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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下云端1
发布:2025-03-25 21:06 字数:6699 作者:天阅短篇
    1.

    「云小姐,求求你高抬贵手,成全了我和宴哥吧。」

    眼前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实在让人不忍心。

    如果她口中的「宴哥」不是我的未婚夫的话。

    我捏着陆沁雨的下巴仔细打量,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算得上是天生丽质。

    「所以,程宴知道你来找我么?」

    陆沁雨眼神闪躲,只是期期艾艾道:「我和宴哥是真心相爱的,云小姐您什么都不缺,何必非要拆散我们呢。」

    我甚至想给她鼓个掌,哟,按她这说法,我成恶人了。

    我和程宴青梅竹马,自幼定下的娃娃亲,程宴也一向以我未婚夫自居。

    结果订婚宴刚办完没一个星期,他的小情人到闹上门来了。

    陆沁雨我之前见过几次,刚毕业的大学生,进程氏集团没多久就被破格调入了秘书办。

    我还奇怪呢,这陆沁雨干啥啥不行,说几句就要掉眼泪,程宴怎么就非要把她留身边呢?

    程宴解释说是他父亲旧识之女,授意让他多照顾,我便也没多想。

    现在看来,是照顾到床上去了。

    我看着陆沁雨楚楚可怜的神色,好笑道:「你不会觉得我和程宴解除婚约,他就会娶你吧?」

    陆沁雨紧咬下唇,倔强道:「宴哥说,他会一直对我好的……」

    我看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那程宴难道没和你说不许来找我?」

    怎么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瞎信呢。

    我对程宴本来就无什期待,商业联姻罢了,他在外面玩得多花我也懒得管他,只要别闹到我面前就行。

    这些年来程宴做得一直很好,没想到陆沁雨竟是个傻大胆。

    不再和陆沁雨浪费时间,我拨通电话打开免提,那边很快接通了。

    「阿宁,怎么了?」

    程宴声音传出的一瞬间,陆沁雨脸色便一下子变得苍白。

    我懒懒道:「你那个小秘书让我成全你们俩呢。」

    程宴声音冷下来:「我来处理。」

    电话挂断后,陆沁雨瘫坐在地,一时连哭都忘记了。

    她再怎么恋爱脑,也能听懂程宴的意思。

    片刻后,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程宴的总助季云亭。

    季云亭先是对我微一欠身,随即对着失魂落魄的陆沁雨道:「陆秘书,程总让我带你回去。」

    陆沁雨似乎是没听见,兀自坐在地上。

    季云亭只好对我满怀歉意道:「抱歉云小姐,可能要打扰您了。」

    我见怪不怪地点头,于是季云亭走出门外,再进来时,身后跟了几个黑衣人,架着陆沁雨便出去了。

    陆沁雨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

    黑衣人走后,季云亭也和我告别,却被我叫住了。

    季云亭神色恭谨:「云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理了理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云亭哥哥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诱人呢。」

    2.

    季云亭神色未变,后退一步和我拉开距离,语气毫无波澜。

    「云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一摁,办公室的门便「咔哒」一声被锁上,窗帘也自动拉起。

    我双臂环上季云亭的脖子,故作忧伤道:「原来云亭哥哥是这样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人。」

    季云亭呼吸一滞,反驳道:「那晚明明是你在我杯子里……」

    我打断他:「季云亭,你敢打赌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动心么?」

    季云亭沉默半晌,终究是轻轻拿开我的胳膊,对我道:「云小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困扰。」

    我紧紧盯着季云亭的脸,却找不出一丝端倪。

    心一点点沉下去。

    「你走吧。」

    我打开门,不再看他一眼。

    季云亭脚步很轻,却没有一丝停留。

    当晚,程宴包了维也纳餐厅顶楼给我赔罪。

    因为白天的事,我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几口就放下刀叉。

    程宴立刻也跟着放下刀叉,关切问我:「是不合口味么?」

    我摇头,程宴立刻卖好地笑道:「那女人的事是个意外,是我不好,阿宁你别生气。」

    我气得哪里是这件事,不过也没想着解释,只是可有可无地点头示意知道了。

    程宴握住我的手,语气温柔缱绻:「阿宁,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心爱的人只有你。」

    和程宴相识多年,牵手拥抱对我们俩而言是很平常的事,但如今却莫名不自在。

    我状似不经意地抽回手:「好了好了,吃饭吧。」

    程宴看了眼落空的手,双眸微凛,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3.

    离开维也纳的时候是九点,外面下起了小雨。

    季云亭早等在车旁,见我们出来,便走上前:「程总,云小姐。」

    程宴拍拍季云亭略有些诧异:「小张呢?怎么要你亲自跑一趟?」

    季云亭边为我们打开车门,边平静道:「张司机有急事,我刚好有空,就让他先去了。」

    我看季云亭一眼,没有说话。

    程宴伸手挡住车檐,让我先进去,我顿了顿,状似无意道:「我有些不舒服,坐前面吧,怕晕车。」

    程宴没说什么,季云亭却迟疑道:「云小姐,这不合适……」

    程宴拍拍季云亭的肩:「云亭,都是自己人,别那么拘谨。」

    季云亭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拉开车门让我上车。

    程宴一上车就说要睡一会儿,便只剩下我和季云亭共享雨中的光影凌乱。

    季云亭是极清俊的长相,侧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那样英挺。

    黑暗给了我最好的掩饰,我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西装裤下肌肉猛得绷紧,季云亭警告地看我一眼,我不甘示弱,用眼神问他: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手指在他的大腿上游走,如同在弹奏一首协奏曲。

    季云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有呼吸变重了,却还在刻意压制。

    终于在下一个红灯处,季云亭抓住了我越发大胆的手,我趁机翻过手掌和他十指紧扣。

    他看着我,眸色如墨,酝酿着化不开的浓雾。

    他用另一只手,一点、一点,拉开了我们相扣的手指。

    绿灯亮起,车辆再次平稳地滑了出去。

    我直视前方,只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有凉意顺着脸颊滑落。

    4.

    陆沁雨再没有出现。

    程宴心怀愧疚,这阵子对我颇为殷勤,一时竟没听说他有新的乐子。

    这日,我和程宴一起回程家大宅看望程老爷子,依旧是由季云亭开车。

    见我们三人进来,佣人立刻弯腰道:「大少爷、二少爷、云小姐,老爷一直等着你们呢。」

    程老爷子精神很好,先是拉着我说了半天的话,才和程宴、季云亭说起公司的事。

    程宴态度随意,季云亭依旧是恭谨的样子。

    程家谈论公司的事从不避讳我,毕竟在所有人看来,程家和云家早就是共同进退的一体了。

    等他们正事谈完,程老爷子才敲敲拐杖,对我道:「云丫头,如果程宴这臭小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和爷爷说,爷爷替你揍他。」

    想必老爷子也是听说了什么,这才特意点出来。

    我摇摇头,笑得乖顺:「您放心,阿宴对我很好。」

    程老爷子也笑了,转向季云亭:「云亭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了。」

    季云亭低眉敛目:「暂时还没有考虑到这些。」

    于是老爷子又骂程宴:「你是怎么当哥哥的?让你照顾云亭,我看你是一点没上心。」

    程宴赶紧叫冤:「爷爷,你可别冤枉我,是云亭他自己眼界高,我介绍的他一个都看不上。」

    我冷眼看着,心情开始烦躁起来。

    老爷子瞪一眼程宴,气道:「你肯定没给云亭介绍好姑娘。得,不指望你。」

    他边说边拉着季云亭,和蔼道:「云亭啊,今天正赶巧,我老战友的孙女要来看我,你俩待会儿见见。」

    老爷子开口,季云亭没有拒绝的道理。

    5.

    等到午饭的时候,那女孩儿来了。

    女孩儿名叫林禾,长相乖巧,性子恬淡,很招人喜欢。

    想必程老爷子提前和林禾说过,林禾和我们一打照面,一双杏仁眼便盯着季云亭,眼中的惊艳呼之欲出。

    季云亭依旧是神色淡淡。

    但林禾就如同林中那最乖巧可爱的小鹿,让人对她生不出任何防备的心理,且忍不住心生好感。

    饭桌上,老爷子和程宴都有意无意将话题往季云亭身上引,林禾不断惊叹,满是对季云亭的欣赏。

    「云亭哥哥真的好厉害,我最崇拜学霸了,来,我敬你一杯。」

    「云亭哥哥」四个字钻入我耳中,简直刺得我耳朵发疼。

    我的手紧紧捏着筷子,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这么多年,追求季云亭的人数不胜数,他自始至终都是孑然一身,这次应该也……

    下一刻,只见季云亭起身,嘴角竟勾起一抹轻得不能再轻的笑。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和林禾轻轻碰杯。

    林禾眼中霎时间迸发出无比灿烂的光彩。

    而我,却像是一个再滑稽不过的小丑,兀自被丢弃在最无人在意的角落。

    6.

    林禾离开了程宅,由季云亭一直送到门口。

    程家老宅远在郊区,我们三人今日都没准备离开,午饭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程家的佣人最细心不过,我的客房一直都在打扫,一进去还能闻到淡雅的花香。

    不过我都无暇欣赏,只是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冷到牙齿都在打颤。

    季云亭,季云亭,季云亭……

    我在心中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喊到撕心裂肺。

    窗外又下起了雨,暴雨通过窗户尽数打了进来,我却没有力气去关上。

    越来越冷,到最后,我好像失去了直觉。

    再等醒来时,头疼得厉害,意识却异常清醒。

    我不甘心。

    我轻轻打开房门,走到季云亭的屋前,轻扣三声。

    门开了,我不等季云亭反应过来,便挤进门里。

    门在我身后被合上,并被我反锁。

    季云亭看着我,眉头轻皱:「云小姐,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我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似乎要将他融入我的骨血。

    季云亭本想推开我,但手触及我身体的那刻便是一顿,随即道:「你发热了,我带你去医院。」

    我埋在他怀中,轻轻摇头。

    他语气带上怒意:「云宁,别拿你的身体开玩笑,跟我去医院。」

    我离开他的怀抱,抬头凝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季云亭,只有你是我的药,你愿意治么?」

    季云亭居高临下看着我,神色冷峻:「你疯了。」

    我笑了,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踮起脚,努力去够他的唇。

    「云亭哥哥,求你。」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片刻后,我被抱了起来,放在了大床上,季云亭的气息包围了我。

    我想我是一艘小船,被抛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压抑的愉悦在电闪雷鸣中,盛开到荼蘼。

    冷到极致的心,却又活了过来。

    7.

    屋里暧昧的气息久久未散。

    我靠在季云亭的怀里,睡得酣甜,困扰我的头痛早已散去。

    窗外的雨把我带回到陈年旧梦里。

    季云亭十岁那年来的程家。

    季云亭的父亲是程老爷子的警卫员,在一次遇袭中,为救老爷子牺牲了。

    季云亭母亲早逝,老爷子便把季云亭接到了程家,对众人宣布,他以后就是程家的孙少爷。

    只是为感念季父,并未改姓。

    程老爷子是很公平秉直的人,对程宴和季云亭都是一视同仁,甚至对季云亭还要更偏爱些。

    但季云亭却从小谨守本分,从不逾越,是以程宴的父母对季云亭也无什不满。

    因为云家和季家交好,我和哥哥常随父母来程家老宅拜访。

    虽和程宴有婚约,但我并不喜欢程宴那吊儿郎当的性格,大多时候都是程宴哄着我玩。

    但季云亭不一样。

    从小在我眼里,季云亭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他像山间雪、天上月,孤漠冷寂、茕茕孑立。

    他每次见我,都是恭谨喊一声「云小姐」,眸子里绝无多余的情绪。

    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要接近他。

    年幼时的好奇到年少时转为倾慕,陪在我身边的是程宴,我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去追寻那清冷的月。

    奈何,那月光从未照向我,哪怕一分一秒。

    本来,我可以把这份感情藏得很好。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8.

    那是我的18岁成人礼。

    晚宴后,我因喝了几杯酒,有些不舒服,就沿着花园散步散酒气。

    宾客大多都回去了,只有程家人还在,不知在和父母谈些什么。

    花园里很静,我漫无目的走着,却在月季花丛前的长椅上,看见了季云亭。

    他一只胳膊撑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

    是了,最近程宴开始逐渐接触程家的产业,程宴虽聪明有余,但细致不足,大部分事情还是靠季云亭替他打理周全。

    他最近恐怕累坏了,这才找个地方躲得片刻清净。

    我悄声接近,生怕惊扰了他。

    月光给季云亭披上一层薄纱,白日显得冷肃的面容,在银光下也柔和起来。

    月夜、花香、酒意,和季云亭。

    我的心跳得那样快,弯下腰,屏息靠近他的唇。

    如果我注定得不到他,那留下片刻欢愉,也是好的。

    十厘米、五厘米、一厘米。

    我已经能感受到他微热的呼吸拂在我脸上。

    季云亭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我本只想偷亲一下,但惊吓反倒逆向刺激了我的胆量,

    索性捧住他的脸,用力吻了上去。

    他的脸好凉,嘴唇好软。

    季云亭手握上我的肩膀,想要推开我。

    我几乎是祈求:「云亭哥哥,求你,不要拒绝我。」

    手顿住了。

    在浓郁花香中,季云亭任凭我吻了好久。

    像是一场梦。

    我本以为那个吻是成全自己,却并不知道那其实是一簇火,一日一日,将我的渴望烧得更旺。

    直到,我和季云亭都被烧尽。

    9.

    一觉醒来,我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动了动,并未感到不适,只觉得神清气爽。

    季云亭啊,真是冷漠和温柔矛盾的结合体。

    换好衣服下楼,程宴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见我来便招手:「阿宁,坐这边。」

    程老爷子在对面笑得和蔼。

    我自然地走过去,在程宴身边坐下。

    程宴突然靠近在我颈边一嗅,挑眉问我:「你洗澡了?」

    「嗯,怎么了?」

    我垂眼,淡定答道。

    程宴未疑有他,只是调笑:「你也是,云亭也是,一个两个真是爱干净,就我一个邋遢鬼。」

    我心狠狠一跳,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程老爷子拿书一敲程宴的头,笑骂:「从小不都这样?家里你最邋遢。」

    这时,季云亭从屋外进来,衬衫袖口挽了上去:「爷爷,鱼池给您修好了。」

    「好,好,还是云亭最能干。」

    程老爷子老了迷上了养鱼,闻言起身看鱼去了,季云亭赶紧扶着他。

    我和季云亭的目光一瞬间对上,又很快交错开来。

    似乎之前的相融,不过是错觉而已。

    程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问我:「阿宁,你说咱云亭这么好,以后会便宜谁家姑娘?」

    「你看今天那个林禾怎么样?」

    很烦,想把他嘴堵上。

    我斜睨他一眼:「怎么,你喜欢?」

    程宴顿时一激灵,赶紧捧起我一只手,深情款款:「怎么会,阿宁,我心里只有你。」

    屋外的季云亭恰好转过身,我们隔着玻璃对视,他眼中毫无情绪。

    于是我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我用另一只手揉了把程宴有型有款的头发:「希望如此。」

    程宴受宠若惊,季云亭转过了身。

    10.

    我和程宴婚期被提上了日程。

    长辈们并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因为在众人眼中,我和程宴不过就差一个仪式而已。

    程家请了意大利的著名设计师来给我设计婚纱,他带来了好几件精美的婚纱让我先试穿,挑选自己想要的风格。

    一件件华美的婚纱穿在身上,程宴西装革履站在我身旁,众人皆道我们天生一对。

    设计师也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赞叹:「云小姐和程先生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画一样。」

    我始终挂着微笑,心中却越来越悲凉。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对自己说:云宁,你不是早就知道结局么。

    试了一下午,我和设计师大体敲定了喜欢的样式,程宴便把我送回了家。

    「阿宁,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还得去公司一趟。」

    我状似不经意提起:「公司有事么?说起来,今天没看见季云亭呢。」

    「嗯,最近有计划在城东开发一个度假村,我出来了,云亭帮我在和相关部门谈项目。」

    我推了他一把:「黑心老板,就知道压榨季云亭。」

    程宴叫屈:「我哪敢压榨他啊,爷爷不抽死我。得,我现在就去换他,让他回去休息行了吧。」

    告别程宴,我转身开了自己的车,驱车前往另一处公寓。

    进屋后,我打开灯,百十平的公寓收拾得十分整洁,但多少缺乏家的温馨。

    仿佛屋主人不过把此处当一个过夜之地。

    季云亭一直是这样,对物质生活也无什在意,像一个人间过客。

    为自己倒了杯红酒,我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看起了肥皂剧。

    正昏昏欲睡时,屋门一响,有人回来了。

    是季云亭。

    11.

    季云亭见我在,并未惊讶。

    我对他晃了晃酒杯:「回来啦?」

    季云亭脱下西装挂在衣架上,冷声道:「你不该再来了。」

    我歪头问他:「为什么?」

    「明知故问。」

    我放下酒杯,依偎进他怀里,仰头咬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握住我的肩,和我拉开了距离,神色冷得可怕:「不要再胡闹了。」

    我伸手向他:「你明明有反应,为什么要拒绝我?」

    季云亭抓住我的手,很用力,我吃痛地想往回缩,却动弹不得。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狠戾的目光让我如坠冰窟。

    他说:「云小姐,请你自重,我不是你的玩具,更没有兴趣当你的情夫。」

    我努力撑着笑脸:「你是不是吃醋了?我……」

    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季云亭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点开一条语音,林禾甜美的声音顿时从手机中传出。

    「云亭哥哥,明天有没有时间呀?我发现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想带你一起去尝尝。」

    在我绝望的目光中,季云亭对着手机轻轻答道:

    「好。」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12.

    那天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去的路上出了不大不小的车祸,虽只是轻微骨折,却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季云亭没有出现过一次。

    程宴常来看我,带些补气血的药膳,也会零星说些有关季云亭的消息。

    我又次终于忍不住问程宴:「他很忙么?」

    程宴却神色有些古怪,半天才含糊回答:「嗯……公司里一大堆事。」

    我于是猜测,季云亭忙的事,恐怕和林禾有关。

    心如死灰。

    我承认自己是个卑劣者,明知道程家对季云亭恩重如山却诱惑他一次又一次堕入背叛的深渊。

    我又哪里有立场去怨恨他呢?连和他发生关系,都是我刻意下药算计的结果。

    他本可以光风霁月做他的山上雪,我却非要拉着他掉入泥沼。

    我这时才愿意承认,也许我对他的爱,对他真的是一种困扰。

    出院后,看着高高的蓝天,我大梦初醒。

    陪在我身边,最初的是程宴,最后的,也只能是他。

    平时第一次,我主动抱住了程宴,他慌乱到不知所措,最后温柔地拥住我,像拥住一个脆弱的瓷器。

    他任凭我的眼泪打湿他价格不菲的西装,只是哄我:「阿宁乖,别哭了。」

    他不问我为什么哭,从小就是如此,但我需要时,他永远会留给我肩膀。

    13.

    许久不见的陆沁雨突然出现了。

    我几乎要把这个人忘记了。

    她这次再站在我面前,不再是第一次那怯弱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我想这份坚定,来源于她大着的肚子。

    她未发一言,但我一瞬间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陆小姐或许,不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