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难得的来找我，不过不是找我麻烦，而是问我要秦熠的联系方式。

    她上星期刚分手，现在就又看上了秦熠。

    单看外表，王素如今长得亭亭玉立，确实很好看，已经看不出一点当年将我踩在脚下的恶毒样子。

    我说手机没带，晚点再给她。

    其实不过是推辞罢了，别人的联系方式不说一声我也不好给。

    我回到座位，扭过头询问:「有人找我要你微信。」

    他停住笔，抬头「你给啦?」

    「没给，这不就来问你要不要——」

    「别给。」

    秦熠打断我的话，又说「我也不想高中谈恋爱。」

    我想起王素那张脸，连忙抓住他想要继续写字的笔，「那你亲自去说好不好，我不想到时候别人误会我。」

    他想了想，「行。」

    晚自习的时候王素又来找我，我直接让秦熠出去面对。

    不知道他怎么说的，王素气愤的走开了。

    第二天，她又阴魂不散的来给秦熠送早餐，在我旁边大声说话，我想忽视都不能。

    秦熠自然没收，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从他来到我们班快一年，追他的女生换了一个又一个，送来窗边的不是情书就是各种早餐。

    秦熠都以高中不谈恋爱回绝了。

    下午下课，王素带着几个女生堵住我的路，她听说我和秦熠谈了来找我茬呢。

    「你还真是和从前一样，一样的贱，怎么就那么爱抢别人的男人呢？」

    我真觉得她脑子有点问题，照这么说的话，假如我和秦熠真谈了，她王素还来追求有女朋友的秦熠，到底是谁更贱。

    我到底没敢把话说出来。

    王素还不打算放过我，正像把我拖进厕所时，秦熠看到了。

    「你在干什么!」

    秦熠大步走过来，把我拉到身后，一米八的大高个将我遮的严严实实。

    到底王素知道秦熠的家世她惹不起，在秦熠警告后哼声走了，并且直到高考都没出现在我面前。

    只在一个午后听到有人讨论学校某个女生因为怀孕被退学了。

    时间过得飞快，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我恍惚回到初中。

    那时我也是这样看着倒计时，埋头学习只求早日摆脱深渊，如今想考大学更是为了离开那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高考前夕，秦熠问我想报哪个学校，我思索一番，说了我心仪的学校。

    他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刷题.

    高考完我回过一次家，我妈又换了一个男朋友，甚至带到家里乱来。

    我沉着脸收拾东西，男人的拖鞋乱甩，我真的觉得恶心至极。

    我妈看着我把我所有东西都拿上，质问我:「你这是打算永远不回家了吗？」

    我停下，瞥了眼旁边大大咧咧躺着睡觉的男人，「你还知道这是家啊，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你说什么人?我带他回来，他就是你爸!」

    我嗤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的爸?」

    她开始絮絮叨叨的骂我:

    「我辛辛苦苦生你，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连你妈都不认了是吧啊？」

    我把行李箱拉好拉链，抬起头一字一句说:「你天天说我是赔钱货，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一回，在你眼里有我这个女儿吗？」

    「你生我养我?从你和我爸离婚那天开始，你养过我一天吗，家里没米没菜我被饿的要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所有人都有生活费而我没有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一群小混混围在地上殴打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像野草一样长大了，我就该对你这个生而不养我的母亲感恩戴德!」

    「妈妈?呵，你不知道我被一口一个没妈的野种喊着的时候的时候有多痛!你只要心情不好就拿我出气，你根本不配为人母!」

    不想再多说，我拉着行李就走出门。

    「你这个白眼狼!贱蹄子!走了你就永远别回来!」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那是困了我十八年的噩梦深渊，我毫不留恋的走，朝着我能看见的光亮走。

    成绩出来后，我也如愿拿到学校录取通知书。

    秦熠和我报了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他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秦熠喜欢我。

    他和我表白了，在高考成绩出来后的某一天。

    我没答应，我只是把他当做学习搭子，虽然有时候确实对他有好感。

    因为秦熠很阳光，不会乱发脾气，讲题时游刃有余的样子确实有些迷人。

    但我拒绝了，我总觉得我对他的好感达不到可以谈恋爱的程度。

    被拒绝后，他也没气馁，只说给我时间考虑。

    我们一同入学，然后开启了大学生活。

    大学都是比较自由，秦熠无论是身高长相性格在大学都很吃香，但他回绝了一个又一个的追求者，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今日秦熠在球场打球叫我去看，我拿了瓶水在旁边等着，看着他打完球撩起身上的衣服擦汗，杵着膝盖喘了会气才朝我走过来，笑了笑接过我手上的水。

    我看着他，想着要不就和他试试，突然看到他手臂下方有两颗痣，不显眼，可我却如坠冰窖。

    我盯着他的手，浑身冰凉，心跳几乎停止，脸上的血色也退的干净。

    秦熠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问我是不是中暑了，伸手就想来探我的额头。

    我猛的将他的手打开，转身跑了。

    回到宿舍，我才渐渐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啊秦熠。

    老天真爱捉弄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我确定了秦熠是初三霸凌过我的人之一。

    那时我被打的麻木，抓过朝我伸过来的手就咬，他手臂上那两颗痣，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还有虎口那个疤，原来就是我当时留下的。我和他相处了两年，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疤痕，毕竟已经看不出牙印，我从来没多想。

    真可笑，我差一点就和霸凌我的人在一起了。

    我拿出手机看着未接电话和不断发来的消息。

    秦熠在楼下，我不想出去见他，回了条信息说我有些不舒服，让他先回去。

    后面几天我都对他避而不见，秦熠却在宿舍楼下堵住了我。

    秦熠将我拉过去，两只手揽着我的肩询问我:「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你别多想，可能只是最近有些忙，我上课去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秦熠，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我就算想要报复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晚上睡觉前，我发了条消息过去，说我不喜欢他不会和他在一起，以后就各自安好，然后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初中的辱骂和殴打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我宁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安全地度过我本该张扬的大学时光，也不想与秦熠再拉扯半分。

    此后几天，我都没再看到秦熠，他那么骄傲的人，被人这样冷脸下面子，应该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我收了心思，不该有的感情就应该永远扼杀。

    来电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是舒遥姐姐打来的，她约我晚上出去吃饭。

    舒遥是隔壁学校的学姐，在校时就自主创业，如今刚毕业一年工作室已经开的宽敞明亮，实现了经济自由。

    她是我见过最独特的人，一个女生不追求白幼瘦，天天去练拳击，旁人看着离经叛道的事她乐在其中。她说:「我喜欢干嘛就干嘛，别人怎么能定义我。」

    我们是在猫咖认识的。

    那时我刚上大学，想在没课的时候找个兼职。

    我看中了两个在猫咖当铲屎官的工作，第一家猫咖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性格很温和，一直给我发信息，想叫我去那里上班。

    我打算去第二家再看看，就是在那里遇到的舒遥。

    她真的好漂亮，明媚张扬的那种漂亮。

    她低着头逗弄猫，一头卷发散落，唇角不自觉的弯起，我看的有些直白，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与我对视，然后笑了笑，与我闲聊起来。

    听说我是来找兼职的，又听到第一家猫咖的名字，她停下撸猫的动作，一脸正经严肃道:「我知道那个老板，你还是别去了。那个人只是表面上温柔，实际上玩的很花，借着猫咖诱骗大学生，腻了又把人家甩了。」

    她顿了顿，说:「特别是你这样的清纯女大。」

    我呆愣了一会儿，打开手机说:「那我现在就把他删了。」

    然后我们两个加了微信，她说她开了一个工作室，我是学设计的，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和她一起工作。

    刚开始我什么都不会，她从来没有怪我笨，甚至亲力亲为的教我。

    她对我很好，说我很可爱，让我叫她姐姐，我想着也许她家里有妹妹，把我当做她妹妹一样来爱护了。

    我来到约定地点，姐姐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姐姐。」

    看到我，她笑了笑过来牵着我的手带我进去，又把我背着的包取下来放好，才坐下来问我吃什么。

    我随意点了个想吃的，边吃边聊最近的事。

    舒遥姐姐把纸递给我，问:「最近和那个秦熠怎么样了。」

    我说「删了。」

    她似乎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怎么突然闹掰了?」

    我平静的抬头，说:「当年霸凌我的人，有秦熠。」

    「啪——」

    舒遥姐姐将手中的水杯狠狠砸在桌面上，「我就说他是个人面君子!当时就看他不顺眼!」

    「姐姐，你别生气。」

    我第一次看她这么生气，她一直以来都是情绪超级稳定的，在外面社交时是谁也别惹我的酷拽姐，面对我时从来都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

    我曾经和她讲过我那些不堪的过往，她将我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说:「那些都不是啊宁的错，是那些人该死。」

    她说:「要是啊宁小时候遇到我就好了，我肯定把那些欺负啊宁的人打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我看着姐姐的拳头已经捏紧了，那是想打人的前奏。

    上一次这种情况还是在一次聚会上，一个男的喝醉冲过来抱着我就往他们包间里拖，姐姐冲上去朝着男人下巴就是一记勾拳，把我扯过来护在身后，那男的被打掉了两颗牙，不依不饶，最后到警察局喝了杯茶才罢休。

    想到这，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安抚生气的姐姐:「我也是才知道，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系了。」

    她松开拳头，怕吓到我，缓和了脸色才朝我说:「你就是性子太软，最容易被人欺负。我不会冲动的，你放心吧。」

    我确实是怕她去找秦熠干一架，秦熠虽然高大，平时也爱健身，但他绝对打不过姐姐。他家里有钱，到时候怕闹大了吃亏的是姐姐。

    晚上一些熟悉的朋友聚在一起唱歌喝酒，好巧不巧，秦熠也在，这圈子真小。

    他看到我，怔了一瞬，嘴角牵起一个疏离的笑，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许宁，你怎么在这里?」

    「和你没关系。」我不想多说，绕过他坐在一旁角落。

    从头到尾，我都能感受到一抹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我身上，看的我不自在。

    我其实不适合社交，这种局都得姐姐陪着我才会来，现下姐姐出去打电话了，我就有些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我跟着姐姐准备回去，秦熠叫住了我，说要和我单独聊聊。

    姐姐面上开始露出对男人的不耐烦，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有些事，总得有个了断。

    我跟着秦熠来到天台，姐姐在远处插着兜看着我们。

    安静片刻，秦熠问:「你什么也不说就把我删了，我们几年的感情你单方面就放弃了，你好歹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

    我抬了抬眼皮，轻描淡写道:「你想知道原因是吗？好，我告诉你。」

    「秦熠，你是高二转来一中的吧，那你还记得你初中是在曙光中学上的吧？」

    秦熠眼中闪过不解，我继续说:「你还记得林媛媛吗？整个初中我的噩梦都是她带来的，她总爱带着一群小混混欺负别人，在学校无法无边，我只是因为走路不小心撞到她了而已，她就带着人在宿舍殴打我，后来更是在我桌箱放各种恶心的虫子，癞蛤蟆和死老鼠，把我书包扔垃圾桶，把我的头踩在脚下用鞋底摩擦。」

    「后来有个男生莫名其妙来找我表白，那个男的刚好是林媛媛男朋友，你说搞不搞笑?整件事最后错的居然是我，她带着一群人把我堵在巷子里。」

    「我的头发被狠狠扯着，脸被删的高高肿起，侮辱的语言我都听腻了，我那时只求他们别再打我了，因为我真的很痛，我被打的昏头转向，抓住了施暴者的手拉过来就咬，狠狠的咬，我恨不得能把他的手咬断，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打我了。」

    秦熠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表情快要崩坏，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可我一个人，哪里抵得过一群人，那人很生气，一脚踹在我肚子上，踹的我当场昏厥，那巷子真黑啊，黑的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那一脚差点把我踢的子宫破裂，而那些施暴者毫发无损的离开，现在还好好生活在阳光下，秦熠，你说为什么呢？」

    我偏过头问他，他面色褪尽，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自己，或者说是不敢承认自己有那样的过去，还被别人当面揭出来。

    「谁能想到那个脾气好，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追求者的秦熠，曾经也是个霸凌者呢？」

    他全身僵硬，脸上露出迷茫受伤的神色，

    语气有些慌张:「我不知道那是你……」

    我拔高了声音，「你不知道那是我就可以肆意霸凌我吗，倘若那不是我，又只是另外一个普通女生，你就有霸凌他的理由吗，你现在和我说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啊秦熠!」

    「你后面如何风光如何优秀，都掩盖不了你曾经是个霸凌者。」

    秦熠红着眼睛看着我，语气中夹着微小的希望，说:「许宁，你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你给我个机会吧……」

    秦熠哭了，可有些事就是没法弥补的。

    「没用了秦熠，你让我如何当做没发生!」

    我加重语气，全身几乎颤抖，深吸几口气后平静下来，转身离开。

    姐姐还在等着我呢。

    秦熠还想拉住我，被大步走过来的姐姐一脚踹在地上，她说:「这一脚，是你欠啊宁的。」

    秦熠躺着地上久久没动弹，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秦熠还有些做人的自觉，后来没再打扰过我。

    顺利完成学业后，姐姐的工作室从线下转成了线上，做成了自媒体，我们的时间就多了起来，闲暇时间我就跟着姐姐到处去旅游。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我妈要结婚了，最近一直打电话叫我回去，

    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她近两年安定下来了，看到我时，竟破天荒的露出笑容招呼我。

    她说他要和旁边那位看着憨厚老实的李叔叔结婚了。

    多年生疏的关系，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把买好的礼物送给她。

    我想，我待几天走，最近家里都是姐姐一个忙姐姐想陪我来的，可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样的家庭，这个承载着我一生痛苦的地方。

    我妈的婚礼上，我还见到了许安，那个比我小四岁的弟弟。

    他刚高考完，个子高大结实，已经不是以前瘦小怯懦，因为害怕父母吵架而天天跟在我身后的的小孩子了。

    许安刚开始没认出我，看着我跟在我妈旁边，犹豫着叫了一声「姐」，我应了声，可我们实在是因为多年不见，已经变的像陌生人。

    招呼完我妈这边我还去见了我爸，看着我爸花白了一半的头发，当年我骑在他的肩上觉得那就是世界，如今的他也只到许安的肩膀了。

    许安的后妈对他很好，他们家墙上贴着一张全家福，其余是许安和他妹妹的照片，几乎贴满一面墙。

    他妹妹在房间里弹钢琴，我却被许安的乐高吸引力视线。

    突然很想哭，我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窥探着别人的幸福。

    小时候父母不和，许安一直由我来带，尿布奶粉都是我来换，衣服裤子我洗，甚至他叫的第一声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姐姐。

    爸妈离婚后，跟着爸爸走后的半年里他都在找姐姐，有一次甚至自己跑出门找我走丢了，直到我爸的电话打过来问我我才知道。

    后来我家那边的公园里找到了许安，他看见我一直哭一直叫「姐姐」，手里握着我之前用零花钱给他买的一个小鸭子积木。

    我让他听爸爸的话，打电话叫爸爸把他接回去，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面。

    许安比我幸福多了，小时候我被妈妈打骂的时候一直在想，爸爸为什么不连我一起带走，那时我恨我爸，更恨我妈，如今倒也没必要了。

    他们一家热情的留我吃完饭，我推脱了，回了我定的宾馆。

    这次过后，或许不会再见了。

    几天后我意外的收到一个初中老同学何可欣发来的短信，说是老同学，我对她几乎没有印象了，看了名字仔细联想才想起是那个曾经问我要不要告诉老师的女生。

    她给我发了一段视频，监控下，一群小混混将一个男生殴打致死。

    十二分三十秒的视频，我颤抖着看完，那群霸凌者有好几个是我刻在脑子里化成灰也不会忘记的人。

    何可欣说，那八个人都是惯犯，当时不知道害死多少人，有三个进了监狱，有一个已经死了，有两个家里有钱想办法保住然后搬家了，还有两个女生初中毕业就嫁人结婚生子了，如今过去那么多年，判不到她们的罪。

    她还和我说，林媛媛是被疯狗咬死的。

    嗯，真正的疯狗。

    说是出去厂里打工，厂附近的村子有只走丢了好几天的土狗，回来后就疯了，见人就咬，还带了另外一只凶神恶煞的黑犬。

    刚好遇到下班独自走的林媛媛，那两只狗冲上来就撕咬，一个大活人硬是被活活咬死，听说眼珠子都被狗爪抓破了。

    我心里没什么触动，只觉得好可惜，没让我亲眼看见。

    何可欣说联系我之前还有些犹豫，怕我已经困在过去或者嫁人生子，怕我过得不好，但思来想去，还是想让我知道那些人的下场。

    最后她说，她当了律师。

    因为初中见过太多校园霸凌行为，所以她在尽她的绵薄之力来减少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泣不成声，当年亲眼看着我被霸凌而无能为力，她应该也很难过吧。

    那天以后，压在心里好多年的阴影和痛苦我也能渐渐放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当年那个看不见光亮的小巷子，我终于还是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