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下一句话，就让我笑不出来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娘一边皱眉摸着弟弟软软的脸，一边平静地对我道。

    我觉得这画面有些惊悚，好像她手下摸的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一个死人。

    “你不知道我多恶心你！你和他那么像，每次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来那那些痛苦的事情。”

    “我跟爹长得像怎么了，爹那么疼我。”我反驳道。

    娘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啊！你是强奸犯的女儿，怎么可能跟强奸犯长得不一样。”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艰难问道：“什么强奸犯？爹说你是他从外面娶回来的。”

    她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凶狠地道：“那当然了，要不是我被拐到这里来了，怎么轮到他这种人跟我生活在一起！”

    她说的这些话在我脑海里交具，渐渐呈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娘是被人贩子拐到村里做我爹的老婆的。

    怪不得她对家里每一个人都那么厌恶，怪不得这么多年我爹从不让娘出门。

    弟弟的脖子就在她手下，我怀疑她下一秒是不是就要上手掐死他了。

    “你还不知道吧，他当初对我说只要我给他生下一个孩子就让我走，结果十五年了，我又生下来一个杂种。”

    娘如同困兽一般，绝望地叫喊着。

    “我从被拐到这里的每一天都在想怎么回去，结果因为你，那天要不是我带着你！我早就走了。”

    “呆在这个地方每一天都觉得恶心！每次听到那样喊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掐死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夺门而出。

    原来娘不是这里的人，而是被拐进来。

    怪不得她很村里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

    我急着出门找爹对峙，却没发现外面的人突然都安静下来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

    走出去一看，这样的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只见有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些地脑袋直直地倒在了桌上。

    他们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流出了鲜血，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啊啊啊……”我放声尖叫起来。

    我想不通，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屋子里又传出了婴儿刺耳的哭声。

    我赶紧跑了过去，就看见我娘头发低垂着，正用双手狠狠掐着张瑞生的脖子。

    张瑞生很快就呼吸不过来了，胃里的奶水还没消化，顺着喉咙又吐了出来，糊了自己一脸。

    “娘你干什么，那是你的孩子。”

    我立即上前去，却被她狠狠一推。

    “别这么叫我！”

    没想到她的力气突然爆发地这么大，我的背瞬间撞上了柜子。

    等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张瑞生的哭声了。

    娘披散着头发，定定看着自己的手，小声哭了一会儿。

    接着她又想起来了什么，朝我走了过来，嘴里喃喃道：“他们都被我毒死了，现在就剩下你……”

    她此刻好像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一般，手里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刀。

    我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道：“你下毒害死了他们？可是那些人都是来喝我的喜酒……”

    刀刃噗嗤一声，刺破了我的皮肤，娘不带丝毫留恋，径直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感受不到疼痛，心里被莫大的哀伤填满了。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我看到娘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踏过那么多人的尸体，不管不顾地大声道：“都死了！我高兴啊！！！我终于要回家了……”

    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击打一般，传来闷闷的痛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肚子上被人盖了点被子，我不耐烦地踢走，翻来覆去揉着自己的脑袋。

    直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被子别踹！”

    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说话的人。

    胸膛上的刺痛感隐约还在，我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

    肌肤一片光滑，并没有被刀划破的痕迹。

    我这是怎么了？

    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身上传来的剧痛证明我没有在做梦。

    娘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耐烦道：“不睡觉就滚。”

    这语气让我忍不住又想起来闭眼前娘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好像一根针似的，扎得我心里难受。

    我怀疑地看了看四周，是家里的摆设没错。

    难不成，我这是在重生了么？

    娘站在衣柜面前，收拾着她并没有多少的行李。

    我缓了一会，被迫接受着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既然是重生了，那是不是代表上天要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不能像上一世沦为同样的结果了。

    ……

    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才发现床边放了个包裹，娘正打算背起它。

    这是又再一次经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了。

    没等我说话，娘拿起包裹就要离开。

    她的背影那样决绝，就好像上一世那样，只是我这次没再阻拦她离开了。

    “等等！”

    娘皱着眉回头看我一眼，脚下的步子没停。

    我忍不住道：“爹今天在村长家帮忙的，晚上应该会走小路回来。”

    “你要是找他，就从小路走，应该能碰上。”怕她怀疑我，我就解释了下。

    不知道娘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坐在床上，看着她把门又给重新带上了。

    躺在床上，我一夜无眠。

    半夜的时候，爹回来了。进屋之后，他看了看床上不加我娘的身影，神色大变，立马摇了摇我：“你娘去哪里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道：“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呢。”

    爹立刻把家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

    我悄悄出去看了看，见我爹脸色很难看地出门了。

    一连几天，我爹都没有回来过。

    我娘的消息也一直没有，我便天真地认为我娘真的离开了这里回她自己的家里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在屋子里 听见了外面传来我爹骂骂咧咧的声音。

    出去一看，我爹身上扛了个人，周围是村里的几个叔叔。

    肩上的人被我爹丢在了地上，露出了我娘苍白的脸。

    隔壁王叔道：“要不是她这么多年没出去过不认识路，要不就真给跑了。你以后把她看紧点，我们就先走了。”

    我爹点点头，说下次请哥几个吃饭。

    其他人摆摆手离开了。

    他们一离开，奶奶立刻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根粗棍子气冲冲朝我娘走过去。

    棍子打在肉上发出啪地一声，娘的胳膊上立刻红了一块。

    爹只是看了一眼，就朝屋子里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棍子的啪啪声，和我娘痛苦的哀叫。

    我忍不住冲出去，护在我娘身上，冲她大声喊着：“不许打我娘，要打就把我打死吧！”

    奶奶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棍子也落到了我身上，

    可真疼啊，娘怎么一下都不躲呢？

    我低着头看她，娘睁着空洞的眼睛满是泪水看向远方。

    奶奶对着我破口大骂：“小白眼狼，谁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竟然还想着帮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走了，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出去享清福。”

    要是娘真能出去享清福就好了，我讷讷地想。

    我不敢多说什么，只等着奶奶消气。

    盈盈月光下，娘躺在地上抬起胳膊，慢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在娘心里，我是强奸犯的女儿，是她屈辱的象征。我的靠近只会引起她愈发地痛苦。

    第二天一早，娘果然如上一世一样，被关进了西侧那间屋子里。

    我追在爹身后问：“为什么要把娘关起来？”

    “不为什么，”爹随意道：“她不听话，就把她关起来了。”

    转过头，爹又对我说：“你要是不听话也一样把你关起来。”

    我愣了愣，背上冒出点冷汗，差点就以为爹看出我有不对劲的地方。

    好在上次那几个叔叔这时候来了，爹忙着招呼他们，就没再管我了。

    我去厨房准备端碗饭去给我娘，被王叔看见后，问了句：“怎么不在这吃？”

    我随口答应道：“给我娘送饭去。”

    王叔眼睛轱辘转了转，不怀好意地对我爹说：“老张啊，不是我说，你对那娘们就是太好了。把她像菩萨一样供着，什么好吃好喝都往上给。最后人家还是要走。依我说啊，就得让这种人吃吃苦头，痛了饿了之后再给点甜头，那会儿她才知道你的好。”

    他这样说我娘，我心里生气又不敢发作。

    只好忐忑万分地加快离开的脚步。

    “等下，”爹叫住了我，似乎是觉得王叔说的有道理，便对我说：“在这里吃饱，不许给她送饭。”

    “啊？”我委屈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爹，眼底一下便蓄满了泪水。

    爹只是白了我一眼，便接着和那些人喝酒了。

    我把碗放了回去，悲哀地想着：“爹也不是真心对娘的！”

    屋门被一道巨大的铁锁锁起来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以便能送饭进去。

    我往缝隙里塞了两根从菜园里摘的新鲜黄瓜进去。

    娘坐在里面的床上，看见我过来了，也没问为什么今天中午没有午饭。

    她似乎是被打怕了，一看见有人过来了下意识缩起身体。

    “是我。”我轻声对她说：“今天饭不太好吃，先吃点黄瓜垫肚子，等下我给你下碗面条。”

    她抬头看了看我通红的双眼，破天荒开口问道：“他打你了？”

    我摇摇脑袋。

    娘从床上起来，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便道：“你怎么不问我那天去了哪？”

    我又摇摇脑袋，只说：“你又不是村里的人，想走也是正常的。”

    她突然嗤笑了一声，好像陷入沉思中，喃喃地说：“对啊，我又不是这里的人。”

    我心酸地擦了擦眼泪，赶紧离开了。

    再过几天我就要被送去外面读书了，如果娘现在走不了的话，我不知道她以后会发生什么。

    明明上一世的时候爹不会动手打娘的，可是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不仅老是不让娘吃饭，甚至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我每晚都心惊胆战听着那间屋子传来的惨叫，害怕地睡不着。

    看着娘身上日益增多的伤口，我好几次都想打开那扇门放她离开了。

    可是每次看到爹，我萌生的那一点勇气又立刻退却。

    我爹实在太强壮了，我再长几年都不是他的对手。

    晚上的时候，我起夜出门上厕所。

    爹屋子的灯暗着，西侧那间屋子的灯却亮了起来。

    仔细一听，似乎还有些哭声。

    我以为是娘身上的伤口又疼了，便拿了罐药准备给她。

    我走到屋外，正准备推开门，却突然觉察些不对劲，门被人从里面拴上了，而且屋子里好像还有其他人。

    往缝隙里看过去，只见娘被捆住了手脚，嘴里塞满了衣物说不出来话。

    有个男人撑在她身上，做着不轨的事情。

    男人一边喘着气，一边摸摸我娘的身体，高兴道：“果然是外面的人，脸摸起来都这么滑。”

    我瞪大了眼睛，手上全是冷汗，就连门上的把手也被浸湿地握不住了。

    居然是王叔那个畜牲。

    娘也看见我了，她轻轻摇着脑袋，却不是在求男人动作轻点，而是在央求我赶紧离开。

    她不愿意让我看到她自己这么恶心的一幕。

    我往后退了几步，转头却看到了爹站在自己的屋门口，默不作声。

    “爹…”我艰难地开口，想让他救救娘。

    没想到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冷冷道：“看够了么，看够了睡你的觉去。”

    我一瞬间如坠冰窖，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烂。

    次日清晨，西侧那间小屋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而我爹，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跟王叔一起出门。

    我听见王叔问我爹，为什么要把我送去读书，姑娘家早点嫁人不好么。

    “外面那些有钱人不都喜欢有文化的女人嘛，我把她送去读书，将来嫁的肯定更好。”他笑嘻嘻回答。

    经过娘住的那间屋子的时候，爹甚至踹了踹门，似乎是不满娘睡了那么久。

    我的心沉了又沉，饶是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在听到这个回答后我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我看着娘住的那间屋子，心里思绪万千。

    一个念头悄悄在我脑子里疯狂滋生出来了。

    ……

    晚霞渐渐沉入边际，等外面都不热了之后，不少人都趁还有时间出门干点农活。

    我在厨房的锅灶里放好了饭菜，想了想又把灶里的火苗往外引，灶台边上全是干燥的木材，不一会儿就升起了大火。

    我没有扑灭它，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怕烧不大就又添了几捆干草，然后去了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到他们存下的钱。

    出来的时候，大半个厨房都被烧了，熊熊火焰好像魔鬼一样想要把我吞噬进去。

    我去拿了把柴刀一点不拖泥带水地把门劈开了。

    一切如往常一般，爹出门了，爷爷在田坝上放牛，奶奶则去山脚下采野菜。

    不一样的只有我我，不论是前世今生，除了我死去的那回之外，我从来没进这间屋子。

    而现在我终于敢打开这扇门了！

    火势愈来愈大，迅速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娘从床上起身之后看到我，狐疑地看了看外面，问道：“外面着火了？”

    我点点头，把砍刀丢到地上，然后拉起她往外走。

    娘不明所以地被我拉扯着，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在翻过第二座大山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屋子已经被火焰包围了，燃气的浓烟直冲云霄。我站在山腰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几间小屋子的地方全是黑烟。

    “让你回家。”

    前面就是一片树林，进去之后，我俩的踪迹就能完全被覆盖了。

    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连忙问道：“你怎么做的到？”

    我如今十五岁了，站在她身旁不比她矮多少。光靠这一世的经验肯定是不够的，可我上一世曾经在外面读过书，能走出去的路早就记在心底了。

    离开的路程很长很长，我每次都要翻过几座山，又要走好久的路，才能到有客车的地方。

    但那条路，其他人也知道。所以我走了一条相反的路。

    天色越来越黑，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身后一直没有人追上来。

    娘还是不相信我，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话：“你跟我都不认识这里的路，怎么走的出去。”

    我知道她是上次给她留下来阴影，但我想让她相信我。

    “你相信我吧。”我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待在那里活不久的。”

    “我是你女儿，我不想看你死。”

    娘似乎有些触动，眼底闪出些泪花。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出来动静。

    我爬上树往那边一看，那边的树林里，爹带着一群人追了过来。

    村长手里牵着一只狗，狗鼻子在四处闻着，找到了我们的踪迹。

    我从树上跳下来，心跳如打雷般骤响。

    “他们带狗追上来了，我们赶紧走。”

    娘二话不说，拉上我的手就跑。

    “不行不行，”我急忙道：“不能两个人一起。我们往不同方向跑，至少有一个人能走。”

    说完，我便往不同方向跑去。

    一路上弄出不少动静，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来这边。

    如果我真的被抓回去了，或许还能留一条命下来，可是娘的话，我都不敢想她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一路上，我只管奔跑，连手臂上什么时候被划了个大口子都不知道。

    走到另一个村子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身上的疼痛。

    现在是深夜了，这个村子的人都已经歇下，四周连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那有颗大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急忙就爬了上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大群人就涌了过来。

    他们举着火把，四处找寻我的踪迹。

    那只狗或许是闻到了我的味道，却没看见我，就一直拿着爪子对着树桩拼命乱刨。

    村长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以为这狗是突然发脾气了。

    其他人看不见我，可是村长到了这里一抬头就能看见我。

    我借着树叶的遮挡，一动也不敢动地趴在原地。

    “你这是干嘛，突然发癫呢？”村长给了狗两巴掌，嘴里骂道。

    狗突然往树上吼了两声，村长觉得奇怪，便循着它的视线往上看。

    我心中直觉不妙，猝不及防的，我跟村长的眼神对视上了。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没料到我就躲在这里。

    旁边有人过来了，跟村长说他们在这啥也没发现。

    村长张开嘴巴，马上就要说出点什么。

    我紧闭着双眼，心如死灰般想着“完了！”

    这时候，底下突然又响起来我爹的声音。

    他找了我们一晚上，此时此刻是怒极了，不管不顾大骂道：“他妈的，这个小鳖崽子。让我抓到了不得把她吊起来抽三天。竟敢带着那个女人一起跑，我真是后悔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听到这话，我心惊胆战地缩了缩身体。

    骂完后，他又觉得不解气，对着村长的那只狗狠狠踹了两脚。

    “他妈的，老子跟了你走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抓到，你这畜牲有什么用。”

    狗呜咽了几声，立马躲在村长身后，不敢发出声音了。

    村长张开的嘴巴又立马闭上了，装作没看见过我的样子对男人道：“可能是跑到这坐车跑了，你也不能什么脾气都撒别人身上。”

    说完，便带着他的狗离开了。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上来劝那个男人 ，都只是摇摇头离开了。

    我呆在树上等了很久，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般想着，刚才差一点我就被发现了。

    可是为什么，村长放过了我？

    直到听不见一点动静了，我才敢从树上下来。

    赶紧跑到事先跟娘说好的那个地方找她。

    果不其然，娘在那个地方已经等了我很久。

    上一世的时候我有个同学是这里的人，听他们说每天村子都会有人拉着牛车，去附近的镇子上卖货。

    只要在那能坐上客车，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而且那个镇子离我家非常非常远，一般情况下，我爹他们根本不会到这里来。

    所以可以很放心了，我们到了这里。

    娘听完我的计划后眼底闪动着微光，但仍有些顾忌道：“我们真的能离开么？”

    我点点脑袋。

    “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她疑惑道：“你也没出过远门吧，这么长的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背，一不小心扯到伤口，便忍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

    娘抓起我的胳膊仔细看了看，然后用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一条给我包扎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要你帮我离开。”

    “我因为不喜欢那里所以每次都迁怒于你，从小也没照顾好你，是我的失职。”

    “不过还好你长得很好，没有像你爹他们那样。”

    我干涩地开口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被拐进来的，并不是这里的人。所以这里的一切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

    娘愣了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他们说的么？”

    我点点头，重生这种事情无论怎么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她笑了笑。

    她以为我也在笑，也在为她高兴。

    其实我心里难受地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逆着光坐在地上，她看不见我的脸，也不知道我正在哭。

    大颗的眼泪顺着脸落在地上，我悄无声音地擦了擦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离开的只有我娘，她会离开这里，找到她的家，找到她自己的爹娘。

    但今天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我的爹娘了。

    我茫然地看向天边那轮明月，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其实我们走了大半宿，到天亮那会儿也没等多久。

    村子里很快响起点动静，一只牛踩着蹄子走到村口，再由它的主人为他绑好绳子。

    我把怀里偷出来的钱统统给了娘，让她在走的路上身上有盘缠。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还没忍住哭了起来。

    我以后真的要一个人了……

    娘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看到我还在原地，有些诧异道：“你怎么不走了？”

    “啊？”我愣了愣，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娘似乎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走过来拉起我的手，道：“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一个人走呢？”

    天边霞光绽放，我娘沐浴在金光里，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

    “可是你家里人能接受我的存在么？”

    娘没说话，只是带我坐上了牛车。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其实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在找我。如果他们都不记得我了，那就我们两个过日子。如果他们都不接受你，那我也搬出来跟你过日子。”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高兴极了，直到牛车到了镇子上，我还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幸福地要冒泡了。

    我跟娘终于离开了那里，在远去的客车上一路幻想着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