奶和爸爸的：“女娃儿没用，随便养养，等十八岁就把她嫁了。”

    他们甚至早早给我物色好了对象——隔壁村比我大四岁的傻子。

    因为傻子虽傻，可是他家有钱。

    他们盘算着把我卖了赚钱。

    可我妈妈不是一个轻易屈服的人。

    面对爸爸全家轻则谩骂侮辱，重则挥棍相向的残忍对待，她忍气吞声十几年，就为了等待时机带我一起跑。

    21

    我十二岁的时候，她终于行动。

    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爸爸在码头截住了我们。

    我和我妈的命运在这一天发生了变化。

    被拖回家后，爸爸把我捆在梁柱上，当着我的面对我妈甩了十几个响亮的大巴掌。

    而后又拿起一盆滚烫的开水泼向她。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她在地上滚动、哭喊的样子。

    惨烈凄厉而痛苦，每一声都在撕裂我的心灵。

    如果有天神，天神听到理应产生怜悯，救她于水火；如果有阎罗，阎罗听到理应打抱不平，带走这一家的三个畜生。

    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只有我这一个被限制行动的没用的女儿。

    眼睁睁看着她承受着残酷的非人折磨而毫无解救她的办法。

    那天之后，妈妈的行为开始变得不正常，经常对着路过家门前的人傻呵呵地笑。

    看到谁都说：“飞咯，我要飞回家咯，和我一起飞回家吧！”

    他们都说她疯了。

    只有我知道，她没疯，她只是装疯卖傻为自己谋最后一个机会。

    22

    这次她终于成功了，虽然是以抛下我为代价。

    我不怪她，真的不怪她。

    我和她，至少有一个人能回家，不是吗？

    回家就有希望。

    我始终相信，她的抛弃只是暂时的，她一定会回来解救我。

    我只需要撑到她回来找我的那一天。

    这一撑就是整整一年。

    23

    妈妈逃跑后，爸爸和爷爷奶奶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身上。

    他们把我关在封闭的鸡棚里，上了锁，不给吃，不给喝。

    饿到不成人样的时候，谁还在乎尊严不尊严？

    我直接和棚里的鸡鸭抢东西吃。

    两天后，他们把我放出来，耳提命面：“死丫头，如果你敢像你那贱人妈一样逃跑，我会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到猪笼里！”

    这偏僻的小山村啊，山高皇帝远，恶贼当大王。

    即便有村民看不惯他们对我的虐待，也从没有人伸出援手。

    无数次的鞭打，无数次的禁闭，让我本就伤痕累累的心碎的彻底。

    我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夜晚睡在鸡棚里的我，听着“咯咯咯”的叫声，一次又一次问着空气：“妈妈，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快撑不住了。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呀？小小红帽还在这里等着你，你千万不要忘记了啊。”

    那段时间开始，每到晚上，我都感觉头痛难忍。

    我和自己较劲，情绪波动很大，总是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还时不时出现幻觉，一会儿看到妈妈蹲在我面前，替我擦着眼泪；一会儿又看到妈妈和她的家人其乐融融，过上童话般的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其实都是人格分裂的前期征兆。

    24

    妈妈走后的第二年，其实我心里已经不再期待。

    要是真忘记了也没关系，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那天我赤脚走在田里，拿着一大把秧苗，熟练地插着。

    太阳很大，我全身都是汗，田里的泥溅了我一身。

    又臭又脏。

    一辆我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豪车沿着小路开进了村里。

    车门打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从副驾下来。

    手里的秧苗全都掉了。

    我用脏手揉了揉眼睛。

    确定那就是妈妈的一刻，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

    “小冬！妈妈来接你了！”

    仙女一样的妈妈不顾旁边叫她“舅妈”的女孩劝阻，直接跳进田里奔向我。

    纯白的素裙一下就被“扎染”了。

    靠近我的时候，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小冬，是妈妈呀！妈妈来了！小红帽来接小小红帽回家了！”

    我把两只手藏在身后，纠成一团。

    委屈又自卑：“妈妈，你先别碰我，我太脏了，还臭臭的。”

    然后，我就被一股大力揽进阔别已久的，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我跟着妈妈坐上了回家的车。

    和妈妈一起来的两个舅舅以及表姐赵若珊，成了这么多年来，除了妈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在医护和家人的精心照料下，身体上的伤痛很快痊愈。

    但心理上的创伤已经埋下祸根，形成不可逆的伤害。

    李斯晴便是这些创伤所造成的最终结果。

    25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武医生有点担忧地看着我。

    我接过他的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水。

    “没事，眼泪是止不住的，但情绪是控得了的。”

    他欣慰点头：“那就好。”

    “几年不见，你确实成长了很多，不光变漂亮，也变坚强了。”

    我耸耸肩，颇有感慨道：“这个世界很残酷，总有办法逼着你成长，不过也挺好的，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自己给自己建造的茧房里吧。”

    “武医生，”我改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这次我是下定决心，请你帮我，一定要治好我。”

    他翻看着我带来的日记本：“你要全力配合。”

    “这个日记本很有用，从这里我可以好好分析一下你跑路这几年的心理状态。”

    接着他又感叹：“还好你来得及时，如果一直压抑自己，我都担心你第三人格甚至第四人格都有可能觉醒。”

    后知后觉的恐惧让我心有余悸。

    “你开药吧。”

    “呦，挺有自知之明啊，想当初你可最讨厌吃药了。不过这次先不用，下次来我让护士给你做个更细致的测试，到时看情况需不需要再度用药。”

    26

    从武医生那儿离开后，我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

    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

    当然如果该死的手机app没有给我推荐莫嘉杰的最新绯闻，我会更轻松。

    我发现，我生气不是因为视频里的他搂着别的女人嬉笑。

    单纯是因为觉得烦。

    就好像你开开心心做完一件事，偏偏有个倒胃口的人出来碍你的眼。

    能不烦么？

    不过这新闻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我知道他的目的。

    故意做给我看的，无非是为了刺激我，让我失控，好让李斯晴“醒”过来。

    算盘打得怪响的嘞。

    可惜他要失望了。

    哪怕他当着我的面，搂别的女人去酒店开房，我现在连眼睛也不带眨的。

    等我和武医生完成治疗，不止失望，他可得绝望了。

    27

    我在莫嘉杰的家里和他虚与委蛇。

    私下里，武医生给我制定了完整的治疗计划，我全都一一配合。

    我等着治疗完成的那天给莫嘉杰一个“惊喜”。

    不成想他反倒先自乱阵脚。

    又一次“抓包”他和陌生女人搂搂抱抱后，实在没有心思演戏的我，不小心露出了一个看傻登的不屑眼神。

    于是他就忍不住了。

    他抓着我的领口，像提着一只小鸡仔，面红耳赤质问我：“赵采冬！你为什么不难过？为什么不生气？你不是很爱我吗？看到我和别的女人这样，你怎么还能如此平静？”

    想要我失控发疯？

    不好意思，我拒绝。

    挣脱他的束缚，我也不想装了。

    “很遗憾，我不难过，让你失望了。”

    我眯着眼，发自真心的笑着：“所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你，莫嘉杰，永远见不到李斯晴了。”

    他很震惊，愣了一会儿。

    不多时就换了一副嘴脸。

    什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呀，全都不见。

    提高的声音里只有难以置信和愤怒：“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简直无了个大语。

    “自私的从来不是我，如果没有我，李斯晴根本不会存在！

    她是我幼年所受折磨的产物！是曾经的我脆弱、不够坚强的证明。

    现在不一样，我不需要她，更不需要你。

    你为了李斯晴想方设法刺激我失控，甚至想抹杀我这个主人格，能有多高贵呀？”

    “你，酒醒的那天早上是你？你装成李斯晴？”

    他总算反应过来。

    “区区一个副人格，想对我这个主人格取而代之，想得倒挺美。”

    “我爱你的时候，你还有替她争一争的资本，我视你为无物时，你拿什么替她争？

    我就明确告诉你吧，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当在看笑话。”

    他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我觉得还差一点。

    假惺惺地补上一句：“不好意思啊，没让你有机会和她道个别。”

    28

    我搬出了那个从来不属于我的家。

    和童年山村里的那个家一样，我走得不带一丝留恋。

    新房子是武医生帮我牵的线。

    说是他亲戚的房子。

    人在国外，空着也是空着，他和亲戚提了嘴，就租给了我。

    收拾好屋子后，我看着自己写的日记本。

    犹豫再三，还是不舍得撕掉。

    这本日记是当年从武医生那跑路后开始写的，到今天搬家正式结束，记录了这几年的点滴心路。

    就当是对自己的一种警醒吧。

    恋爱脑不可取，不论何时，一定要做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至少不能为了男人患得患失，说不定还能因此多活几年。

    29

    搬家后的第四天，为了表示对武医生的感谢，我请他吃饭。

    半路遇上了不速之客莫嘉杰。

    他看着我身边高高帅帅的武医生，立刻阴沉了脸。

    “赵采冬，我们还没分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约会了？”

    额，我们那天都那样了，还叫没分手？

    “这是我的主治医生。”

    我向武医生拿了张名片，递给莫嘉杰：“空的时候去找他看一下吧，拿着这个能打折。”

    说完我就拉着武医生走了。

    “可以呀，骂人不带脏字，真高级。”

    武医生笑着说：“不过拿着名片可不能打折，得看你的面子才行。”

    我一愣，放开他的手臂，戒备地看着他。

    “你，你，武医生，你对我应该没什么想法吧？”

    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只觉得整张脸烫得不可思议。

    “如果我说有，你是不是又要跑路了？”

    “哈哈哈哈，真好笑，真的很好笑，哈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瞎打哈哈，找了一个蹩脚的托辞。

    “哎呦，医生，我我，我肚子疼，要不今天你先一个人吃，我们改天再约？”

    他摇摇头，“行了，别装了。我没别的意思，既然今天是为了感谢我，我提一个要求？”

    “以后私下里就叫我名字吧，别再叫我武医生，把我当成朋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不过分。”

    30 终

    阴魂不散的莫嘉杰又来了。

    这次，他平静了许多。

    “不要说你分手了才发现自己的真爱，然后红着眼求人回心转意，不吃这一套哦。”

    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他低语着：“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我爱斯晴，也爱你。”

    “我的天！脸皮如此之厚！刷上油烤一会儿，都可以拿去当脆皮猪肉卖了。”

    “你先听我说……”

    “打住！我不听，你要讲，直走左转，有个麻将馆，里头的大爷大妈最喜欢听故事了，你可以去那里讲个够。”

    他突然靠近，看着像是准备强吻。

    我反手打了他一巴掌，不再好声好气：“你和李斯晴的爱情可歌可泣，但不应该以牺牲我为前提。

    从你打算让我消失的那一刻起，这些情情爱爱就变成了一场战争。

    成王败寇，你们输了，就得承受输的代价。

    李斯晴永远只会是你故事里的主人公，她不可能回来了。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也别再妄想利用我找回她。”

    莫嘉杰终究还是失魂落魄地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唉，这一个两个的都为情所困，倒是便宜了我这个小恶魔。”

    “看来那日记本真有用，我得再好好研究研究。

    李斯晴、赵采冬，你们俩好好‘歇’着吧。”

    “现在进入林心兰时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