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姑姑借学费，那个时候姑姑家是过的最好的。

    我想着就差一年我就毕业了，毕业了我去工地扮砖，去饭店做服务员，怎么都能把钱还上。

    结果姑姑说她也没钱借给我。

    我去找奶奶借钱，奶奶说的话，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我告诉你，你念书念你肚子去了，没念我肚子里，你爱念不念，实话告诉你，在老李家圈里你借不到一分钱。”

    生平我第一次顶撞长辈，第一次跟奶奶争吵。

    我不明白，父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不让我念完这个书了？

    我又去二姨家借钱。

    二姨的原话是：“你考大学的时候，你奶说的好听，这是你们老李家的事，你去找你们老李家借呀。”

    那个时候还没有助学贷款。

    我和母亲无助极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妈出了个主意。

    一天，我妈就带着我去职高找到书记——借我爸的工资卡。

    我从来没觉得那么丢人过。

    04

    妈妈边哭边跟书记诉苦，我则是只能哭。

    当初大闹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有多骄傲，此刻的我就有多丢人，多没尊严。

    我当时就想，如果把我卖了能换6000块钱（那个时候一年的学费6000，职高考上去的，学费是统招学生的二倍还多），把我卖了都行。

    我想尽快独立，尽快远离这个县城老家，远离这些亲戚远离这些让我羞耻的过往。

    我那个时候天天睡不着觉，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拿着通讯录翻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我想到班级里有个男同学家特别有钱，但是身体特别不好——叫刘宇。

    我想着找他借钱试试。

    6000块钱对于刘宇来说都不用跟家里打招呼，他自己就有。

    当时他就说，“借给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就是他借给我一万元，三年还清，不收利息，但是大三这一年我归他所有。

    要不是那个时候他有喜欢的女孩，我真以为自己要出卖身体了呢。

    结果大三那年，我成了同学嘴里不要脸的舔狗，被同学孤立。

    帮他打饭，帮他占座，帮他点名，帮他补课，帮他追女孩子不管什么时间，不管我在做什么，随叫随到！

    而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不停的补考，勉强才拿到毕业证，就更别提专升本了，学分不够，钱也不够

    而刘宇次次考试成绩优异，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学校的风云人物。

    尽管这一年很辛苦，但是我终于完成了我的大学学业。

    找工作的时候，我立志一定不回老家，其实也是我想多了，压根也没有人再管我毕业了要怎么办，去哪里工作

    直到了签约了苏州的一家外资企业，给家里去电话通知我妈的时候，我妈也只是觉得我签的有点远而已。

    在同学们在担心，这个公司太远怕不安全，怕被卖掉的时候，我才不管那些，心想卖掉就卖掉，只要不要我命就行。

    说什么也不要再回老家那个破县城了。

    那里有着我这辈子都不想面对的回忆。

    去新公司报道之前，我和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因为自从他们离婚，我只收到了三次父亲的生活费，再就没打通过他的电话。

    临上火车前几天，想着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说不定很久才能回一次家了，就拨通了爸爸家的电话，想着告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