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雪停了，营帐外一片银装素裹。

    谢珩撩开帐帘进来时，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手里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包裹。

    “给你的。”他将包裹丢到萧临月案前，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

    她正批阅军报，头也不抬：“毒药？”

    “砒霜拌鹤顶红，”他抱臂倚在案边，“见血封喉。”

    萧临月嗤笑，拆开包裹——里面是几包边疆特产的肉干、蜜饯，还有一罐封得严实的雪蜂蜜。

    她挑眉：“侯爷这是？”

    “路过集市顺手买的。”他别过脸，耳根却微微泛红，“不爱吃就扔了。”

    萧临月捏起一块肉干尝了尝，咸香辛辣，正是玄甲军将士们最爱的口味。

    “陈默，”她唤来亲兵，“把这些分给伤兵营。”

    谢珩脸色一沉：“我送你的东西，你转手就给别人？”

    她慢条斯理地擦手：“侯爷不是说‘不爱吃就扔了’？”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萧临月，你故意的？”

    她抬眸看他，忽而一笑：“侯爷若真想送我东西，不如——”指尖划过他掌心，“把玄甲军的虎符给我？”

    谢珩眸色骤深，猛地将她拉近：“虎符没有，”呼吸交缠，“人有一个，公主要不要？”

    帐外突然传来咳嗽声。

    陈默尴尬地站在门口：“公主，将士们问……肉干还分不分？”

    萧临月推开谢珩：“分。”

    谢珩黑着脸甩袖而去。

    ——

    当夜庆功宴，篝火映红半边天。

    萧临月喝得微醺，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往回走，却在拐角处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投怀送抱？”谢珩扶住她肩膀，声音低沉。

    她仰头看他，忽然伸手戳他心口：“谢珩…你若非敌，该多好。”

    醉眼朦胧中，她没看见他瞬间僵住的表情。

    三日后，萧临月在巡营时截获一只信鸽。

    竹筒里的密信只有一行字：

    ​​“计划照旧，亥时老地方。”​​

    落款是一个“谢”字。

    她指尖发冷——字迹与谢珩批阅军报时一模一样。

    是夜，她潜入谢珩书房，翻遍每一寸角落，终于在砚台下发现半张烧剩的纸条，上面隐约可见“北狄”“交易”等字眼。

    “找什么？”

    谢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身，见他倚在门框上，月光勾勒出半边冷峻的轮廓。

    “侯爷与北狄有交易？”她直截了当。

    他缓步走近，随手拿起那残片看了看，忽然冷笑：“公主怀疑我通敌？”

    “证据在此。”

    “证据？”他猛地将残片拍在案上，“你不如直接绑了我！”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亲兵慌忙来报：“侯爷！北狄使者到了营门，说是…说是来取货的！”

    萧临月瞳孔骤缩。

    三日后宫宴，满朝文武齐聚。

    萧临月一袭正红宫装，谢珩玄色蟒袍，两人一前一后入席，全程无交流。

    酒过三巡，丞相突然起身：“陛下！老臣收到密报，玄甲军近日与北狄往来密切，恐有通敌之嫌！”

    满座哗然。

    皇帝沉声问：“谢爱卿，可有此事？”

    谢珩把玩着酒杯，不置可否。

    萧临月死死盯着他，却见他缓缓抬眸，目光扫过她，又漠然移开。

    ——默认了。

    她的心沉到谷底。

    “陛下！”丞相乘胜追击，“老臣还听闻，长公主与谢侯爷……”

    “哗啦！”

    萧临月突然掀翻案几，酒杯砸在地上粉碎。

    “本宫休夫！”

    她一把扯下腰间玉佩砸向谢珩，玉碎飞溅，在他额角划出一道血痕。

    满殿死寂。

    谢珩抹去血迹，终于开口：“公主想清楚了？”

    “从今日起，”她一字一顿，“我萧临月与你谢珩，恩断义绝！”

    暴雨如注。

    她冲出大殿，却在宫门前被谢珩拦住。

    “让开！”

    他浑身湿透跪在马车前：“给我三日，必还你清白。”

    “滚！”她扬鞭抽在他肩上，“你的脏手，不配碰玄甲军！”

    马车绝尘而去。

    两日后，萧临月在书房发现异样——

    那封密信的“谢”字，最后一笔微微上扬，而谢珩写字向来力透纸背。

    伪造的！

    她猛地想起什么，翻出谢珩近日批阅的所有文书，终于在一份军报边角发现一行小字：

    ​​“将计就计，取信于敌。”​​

    笔迹狂草，是谢珩的亲笔。

    此时亲兵慌张来报：“公主！侯爷独自潜入北狄大营了！”

    她手中的笔啪嗒落地。

    ——

    北狄王帐内，谢珩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胸口一道狰狞刀伤。

    “谢侯爷，”北狄王子把玩着染血的匕首，“为了套我的话，连命都不要了？”

    谢珩吐出一口血沫：“你们的细作名单…值这个价。”

    帐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王子变色：“怎么回事？！”

    帐帘掀开，萧临月手持滴血的长剑踏入，身后是玄甲铁骑。

    “来救我的男人，”她剑指王子咽喉，“你有意见？”

    谢珩低笑：“三日还没到呢…”

    她一剑劈开锁链：“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