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玄甲军大营。

    萧临月一身戎装立于校场高台，长发高束，腰间悬剑，身后猩红披风猎猎作响。

    台下，数千将士列阵而立，却无一人行礼。

    “怎么？”她冷眼扫过众人，“见了本宫，连军礼都忘了？”

    前排一名络腮胡老兵嗤笑：“公主金枝玉叶，还是回宫绣花吧！军营可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哄笑声四起。

    萧临月眯了眯眼，缓步走下高台，靴底碾过沙地，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你叫什么？”她停在那老兵面前。

    “王铁柱！”老兵昂首挺胸，“玄甲军前锋营校尉，跟萧将军打过北狄十二城！”

    “王校尉。”她点头，忽然伸手，“弓。”

    亲兵立刻递上一张铁胎弓。

    她掂了掂，转身指向百步外的旗杆——那杆玄甲军黑旗正迎风招展，旗杆顶端的铜哨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本宫若射落那铜哨，”她搭箭上弦，声音不疾不徐，“你当如何？”

    王铁柱大笑：“公主若能射中，老子给您磕头！”

    弓弦震颤，箭如流星——

    “铮！”

    铜哨应声而落，黑旗颓然坠地。

    全场死寂。

    萧临月反手将弓掷还亲兵，冷声道：“现在，跪。”

    王铁柱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单膝触地。

    她一脚踩上他肩膀：“记住，本宫不是来当花瓶的。”靴底碾着他肩甲，“我是萧云的妹妹。”

    “萧”字咬得极重。

    校场边缘，谢珩抱臂倚着旗杆，唇角微勾。

    三更梆子刚响，敌袭的号角就撕裂了夜空。

    萧临月惊醒时，帐外已火光冲天。

    “报——北狄骑兵偷袭粮草营！”

    她一把扯过铠甲套上，抓起床头红缨枪就往外冲。

    营门处乱作一团，箭雨铺天盖地。她刚挑飞两个敌兵，忽觉背后劲风袭来——

    “铛！”

    一柄长剑格住偷袭的弯刀，谢珩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公主的命，是我的。”

    他单手揽住她腰身，旋身将她护在怀里，另一手剑光如练，连斩三人。

    “放开！”她肘击他肋下，“我能打！”

    谢珩吃痛松手，却夺过她手中红缨枪：“用这个。”

    抛来的是一杆玄铁重枪——萧云的兵器。

    她心头一跳，却来不及多想，枪尖横扫，三名敌骑应声落马。

    “背靠背！”谢珩喝令。

    两人瞬间贴背而立，枪剑合璧，所过之处血浪翻涌。

    “嗖——”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谢珩后心！

    萧临月想都没想，旋身挡在他背后——

    “噗！”

    箭矢入肉，她闷哼一声，红缨枪拄地才没跪下。

    谢珩回头，瞳孔骤缩。

    下一瞬，他暴起杀人，剑光如虹，直取敌阵中发令的将领！

    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北狄军溃散。

    军医帐中，炭盆烧得正旺。

    萧临月趴在榻上，后肩箭伤血肉模糊。谢珩握着箭杆，声音发紧：“忍着。”

    “少废话……呃！”

    他猛地拔箭，她疼得一口咬上他肩膀。

    谢珩肌肉绷紧，却纹丝不动，直到她松口才哑声道：“公主属狗的？”

    “比狗牙利。”她冷汗涔涔地回敬。

    军医捧着药进来，却被谢珩挥手赶走：“本侯亲自来。”

    他碾药的手势生涩，药汁溅在袖口上，晕开一片污渍。

    萧临月嗤笑：“侯爷下毒的水平，比打仗差远了。”

    “是啊。”他忽然俯身，气息喷在她耳后，“所以公主放心喝。”

    汤药递到唇边，她迟疑一瞬，就着他手一饮而尽。

    指尖相触，两人俱是一颤。

    帐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

    “报！抓获北狄细作，他招供说……”亲兵瞥了眼萧临月，“说军中有人接应。”

    谢珩眼神骤冷。

    子夜，萧临月悄声掀开帐帘。

    确认守卫睡着后，她闪身钻进树林，七拐八绕来到一处隐蔽山洞。

    洞中早已候着十余名心腹。

    “将军！”众人抱拳。

    她压低声音：“查清楚了吗？内鬼是谁？”

    亲卫递上一枚带血的腰牌：“王铁柱昨夜私自出营。”

    她摩挲着腰牌上“前锋营”三个字，忽听洞外枯枝断裂——

    “谁？！”

    剑光闪过，她将来人按在树上，匕首抵住咽喉！

    月光照亮谢珩似笑非笑的脸：“跟踪我？”

    她匕首又进半寸：“侯爷深夜尾随，是想坐实通敌罪名？”

    他忽然握住她持刀的手，往自己心口带：“公主舍得杀我？”

    掌心下，他的心跳震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