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她命令道，「记住今天的教训。你永远是我的女儿，你的一切都由我决定。」

    她松开手，将录取通知书扔在我面前。纸张在空中打了个转，缓缓落在地上。

    「收拾行李吧，下周你就要入学了。」

    母亲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喉咙发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

    这一刻，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母亲年轻时，为了家族利益，抢走了闺蜜周曼丽的未婚夫——我的父亲顾鸿儒。

    六岁那年，我因抗拒裹脚，被母亲狠狠打了一顿。

    脚被紧紧裹住，疼得我哭喊不止。

    母亲却无动于衷，只说这是祖宗规矩。

    我不懂，为何要为所谓规矩牺牲我的自由和健康。

    童年时期，我被迫学习女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母亲说，女孩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知识和自由。

    可我只能像笼中鸟，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反抗。

    偷偷阅读进步书籍，学习新知识。

    我以为知识能改变命运。

    可母亲很快发现了。

    她大怒，烧毁我所有书籍，逼我抄写女德，罚我跪祠堂。

    我感到无比屈辱和痛苦。

    中学时期，母亲更加严厉。

    她限制我与外界接触，不许我和朋友来往。

    我仿佛被困在黑暗深渊，看不到一丝光明。

    尽管如此，我没有放弃希望。

    偷偷学习新知识，渴望有朝一日能逃离母亲的控制。

    我考上了教会大学。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

    以为终于能摆脱母亲的控制，追求自己的梦想。

    可喜悦没持续多久，我开始担心母亲的反应。

    我知道，她不会轻易让我离开。

    为了入学资格，我不得不再次向母亲妥协。

    我向她道歉，求她原谅。

    我放弃了尊严，放弃了自由。

    第3章

    一周后，母亲以审判死囚的姿态立在我床前，声音冷得刺骨。「起来，该去学校了。」

    我勉强睁开惺忪双眼，手刚摸向床头柜上的钱包，母亲的手便如毒蛇般窜出，一把将它攫走。

    「这些钱从哪来的？」她粗暴翻开我那装满辛苦攒下私房钱的钱包，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

    「是是父亲给的零用钱」我声音细若游丝，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放屁！」一记耳光劈头盖脸地扇来，半边脸顿时火辣辣地疼，「顾鸿儒哪会给你这么多？定是你偷的！」

    我捂着滚烫的脸颊，不敢吭声。

    母亲如强盗洗劫般翻出我箱子里的新式旗袍和洋装，面目狰狞地全扔进了火盆，「这些不知廉耻的破烂，统统烧了！」

    我眼睁睁看着那一件件倾注心血的衣物在火中扭曲、变形，最后化为灰烬，心如刀绞，却不敢掉一滴泪。

    「穿这个。」母亲像扔垃圾似的将一件老式高领旗袍甩到我脸上，「顶着那丑不拉几的短发，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副不知羞耻的德行！」

    我咬破了嘴唇，默默套上那件厚重如囚服的旗袍。

    镜中的我，短发配旗袍，活像个被拉出来示众的小丑。

    到了教会大学门口，周围学生的目光如无数把小刀，扎得我浑身发疼。

    女学生们大多留着时髦发型，穿着现代衣裙；

    而我，短发配老式旗袍，就像从前朝穿越而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