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他故意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他的隔壁。

    我们一墙之隔，他们动静闹的很大，那个女人在热情的取悦他。

    我睡的不踏实，倒不是因为女人的叫声。

    我唯一担心的，赫鸣会从那个女人身上留下什么纪念品。

    他最近的手段越发残忍，我从他助理那里听到一些，但是后来我都不在现场。

    我是有些奇怪，今晚为什么没有尖叫声。

    如果赫鸣能改了，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些被他伤过的女人，损失不大的，有的选择忍气吞声，也有站出来，发在网上曝光他。

    但是她们低估了赫鸣家的财力和公关能力。

    最后都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小明星反而被爆了很多黑料，圈内封杀。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运动」累了，没了动静。

    我也能耳根清净一些，但是隔天一早，赫鸣又让我去他房间当起了保姆。

    他让我收拾狼狈的床单，自己却和那个叫琳琳的女人，在沙发上打情骂俏。

    赫鸣一点不消停，把手伸进琳琳的V领睡裙中。

    琳琳娇羞着，「你好坏，晚上没闹够，大早晨还乱揉。」

    我对于他们之间的调情，没有太多反应，我只是觉得赫鸣反常。

    他谈过的女人，还没有毫发无伤的。

    「收拾完了，我先走了。」

    我不想打扰他们的愉快，显然赫鸣没那么容易放过我。

    「我让你走了吗。」

    美人在怀，他还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

    我的平静，让他越发烦躁，「你先出去。」

    原本还被宠幸，琳琳没想到赫鸣赶得是她，不是我。

    临走时，她朝我投来一个嫉妒、怨恨的目光。

    我该如何告诉她，眼前看着正常的男人，其实很危险。

    我又一想，算了。

    网上有关赫鸣虐待女友的消息，并没有彻底删干净，还是有女人前赴后继跟他约会，我是拦不住的。

    和他单独相处总会让我局促不安。

    「你现在一张怨妇脸，我欠你了？」

    赫鸣很不爽地看着我。

    现在好像他才是怨妇脸，我并没有太多情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句，「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还……」

    「娶谁跟你有关系吗。」

    我低下头，「随口问问。」

    只要他未来的太太不介意他在外面乱来就行，我就怕闹大了，他找我茬。

    「等我洗完澡，去吃早餐。」

    不等我拒绝，他已经进了浴室。

    18

    游艇旅行这段时间，赫鸣一直找琳琳陪着，我就待在房里睡觉。

    除了早晨，赫鸣故意折腾我给他打扫房间，我挺讨厌那股情欲之后的味道。

    他再让我陪他吃早餐，我几乎没有食欲。

    游艇上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男女之事，我也是后来在小道新闻上知道的，网民戏称游艇盛宴。

    闹得警察都来，挨个查房。

    其他房间都伪装的像一对情侣，见我一个人在房间，警察调查了几句。

    他们还以为我是什么妈妈桑带来的高级小姐。

    我说我是一个宠物博主，跟着老板过来当个助理。

    因为我长得还可以，很难有人相信我只是老板助理。

    这一突击检查后，游艇上动静小了不少，也比预计时间提早结束靠岸。

    但有些事，还没有结束。

    19

    这次赫鸣和琳琳谈了很长时间，甚至私下还把Luck交给她养了一段时间。

    很多人都暗示我地位要不保。

    地位我不在乎，我只是有点舍不得Luck。

    毕竟我照顾了它这么长时间，我的抑郁症也在它的陪伴下，好了不少。

    如果赫鸣要借此机会开除我，捧她接替我直播，我也双手赞成。

    直到有一天，琳琳忽然找到我。

    「我最近打不通赫鸣的电话，你知道他在哪吗？」

    赫鸣喜新厌旧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我也从不关心他的去向。

    「不清楚，你有什么事吗？」

    琳琳为难点头，「我，怀孕了。」

    未完待续……

    这个消息令我大吃一惊。

    见她一直完好无损，我似乎明白他想留下琳琳身上的什么做纪念品。

    胚胎。

    我本想告诉她，快跑。

    赫鸣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出现了，琳琳娇滴滴过去，「你个死没良心的，都去哪了。」

    「怀的是我的？」

    他全听见了。

    我感觉头皮要撕裂开。

    完了。

    完了。

    琳琳的灾难要来了。

    「你听错了。」

    我想为琳琳争取一线生机，赫鸣冷脸，「有你什么事。」

    琳琳还以为我要和她抢男人，「少管闲事。」

    她转而笑着告诉赫鸣，「对，是你的。」

    「能给我生孩子的，只有我老婆，你算哪根葱？」

    下一秒，他一脚踹在琳琳肚子上。

    琳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腹部。

    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裙子。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一点不明白赫鸣为何如此薄情，艰难的向我喊，「救命。」

    我愣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我，除了心碎，不敢发一语。

    为了拿到胚胎，赫鸣随便联系了一个诊所。

    本来正常流产对身体就有伤害，琳琳还受了总创，拿掉孩子，半条命都快没了，以后生育都难。

    黑诊所简单输了点液，琳琳就被送回她的出租屋。

    赫鸣让我给她送去一大笔钱，这是他一贯作风。

    我好心留下照顾了琳琳几天，她终于不再把我当情敌。

    「谢谢你。」

    我用勺子，往她嘴里喂粥。

    「养好身子，就离这群人远点，你能接触到的富二代圈子，没有几个好男人。」

    琳琳点头。

    她也知道赫鸣没有那么好心留我照顾她，多半是我自愿的善举。

    「我想知道，他要胚胎做什么？」

    泡在福尔马林里。

    赫鸣的行为残忍，令我发指，我内心早已忍无可忍。

    我怕直接告诉她，让她伤心。

    毕竟，她曾经也期待过做妈妈。

    「我不知道。」

    琳琳没再问下去，「不知道」是她能听到的，最好的答案。

    20

    我的月经迟迟不来，我开始焦虑。

    他逼迫我发生关系那次，我吃过避孕药，我以为不会中招，但是挡不住一个小生命要到来。

    验孕棒两道杠的时候，我头都麻了。

    我已经能想象到，我会有琳琳一样的下场。

    说不定我会比琳琳更惨。

    我要悄悄打掉。

    这个决定在我心里落下，我便去找赫鸣。

    我找了一个借口，「老家有点事，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赫鸣听说我要走，脸色不好，「你是要跑路吧。」

    现在还不是我跑路的时候。

    我少有的对他微笑，「不是，我想看看我爸。」

    「你爸身体恢复不错，你弟弟也娶妻生子，你到底回去看什么？」

    他生性敏感，我任何一个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手心都是汗，「实话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他低头看着文件，「那就休息，让保姆陪你旅游散散心。」

    一提起保姆，我就心有余悸。

    上次举报我手里有赫鸣黑料U盘的就是她，她跟在我身边，就是一个行走的监视器。

    我要去堕胎，怎么可能会让她陪着。

    赫鸣这是把我盯死了。

    21

    我回到房子，坐立难安。

    保姆也比平时盯得我更紧。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生下他的孩子，我知道赫鸣也不会给我这个权利。

    原本我的逃离计划，还能有些时间喘息。

    这个生命的突然到来，让我乱了手脚。

    我现在要么举报他，鱼死网破。

    要么等着月份大了，我显怀的时候，他把我整个人活宰了。

    左右都是死，我选第一个。

    我提前给我父母打了电话，还往我妈的卡里打了一大笔钱，叫他们买机票去国外生活。

    可以说，我把这些年赚的，几乎所有积蓄都打给了家人。

    我妈还纳闷，我哪来这么多钱。

    甚至我说出来的一些话，像遗言一样，我妈有点担心我。

    我告诉她，「我很好，没啥事，我自己还有很多钱。」

    安抚了我妈几句，她才勉强放心。

    一切安排妥当，我走到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到公安局的线上举报邮箱。

    关于赫鸣的罪行，我早已把他们写在一份文件里，有他暴力伤人、做假账、逃税的证据。

    我备份在若干个U盘上。

    我知道我一旦发出去，赫鸣不会放过我，赫家人也不会放过我。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笔记本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屏幕瞬间卡住，而后黑屏。

    赫鸣的保镖破门而入，一把夺走我手里的笔记本，砸在墙上。

    我惊呆了，赫鸣的到来，更是让我如临深渊。

    他冷眼看着我，怒火中烧，「我不是跟你说过，任何时候都别想卖了我。」

    他十分痛心，没想到我会这么恨他。

    他的样子在癫狂和燥怒之间，眼底猩红，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比在游艇那次更用力。

    我感觉窒息，脖子仿佛要断了。

    我脸色苍白，痛苦地拍打他的手，他发狠了要致我于死地。

    「我对你不好吗？」

    「你为什么不肯像她们一样讨好我。」

    「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最没良心的就是你。」

    这些年，我没有白吃白喝，我也是兢兢业业上班，只不过是给他打工。

    我知道被他发现的这一天，我也离死不远了。

    见我放弃挣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赫鸣恼怒着松了手。

    「咳咳，咳咳。」

    我靠在墙边咳嗽，缺氧过久，让我头脑晕沉。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晕过去的。

    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在焦急喊我名字。

    22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棺材里，手脚都被捆住，嘴被贴了胶带。

    「赫哥说得活埋，必须留全尸。」

    听到外面人说活埋，我瞪大双眼，拼命扭动身体，想在狭小的空间闹出点动静。

    但我喊不出声，只能从鼻腔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知道赫鸣心狠，我也想过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但就是没有这一种。

    我低估了他的残忍。

    沙子一层层朝我的棺材板覆盖来，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黑暗与迎接死亡的恐惧，窒息又痛苦，我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有了一丝丝反应。

    一行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本来还想打掉它。

    现在一想，我这个当妈的和它一起走，黄泉路上它也不孤单。

    23

    「她醒了。」

    我的眼皮微微颤动，那个声音好像呼唤着我。

    我好像……还活着。

    我睁开眼，竟然躺在病房里。

    第一个出现我眼前的人，竟然是齐衡。

    他穿了一件警服，我原本还虚弱憔悴，一下子惊住。

    「你，是警察？」

    齐衡告诉我，「我们要调查赫鸣违规勾结的证据，所以我假扮富二代。游艇上，如果你当时就把证据交给我，我们当场就能将他抓起来。」

    我大胆猜测，「所以那天的突击检查，是……」

    「对，是我举报的。」

    齐衡只怪赫鸣太狡猾，一无所获。

    后来我才知道，齐衡一直背后关注我，所以我被活埋的第一时间，才能获救。

    我一直都想拥有今天的机会。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齐衡说，「把你手里的证据交给我。」

    我举报被赫鸣发现的时候，手里只有那一个U盘，其他的被我藏在别墅后院。

    齐衡得知证据位置后，准备上门搜查。

    女警官提醒我要注意身体。

    「你怀孕了，经赫鸣这么一折腾，身体也没多好，大夫说你贫血，很容易流产。」

    他们以为我会难过，没想到我这么平静。

    我摸着小腹，苍白开口，「它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24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警方已经拿到证据，不过赫鸣人已经跑了。

    媒体把赫鸣这些年犯罪的证据发布到网上，特殊癖好、凌虐、做假账……

    这些视频和照片都是我拍的。

    网民瞬间感受到了这位慈善家的虚伪，一条条骂贴在网上传开，不少人骂他衣冠禽兽。

    赫鸣的罪行，让赫家的股票极速下跌，他凌虐过的女明星，把曾经被凌虐的事件写出来，挂在网上。

    警察四处搜查着赫鸣的踪迹，赫鸣狼狈地躲在一间旧房子里。

    「妈，救救我，我不想死那么快。「

    赫鸣的母亲此刻冷声告诉他，「你去自首吧，其实你还有个弟弟。「

    一直以为自己是独子的赫鸣，在惊讶和绝望中听完母亲后面的话。

    「这些年，你在外面胡作非为，我没少帮你收拾烂摊子，我们对你仁至义尽。「

    赫鸣开始暴躁，几乎要将手机捏碎，恨不得把眼前一切砸个稀巴烂。

    听筒那边传来母亲的威胁。

    「我知道你在旧房子，你去自首，还是让我把定位发给警察。「

    他现在已经退无可退。

    25

    在医院休息的日子，我想过赫鸣看见我还没死，会是什么反应。

    他那么骄傲的人，大概会后悔没直接掐死我吧。

    但是我想的，没有他来的快。

    赫鸣顶着一头灰色的假发出现在我的病床上，我差点没认出来。

    还不等我尖叫，他一下捂住我的嘴。

    「别出声，跟我走。」

    一把刀抵在我的小腹上，我怎敢不从。

    我没想到劫后余生的喜悦这么短暂，又要迎接死神。

    他开着一辆低调的轿车，带我一路驰骋。

    当警方发现我被人从病房劫走，飞快派出三辆警车。

    警车紧跟着我们，速度不减。

    赫鸣眼神凶狠，操控方向盘，猛踩油门。

    我在副驾，几乎难以坐稳，心跳加速。

    这么一折腾，我的小腹开始阵痛，我哭着求他，「赫鸣，自首吧。」

    赫鸣因怒气青筋暴起，从我嘶吼，「他是卧底，你也是卧底，都背叛我。」

    他握紧方向盘，油门踩到底。

    车速飞快，一路横冲直撞，公路上的轿车纷纷避让。

    他疯了，彻底疯了。

    我肚子很痛，连哭的气力都快没有了。

    我们车后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直到停在一个旧屋前，他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强行拉我下车。

    我被他胁迫进屋中。

    警方紧随其后，将房子前后全部包围。

    因为我是人质，警方不敢贸然进入，在屋外用喇叭劝他自首。

    赫鸣压根不听他们的废话，把我拉进一个屋子。

    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咳嗽。

    下一秒，我就看见眼前壮观的一幕。

    不同人的身体物件，被装在不同的瓶子里，摆放得鳞次栉比。

    福尔马林浸泡的器官，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我恶心想吐。

    屋子最中央，摆放了一个浴缸般大小的玻璃缸，里面倒满透明液体。

    赫鸣一脸骄傲带我参观他的杰作，诉说他的经历。

    「我妈在我小时候出轨了她的客户，被我亲眼撞见，她用离婚威胁我，不让我告诉我爸。」

    他苦笑，「也对，他们都是各自事业的强人，聚少离多，可我爸那么爱她。」

    「那时候起，我就想把我妈身上的每一处都肢解开，然后装进瓶子里，她让我恶心。」

    他忽而看向我，目光柔和下来，「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也有人能从一而终。」

    他把刀从我脖子上挪下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们分手后，我就慢慢放下了，我没交新的男朋友，也不是为了你。」

    他无奈一笑，眼眶竟有些湿润，「我不想让你死，你信吗？」

    我信不信还重要吗？

    我更相信，他活埋我，是应了那天他说的——

    「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只不过现在警察就在外面，枪口已经在隐秘处准备就绪，只要他敢伤害我，最先毙命的，一定是他。

    赫鸣期待我的回答。

    我很难用真诚的语气告诉他，「我信」。

    所以当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里面有很大的水分。

    他感激地对我微笑，「监狱太冷了，我着急下辈子做个好人，我也好想像个正常人感受爱。」

    而后用他手中刀的刺进自己的心脏，往身后的玻璃缸倒下去。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鲜血很快浸染了玻璃。

    刺进他胸口的刀，便是我许久前同他血拼失败的那把。

    我忽然感觉耳鸣，周围一切变得虚幻，我甚至没发现警方已经冲击了进来。

    见我毫发无伤，他们以为我受了惊吓。

    女警官安抚我，送我回了医院。

    26

    我的生活从未如此平静。

    我喝着鸡汤，新闻里正播报着赫鸣畏罪自杀的消息。

    我以为我会心有余悸。

    但我没有。

    赫鸣的父母听说我怀了赫家的孩子，开出高价，让我将它生下来。

    听说坏种会遗传，加上我吃过避孕药，概率高低都不值得我冒险。

    我自私的想尊重每一个生命。

    我接过大夫送来的「人工流产知情书」，纵然他们百般阻拦，也毫不犹豫签下我的名字。

    ……

    手术室外亮着红灯。

    我躺在手术台上。

    这一切结束，我的生命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