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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命2
发布:2025-03-27 21:16 字数:6958 作者:天阅短篇
    「一直拴着的松手就会跑,给她训乖了她就再也不敢了。」

    8

    接下来的日子我终于明白了王婶先礼后兵的用意。

    相比起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还动手动脚揩油的王朗,王婶阴郁的眼神也显得没那么吓人了。

    无形之中我如王婶所说变得「识趣」了起来。

    我终于见到了阿智。

    不算高大的阿智躲在王婶身后,堪堪露出半个大脑袋,两只眼轮流偷瞄我。

    他有着很明显的特殊面容,极宽的眼距间长了个低矮的鼻梁,歪斜的嘴一笑就淌下口水,回钩成爪子的右手上上下下折腾半天,反倒越擦越脏,下巴脏兮兮的。

    「智啊,这就是妈跟你说的媳妇儿小芸。」王婶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给阿智擦脸,舒展的眉眼竟也有几分慈爱,「我们阿智也成家了啊,讨着老婆了,没人笑你了啊。」

    阿智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他一直笑呵呵的,分开的双眼努力望向我,一不留神口水又洇湿了衣领。

    「姐,要不今晚我留在柴房里吧」王朗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门口,醉醺醺的连眼都睁不开。

    王婶重新蹙起眉,没好气开口:「你又去喝酒了?你留这能干嘛,添乱?」

    王朗讪讪陪笑:「我怕阿智没学会……」

    「没学会?阿智怎么会没学会!」

    王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音调瞬间提高了不少。

    王朗被她突如其里的变脸吓得酒都醒了不少,嗫嚅着嘴唇低下头。

    「还不滚回去睡觉!」

    王朗在斥责中一瘸一拐挪回了房间,王婶转头把没发泄完的火气撒到我身上。

    「你可别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否则有你好看的!」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阿智,我却放松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辅修专业是特殊教育学。

    我观察到阿智只是智商发育不完全,并没有暴力倾向,王婶确实把他养得很好。

    我拍了拍床边,又朝他勾了勾手:「阿智,坐过来吧。」

    硬的行不通,我决定从阿智身上下手。

    「阿智,你知道我们今晚要做什么吗?」

    「舅说睡觉,脱光衣服和媳妇钻被窝。」阿智小孩一般手舞足蹈起来,说罢便要解扣子,还好扭曲的手使不上力。

    我强忍不适替他脱下外衣,搂着他肩膀轻声道:「我教你一个更好玩的,好不好?」

    9

    第二天早上鸡刚打第一遍鸣王婶就进来了。

    她急吼吼把我拽起来,我佯装惺忪,实则把王婶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王婶一把掀开了被子,手电筒仔仔细细扫过床单上层层叠叠的褶皱,光束照到某一块血迹时她弯腰凑近,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心满意足后王婶才顾上一旁还在睡梦中的儿子,她搂了搂阿智凌乱的衣衫:「不知道服侍你男人?衣服都没穿好。」

    语气间的嗔怪让我鸡皮疙瘩生了一身,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个村妇的愚昧程度。

    床单上的血迹是为了糊弄她专门滴上去的,我当然没有和阿智发生什么。

    昨晚我教他玩手心手背,这是在学校时老师说可以训练感统失调的小游戏,没想到我的第一个学生竟然是拐卖我的恶人。

    我本来拥有大好的青春,我可以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我可以靠自己赚钱,而不是被关在山村里当成没有感情的生育机器。

    我一定要逃出去。

    10

    得益于学校里的课程,我能很轻松地掌握阿智的需求点,阿智越来越黏我了。以往只是晚上缠着我一起睡觉,现在连白天都闹着要跟我待在一起。

    王朗调侃他:「阿智啊,你这叫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

    阿智听不明白,只会一个劲地傻笑:「媳妇儿好,喜欢跟媳妇儿玩。」

    王婶虽不情不愿,但也同意了阿智白天和我一起留在家里。

    毕竟王朗要到工地上上班,王婶带着阿智出门干活总是不方便的。村里还有不少以玩弄阿智为乐趣的顽童,每次他们从外面回来,王婶总要大发雷霆。

    我还猜测可能是那张带血的床单打消了王婶的顾虑,她认定失了所谓清白的女孩只能束手就擒,所以对我放松了戒备。

    临出门前王婶再三叮嘱阿智千万不能开门,阿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正合我意。我低下头无视王婶恶狠狠的眼神,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问阿智想不想学更好玩的游戏,阿智拼命点头,两只手勉强撞出几声稀碎掌声。

    我把我那副厚厚的眼镜摘下来,这是一副远视眼镜。

    我眯起眼望向头顶那扇小窗,今天阳光正好,直直晒在被褥上。

    光束被我用镜片截断,一个更亮堂的聚焦点出现了,我按捺着兴奋默数几声,一缕白烟慢慢飘起,一簇火苗在棉被上跃动起来。

    我看到了希望。

    11

    是村民们撞开了房间的门。

    室内浓烟滚滚,即使我用提前打湿的衣服捂住口鼻,还是不免呛了好几口烟。我顾不上阿智,也没有这份善心搭理他,他早就晕倒在烟雾之中了。

    「着火了!快搞点水来!」

    「里面还有人,先救人先救人。」

    「怎么王婶把阿智一个人留在家里啊,多危险啊!」

    「这里还有一个人?!还是个女娃……」

    「这女娃看着有点眼熟啊。」

    「别管是谁了,救出来再说啊!」

    ……

    我被抬到了外厅,我用力掐掌心保持清醒,试图在人群里找出熟悉的身影。

    我知道马上就要得救了。

    前几天为了判断阿智的智商水平,我问了他几个基础的问题,名字、性别、年龄、住址、家庭成员等。

    阿智一一作答,问到住址时他回答的是上水村。

    我一愣,再问道:「是不是以前住过的地方是上水村?」

    「不是!」阿智拼命挥动双手,斩钉截铁反驳道,「这里,这里!上水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12

    越来越多人在聚集在我周围看热闹,我有些缺氧,又丢了眼镜,人影都是模糊的。

    我努力张嘴,喉咙干涸得快要裂开:「阿叔阿婶,我是孙芸,救我!」

    「孙芸?是不是后山那个孙家的娃?」

    「考到城里上大学那个闺女?怎么被王家祸害了,真是造孽啊……」

    「王家太不地道了,买外来女就算了,还买自家的啊。」

    「他家之前就买过一个啊,莫非跑了?」

    「听说被王朗给打死了。」

    「别听说了,这个有没认识的?认识的搭把手,给姑娘送回家啊。」

    「不好吧?人王家真金白银买来的媳妇呢。」

    「手伸村里人身上,是他王家理亏。不怕哪天伸你家女娃身上?」

    「这不孙家的吗?快来快来!」

    一声颤抖的小芸打断了人群的七嘴八舌,我熟悉的面孔终于出现了。

    13

    妈妈把我接回了家里。

    许久未见的父亲坐在门口一口接着一口抽旱烟,没和我多说什么。

    我习惯了。

    我排行第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两个弟弟,我注定是家里最不受关注的孩子。五个小孩的农村家庭很难有温情时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不善言辞,一碗红糖姜炖蛋就是最质朴的关心。

    温暖的姜水入肚,我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天都黑了。我伸了个懒腰,火场劫后余生让我十分迷恋新鲜空气,当我正准备下床开窗,我突然察觉了一些不妥。

    这张书桌似乎不是我的。

    我猛地抬头望向窗户,这扇封死的窗根本不是我房间的窗户!

    我惊恐地冲向门口,把手果然打不开了。

    门外的人听到了我的动静也沉默下来,我崩溃地撞门大叫:「你们是谁!放我出去!」

    「好了!」我那向来沉默的爹突然开口,「一个女孩子家吵吵嚷嚷像什么样!」

    「小芸啊,全村人都看到你和王家儿子的事了,你女孩子的清白怎么办呢……」

    隔着木门我都能想象出我那个没主见的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懦弱模样。

    我跌坐在地,如坠冰窟。

    14

    「你别想跑了,你没地方去。你爹妈收了我家五千块的彩礼,你现在就是我王家的媳妇了。」

    「同村正好,你回娘家也方便,也有个照应。」

    「你爹娘说你家娃也多,少口人吃饭负担没那么重。女娃能像你这样到城里读书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出几个,这个岁数也该安心嫁人了。」

    「喝了吧,你娘惦记你个好闺女,说你打小爱喝这口红糖姜炖蛋。这东西对女娃也好,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把日子过好。」王婶将碗放在那张不属于我的书桌上,转身离开房间。

    门口传来轻微的咔哒声,王婶上了锁。

    我望着那碗离家时朝思暮想的红糖姜炖蛋,愣愣出了神。睡醒前我也喝了一碗这样的姜汤,一觉醒来就被我爸妈亲手送回到了千辛万苦出逃的噩梦里。

    仅仅五千块。如果成功读到大学毕业,我一个月的工资就不止五千块。

    本来以为我的厄运是王婶一家,没想到早在我出生就奠定了悲剧的基调。

    父母如此短浅的目光磨灭了我本就不多牵挂,我抹掉眼眶攒满的泪,我要逃。

    逃离王家,逃离上水村,彻底逃出去。

    15

    我想的没错,那碗红糖姜炖蛋有问题。

    阿智见到我很开心,似乎完全忘记了我出逃时的恐怖场景。我招呼他吃东西他更是兴奋地鼓掌,只不过吃完后倒头就睡着了,呼噜打得连天响。

    我没有任何歉意,只是抱臂冷笑。

    他们到底有多天真呢?是觉得我被抓回来后就会萎靡不振吗?还是觉得我失去了爸妈的依靠后只能就此认命?

    他们怎么没想过,有这样的父母,我是怎么成为十里八乡为数不多能到城里读书的女孩子的?

    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考到山的外面去。

    我从前叫孙云,我的两个姐姐叫孙风和孙雨。听起来不像招娣盼娣来娣那般刺耳,甚至有点浪漫,可只有我们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

    生大姐那天风很大,生二姐那天下了雨,生我的时候我妈看到窗外刚好飘过一片云。

    第三个孩子还是女孩让我重男轻女的父母心急如焚,听说妈妈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师,算出来我们家的男脉在土,而三姐妹中唯有我身强又属土,把我克下去我们老孙家一定就会出男孩。

    从此我从孙云变成了孙芸。

    后来我家里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或许爸妈良心发现对我有所亏欠,我逃过了姐姐们的命运,被允许和两个弟弟一起上学。

    我的努力远超两个弟弟,成为了家里唯一一个有资格上高中的孩子。

    16

    但高中的学费又成了绊脚石。

    大姐舍不得我辍学,18岁的大好年华就嫁给了村东头的瘸子,换了一大笔彩礼。

    瘸子三十来岁了,刚从大城市闯荡回来,光鲜亮丽的,还在村口轰轰烈烈地开起了什么奶茶店。

    大姐的婚礼风风光光的,亲戚们都说大姐嫁了个有钱人,摇身一变老板娘了。可好景不长,瘸子的奶茶店门可罗雀,大家这才发现他根本没什么生意头脑,开店的钱原来是他那条废腿换来的的工伤补贴。

    我不敢过问大姐后来的生活,甚至不敢经过村东头瘸子那栋二层的小楼。我心怀愧疚,于是愈发努力地读书。

    我终于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大字不识的父母拿着录取通知书没有丝毫笑意,我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只会抽烟,把面积不大的土房弄得乌烟瘴气。

    这次是二姐站出来了。夏天过去一半,她坐着比大姐出嫁时还豪华的小轿车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堆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精美礼盒和一张银行卡。

    大家都很开心,除了那个从驾驶位下来的男人。他看起来比瘸子年纪还大,两边脸颊上的肉往下坠,大肚皮撑开的衬衫有抚不完的褶皱,像他始终紧锁的眉头一样。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二姐。

    17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关在门窗被锁死的房间里。

    王婶在镇上拿了手工活逼我干,我一旦没完成王朗就会拿着荆条殴打我,偶然还会背着王婶把手伸进我衣服里一通乱摸。

    失去自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被囚禁在这狭窄的房间里,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硬闯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我还记得在学校时老师说人的五感是互通的,看不见的情况下听力会更好。房间里没有窗,我索性放弃了对阳光的追求,沉浸在黑暗里锻炼我的耳朵。

    也不知道是我的听力越来越好,还是王婶一家越来越放松戒备,现在隔着门板我也可以听见他们的交谈了。

    「她这肚子咋还没动静?都多长时间了啊,一个多月了吧?」王朗在说话。

    「废那么大价钱养个不下蛋的鸡!」王婶声音很大,似乎就是说给我听的。

    「姐,不过我说你别生气……」王朗刻意压低了音量,「阿智,他到底会不会啊?」

    「砰!」这是王婶把手上的东西重重砸到桌面上的声音。

    「你怎么当人舅舅的?胳膊肘往外拐,不信自己家的孩子?」

    「姐,我不是……」

    「我看你就是喝酒喝傻了,天天醉醺醺的回来,给你买个娘们都守不住!」

    「砰!」这是王婶摔门而去的声音。

    我突然知道我该怎么逃出去了。

    18

    我在王婶给我送饭时故意干呕,我伸手捂嘴时大拇指抵着咽喉,整个身子痉挛一般弓成一团。

    王婶狐疑地看着我:「你又要搞什么新把戏。」

    我虚脱般大口喘气,视线被泪水模糊,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你不是有病吧?可别传染我家。」王婶很嫌弃地拿起我上一餐用过的碗,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饭菜更是生气,「好赖话不听,闹绝食是吧?」

    我摇头摇得更用力了,呼吸还没平复下来,说话断断续续:「婶,我、我……我不是不想吃,吃不下啊,我这两天……这两天,吐得厉害,胃难受,就只能吃下点酸菜。」

    王婶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月信什么时候来?」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我几乎半年才来一次月经,我爸妈都不知道,更何况王婶。

    「一般……好像是月底。」我佯装思索了一会儿。

    王婶掰着手指数了数,一拍大腿:「这都三月头了啊。」

    我假装没听明白,王婶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我看你是有了啊!」

    19

    上水村一直流传着很多没有科学依据的民俗偏方,用醋验孕就是其中一种。

    王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把清晨第一泡尿掺进醋里,她会来帮我看看的。

    我听说过这个方法,他们根据液体混合后泡沫的多少来判断是否怀孕。第一次听说时我还小,心想拿根小木棍就能改变的结果,怎么会有人把它奉为圭臬?

    王婶自然拿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我也难得吃上了一顿热腾腾的酸菜猪肉包。

    「喜欢吃酸好,喜欢吃酸好,都说酸男辣女嘛。」王婶看着我大快朵颐很是欢喜,殊不知我只是两顿没吃饿得慌。

    「智仔,你要当爸爸了啊,开不开心啊?」

    王婶大大方方打开了门,阿智歪歪斜斜地靠在门边。

    我隐约察觉有些不对,按往常的习惯阿智一开心就爱鼓掌,今天的阿智罕见的没有动静。门口背光,我望过去看不见他的神情。

    「智啊,阿智?怎么不说话,开心坏了啊?」王婶笑得合不拢嘴。

    「不开心!不要爸爸!不要不要!」阿智好像突然发了疯,冲进来撞倒双手像脱缰的野马般四处胡乱拍打。

    20

    阿智的情绪始终没平复下来,王婶担心他伤到我——确切一点应该是她还未成型的小孙子,她决定让我先回家里待一段时间。

    一回到家妈妈又给我端上来一碗红糖姜炖蛋,我气不打一出来:「妈,这次我不是偷跑回来的,我已经怀孕了,这里面没有乱加东西吧?」

    我那懦弱的母亲瞬间慌乱起来:「什么、什么东西,小芸你在说什么。」

    「你妈是为了你好!」我爸那杆旱烟终于从嘴上拿了下来,「他们王家一家都是疯子,谁惹得起他们?」

    「你一天到晚就会死读书,村里谁不知道那个婆娘的男人是她儿子捅死的?还有那个傻X儿子,谁家儿子和舅舅长一样啊?王朗那街溜子都四十了,讨个城里老婆还给跑了,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得听到我爸一连串说这么长的话,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我沉默半晌消化了一下,麻木的内心已经没有恐惧了,更多的是失望。

    「既然他们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把我送回去呢?」

    「牺牲我一个保全你们吗?」

    「我看你们也是疯子。」

    21

    我回来这一趟的目的是找到红糖姜炖蛋里的秘密。

    厨房不大,瓶瓶罐罐却不少,我在乱糟糟的灶台上找了很久,突然发现一个棕色的玻璃瓶,瓶身贴着一块胶布,上面手写着名称:「迷人香」。

    我轻轻扇闻,一股熟悉的诡异香味唤醒了我的记忆,我在小面馆里就是被这个味道迷晕的。

    我不敢去想为什么我家里会有这种东西,更不愿细想其中千条万缕的蛛丝马迹。

    当务之急是逃出去。

    所以我回到了我的战场,回到了王家去。

    看得出来王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桌椅农具散了满地,王婶没去管,筋疲力竭瘫坐在小板凳上。

    王婶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回来,眼珠子上下提溜仔细打量了我一番。

    我赶紧卖乖:「婶,之前是我不懂事了,现在我也要当妈了,我决心和阿智好好过日子了。」

    王婶不明所以冷哼一声,靠着墙没搭理我。

    我继续添柴加火,把从家里拿来的野蜂蜜兑水泡给王婶喝。

    我双手敬上,这回她总算是有点回应了,可能也是刚才哄阿智哄累了,她咕咚咕咚大口灌完了一整碗,还砸吧砸吧干裂的唇。

    不稍片刻王婶就困了,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起身往房间走。刚走到房间门口,她重心不稳后退了两步,我赶紧跟上去把她扶到床上。

    好喝吗?好受吗?我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她,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我忙着把王婶身上洗得发白的外套脱下,换上我平时穿的衣服。

    让你变成我,体会我的处境吧。

    我的痛苦、我的崩溃、我的无助。

    22

    余晖淡去,袅袅炊烟在家家户户屋顶升起,醉醺醺的王朗摇摇晃晃着回来了。

    他一到家就喊姐……我想起那个传言,又看了看身边睡得不算安稳的阿智,或许不是空穴来风啊。

    事情要变得更有意思了。

    「你个贱货,哈哈,睡在这里!想勾引我?」

    「还装睡!刚好,我还没睡过孕妇。」

    「早想干你了,阿智懂什么享受,老子才是真男人!」

    喝了酒之后王朗的语言粗鄙不堪,更没有逻辑可言。

    我早就摸清他秉性,他肯定会上这个钩。平时他都能借由管教对我动手动脚,现在这么大便宜,怎么可能不占?

    外面龌龊的话越来越密,我叫醒了阿智。

    「阿智,快醒醒,你爸爸在欺负你妈妈呢。」

    23

    时隔两个月,我终于踏上了回校的路。

    今天不是寒暑假,又是工作日,乡下车站等车的人寥寥无几,只有老旧的电视机兢兢业业地播报新闻。

    「……以下播报一则新闻简讯,3·15上水拐卖事件嫌疑人已全部落网。

    据警方透露,嫌疑人为团伙作案,女性成员扮演老弱病残,博得年轻女性的同情,从而诱拐至深山中。

    本次案件中,被害人已被解救,购买人口的嫌疑人王X晴(女)、王X、张X智发生纠纷,造成一死一伤。此外,上水村多户发现涉案药品迷人香,已另行立案侦察。」

    「啧啧,恶人有恶报啊。」检票阿姨很是唏嘘。

    我面带微笑附和了一句,检票阿姨神秘兮兮跟我八卦起来。

    「听说这个事情可比新闻说得吓人多了,这个王什么晴和王什么是姐弟,那个姓张的是他们的儿子。知道为什么姓张不?」

    「当年这女的可是有老公的!又出轨又乱伦啊!怪不得这小孩是个弱智,报应啊。」

    「后来那天据说是这对姐弟又在乱搞,给儿子看到了,儿子一气之下拿刀捅了他亲爹一百多刀!都成肉泥了呢,好吓人的。」

    「他妈妈醒来都吓坏了,亲弟弟趴在自己身上死不瞑目啊!血肉在身上一滩一滩的。」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把刀就是我放在旁边的呢。

    车来了,我把票递给阿姨。

    阿姨看了看我的目的地,又叮嘱道:「听说这伙人就在城里行骗的,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大城市要注意安全啊。」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拎着大包小包坚定地朝开往城里的车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