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平安   >   第二章
第二章
发布:2025-03-31 14:46 字数:1958 作者:十四月
    饮罢合卺酒,还有结发礼。祁徊叙拉着我在榻边坐下,烛光摇曳中,他轻轻拿起一缕我的发丝,眼神专注而虔诚。

    我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被他的另一只手稳稳按住肩膀。

    他低声道:“别怕。”随后,他剪下自己的一束发,与我的发缓缓交缠在一起。

    望着那纠缠不清的发丝,我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越发强烈。同他成亲的是沈虞锦,如今入局的却是我。

    同心结那鲜艳的红色在一片红妆中愈发夺目,似在宣告着某种无法挣脱的羁绊。

    今生今世,真的能两清吗。

    3.

    婚后第三日,今日回门。

    我坐在铜镜前,抬手轻抚脸颊,指尖摩挲。出嫁前我曾去过沈文忠书房,但那时阖府上下一片喜庆,都在为沈虞锦筹备婚事,处处人多眼杂,我没寻到合适时机。

    此次回门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这次只怕往后就难了。我暗暗思量。

    镜中面容娇俏,是沈虞锦那张倾世容颜,可眉眼间藏着的决然与忐忑,却属于我桑云穗。

    梳妆毕,我移至正厅。

    祁徊叙早已在那儿等着了。

    他负手而立,玄色锦袍衬得身姿英挺,见我来,嘴角噙笑。

    “夫人,今日回门,莫要紧张。”他自然牵过我的手叮嘱道,我垂眸浅笑应下。

    马车辘辘前行,我的思绪飘远。沈府家眷心思玲珑,稍有差池定会起疑,那些往昔秘辛、闺阁琐事,我虽日夜强记,却仍怕露馅。

    行至沈府,我定了定心中思绪。沈文忠和沈夫人迎来时,我狠狠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可面上却是不显现,只一顿便像个小丫头一样扑进沈夫人怀里。

    “怎么嫁了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沈夫人嗔怪道,迎着我们入了席。

    她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满目关切。沈文忠常年领兵在外,近些年封了高官厚禄才将他留在京城,只是那时沈虞锦也长大了,所以他与这个女儿关系并谈不上有多亲近。可沈夫人不一样,沈虞锦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母女连心,我是怕沈夫人察觉到不对劲的。

    祁徊叙开口是令我意想不到的。他声音温润,言辞巧妙,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将沈夫人的注意力轻巧引开。还适时透露出我新婚劳累,要处理太子府繁琐事务,沈夫人关心之余却是更欣喜了,自己女儿能在太子府掌权,自然处境不错。

    我微微侧目,只见祁徊叙神色从容,嘴角噙着浅笑,仿若只是寻常夫妻回门时的闲话家常。

    我心中暗自疑惑,祁徊叙此举何意,只是平白无事闲聊吗,可他并不是会主动闲聊的人。怕是为了沈虞锦,才会做到这份上吧。

    酒过三巡,沈文忠与祁徊叙聊起朝堂局势,我借口去寻些出嫁前的物件带回太子府离了席。

    我打发了婢女,让蝉衣回沈虞锦的卧房随意寻些东西来,自己则偷偷潜入了沈文忠的书房。

    书架层层叠叠,摆满古籍兵书,案几上笔墨规整,却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行事如此严密,越是这般,我越笃定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心急如焚,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沁出,手忙脚乱地翻找抽屉,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纸张摩挲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可都不过是些寻常军务记录、家书。

    就在绝望蔓延时,我的指尖触到了书架隐秘角落的暗格,轻轻一推,两封信现了出来。

    一封是来信,一封是沈文忠未来得及送出去的回信。

    我紧紧攥着那封来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双眼圆睁,死死盯着手中泛黄的信纸,仿佛要将上面的字看穿。

    那熟悉的北夏语字符,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蜿蜒扭曲,啃噬着我的内心。

    “沈文忠……私通北夏……”

    我喃喃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震惊与愤怒。

    我虽不能完全认得北夏语,但也能看得懂大致意思。这封信不过是催促沈文忠快速行动,我却从只言片语中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真相。

    原来主战是假,借战乱与北夏走私粮草、倒卖军情,中饱私囊才是真。

    可沈文忠不是和祁徊叙一样主和吗,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不是一个立场的人?

    若是阴谋得逞,边疆烽火将起,百姓又要陷入水火。

    就在此时,脚步声响起,我来不及思考,将信件折起来放回原位,匆忙藏在书架后。

    看到来人是蝉衣,我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小姐,太子让我来寻你去前厅。”

    我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她快速离开这里,我们绕了远路,生怕遇见什么人。

    我到前厅时,沈夫人准备了不少沈虞锦喜欢的吃食,她拉着我的手仔细叮嘱。

    我环视一周,没见沈文忠,便问道。

    “母亲,父亲去哪儿了?”

    “你父亲去书房了,他啊,最近觅得几本好书,想赠予殿下呢。”

    闻言,我一怔。祁徊叙在帮我?他知道我去了书房,让蝉衣去找我,是怕我和沈文忠撞上?

    我看向祁徊叙,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眸,含了几分了然和戏谑。

    4.

    自那日之后,我便更加急切了。

    我没办法确定他的立场,也不知道当年之事是否有隐情。我总觉得祁徊叙知道什么,看着他的眼睛我总是没来由的心慌。

    我爹娘的案子更加扑朔迷离,我只好加快进展。

    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祁徊叙被叫进宫了,这是个好时机,我潜入了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比沈文忠大多了,我本以为会废好一番功夫,但他信件就那般在书案上摊着。

    是朝中几位主战大臣与北夏密使的往来,内容字字惊心,走私军械、贩卖军情,桩桩件件印证了我心底猜想——爹娘当初救助北夏伤兵,无意间撞破这通敌交易,所以才被污蔑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