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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班地铁2
发布:2025-05-28 10:25 字数:7161 作者:天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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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冲进里屋抱出笔记本电脑,论坛页面加载出一张泛黄新闻截图:2012年地铁脱轨事故幸存者采访。照片里憔悴的女人举着寻人启事,正是乘车卡上的面孔!

    “当年事故死了十一人,唯独她女儿尸体没找到。”阿凯敲着屏幕,“知道网友扒出什么吗?这女人三年前癌症死了,但有人拍到她上周出现在槐安路站——”

    视频突然卡顿,雪花屏里渗出指甲挠玻璃的锐响。一只惨白的手从显示器边缘探出,食指戴着和乘车卡上一模一样的银戒。

    我们同时向后仰倒,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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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信我了?”阿凯踹了脚还在嘶鸣的电脑,“那棵老槐树的根能通阴阳,民国时就有人把横死的姑娘埋树下镇怨气,我爷爷当年还给政府驱过鬼,就是这个老槐树!而且修地铁还挖出过棺材,里头塞满红裙子和长命锁,”

    火锅汤底熬干了,凝固的牛油像具蜷缩的尸骸。我摸出平安符:“这玩意写着2012年事故日期。”

    冷汗顺着脊椎流下。我忽然想起应聘那天,老吴的办公桌抽屉里摆着的平安符,每个都标注着不同年份。最旧的那个写着2005年——比惨案发生还早七年。

    阿凯突然抓住我手腕:“七!每七年一次对不对?98年修地铁,05年、12年、19年……”他掰着手指发抖,“今年是2023年!”

    玻璃窗被风撞开,卷进的纸钱灰扑灭了吊灯。黑暗中有童声哼唱:

    “槐树高,槐树低,槐树底下埋新衣……”

    我不由得将平安符攥紧,临走前阿凯从他爷爷的遗物中,取出几张符纸送给了我,以备不时之需。

    9

    阿凯的火锅店那场对话后,我连续三天请假。

    白天缩在出租屋里翻看事故报道,夜里被噩梦惊醒——总梦见老槐树的根须从地板缝钻出,缠住脚踝往地底拖。

    第四天傍晚,老吴的电话打了进来,没好气的说:“今晚再旷工,就算你违约,准备好二十万吧!。”

    二十万,就算砸锅卖铁我也凑不出来。

    我只好又套上制服,准备接班,这时钥匙串上的平安符烫得惊人。阿凯送的符纸边缘也焦黑,像是被火舌舔过。

    连续三晚班,我都经历一些怪事,不过好在没有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每天车厢都会有些奇怪的物品:缠着头发的蝴蝶结、浸透咖啡渍的育儿手册、印着牙印的橡胶奶嘴。

    而监控录像永远在凌晨一点三十分变成雪花,那些物品的主人,则会在不同的站点重复上演死亡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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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个

    一个是青石桥站的吞头男

    当列车驶入青石桥站时,温度骤降。

    站台灯光泛着青灰色,广告牌上的酸奶海报渗出褐色水渍,像干涸的血迹。

    穿灰西装的男人站在闸机前,领带歪斜,公文包裂口处耷拉出一截肠子。

    他的脖颈有一圈深紫色勒痕,皮肤下蠕动着树根状的黑线。 “滴——验证失败。”

    刷卡机发出尖锐警报,吞头男浑身一颤。他机械地重复刷卡动作,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溺水般的“嗬嗬”声。

    我攥紧操作台上的平安符,看着监控画面里他的头颅开始扭曲—— 第一夜:他的头突然180度后转,后脑勺裂开血盆大口,将闸机整个吞入。

    第二夜:头颅如气球般膨胀,眼珠爆裂,舌头缠住站务员亭的栏杆。

    今夜:他的动作格外迟缓。刷卡第十三次时,喉咙里传出槐树枝条生长的“咔咔”声。 “救……命……”

    他的下颌骨突然脱落,整颗头颅被无形的树根拧断,滚落到轨道中央.

    断颈处钻出密密麻麻的槐树嫩芽,根系顺着铁轨爬向驾驶室。我猛拍关门键,车轮碾过头颅的瞬间,颅骨碎裂声混着童谣在隧道回荡:

    “青石桥,吞人脑,槐树根下冤魂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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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就是莲花巷站的旗袍女

    莲花巷站的瓷砖永远泛着水光,像擦不净的血泊。

    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立在自动售票机前,珍珠项链陷在脖颈刀伤里,腐肉间隐约露出森白颈椎。她左手攥着染血的硬币,右手小指缺了一截——那截断指此刻正躺在我口袋的育儿手册夹层中。

    硬币投入票箱的刹那,她的头颅猛然垂下。

    硬币从脖颈刀口滑入胸腔,撞击肋骨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旗袍女抽搐着抬起手,指尖插进伤口,抠出一枚长满绿锈的铜钱。

    第一晚硬币掉落后,她的内脏从刀口涌出,在地面拼出“1998”的年份。

    第二晚她突然转向监控镜头微笑,黑洞洞的嘴里塞满槐树花。

    今晚她将铜钱按在售票机屏幕上,玻璃映出的却不是车票价格,而是一段模糊影像——

    1998年的雨夜,年轻女人被劫匪按在站台立柱上。刀锋割开喉咙时,劫匪扯断了她的珍珠项链,却漏了一枚卡在气管里的硬币。她挣扎着爬向铁轨,指尖在血泊中写下“吴振国救我”。

    “他骗了我……”旗袍女的声音从票箱扬声器传出,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他说会修好闸机,却把我的命填进了槐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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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列车驶入槐安路站时,广告牌上的童星正在唱歌。她的声音突然卡带般扭曲,后脑勺裂开一道缝,露出猩红裙角。

    我第二次遇到了红裙女孩

    “叔叔,你迟到了。”

    红裙女孩从立柱后闪出,惨白的脸贴在驾驶室玻璃上,鼻尖压成扁平的一团。

    她伸手递来半张报纸,纸页焦黑蜷曲,像被地狱火燎过。

    我接过报纸的瞬间,隧道顶灯“噼啪”炸裂。黑暗中有冰凉的小手攥住我手腕:“妈妈让我告诉你——槐树根下埋着你的名字。”

    我冷汗直冒,没敢接话。

    这时应急灯突然亮起,报纸上的图文刺痛瞳孔。

    报纸上2012年7月24日的头条新闻照片,有个戴眼罩的男人正在事故现场抬担架——那是年轻时的老吴,但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报道末尾写着:事故起因系驾驶员操作失误。但真正让我血液凝固的是夹在其中的老照片——1998年地铁施工队合影。

    年轻的老吴站在队伍最右侧,右眼完好无损,左手却死死按着鼓胀的裤兜。放大照片细看,兜口露出一角暗红符纸,朱砂写的“借命”二字像两道血痕。

    翻到背面时,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泛黄的纸页上粘着几缕干枯长发,血字歪斜地爬满缝隙。

    这时钥匙串上的平安符突然爆出青白色火焰,火舌舔过指尖却感觉不到温度。透过符纸燃烧的烟雾,隧道墙壁开始渗出血珠,那些血珠汇聚成手印,又拼凑出扭曲的字迹:

    “1988王志”

    “2005.7.24 林国栋”

    “2012.7.24 周慧”

    “2019.7.24 刘润”

    “2026.7.24 陈默”

    最后一枚血手印尚未干涸,日期就是明天。

    此刻,钥匙串上的平安符开始发烫。后视镜里,二十七岁的我正穿着沾血的制服,在驾驶座上疯狂拍打制动闸。

    窗外隧道墙壁上,无数双血手印正从2012年的时空里渗出来,慢慢爬满这辆永不停站的末班车。

    玻璃窗映出诡异重影:我浑身是血,正被树根拖进驾驶座;画面一转!我须发皆白,独眼指挥新驾驶员挖出右眼。

    等等!!这个新驾驶员是——阿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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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时空的画面里,红裙女孩始终站在槐树下微笑。

    “该浇水了。”她敲了敲玻璃。

    隧道墙壁渗出粘稠黑血,血珠汇聚成溪流,顺着操作台淹到我的膝盖。

    那些血里浮出历代驾驶员的残肢,一个写着林国栋的断手突然抓住我脚踝,掌心的平安符烙铁般发烫。

    “你为什么打开应急灯!关掉灯!现在就关!”这时对讲机炸响了老吴的咆哮

    我刚准备关闭应急灯的开关,突然一道亮光闪过

    次日清晨,我再一次从驾驶座上惊醒。

    擦干额头上的冷汗,我鬼使神差的走向档案室,准备去看看林国栋的档案.

    档案室的门锁早已生锈,我用一根铁棍奋力撬动着门锁,随着门锁“咔嗒”一声弹开,铁锈簌簌落下,像剥落的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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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

    天花板垂下的老式吊灯忽明忽暗,钨丝在玻璃罩里嘶嘶作响,将我的影子扯成扭曲的鬼魅。

    成排的金属档案架上积着半指厚的灰,角落堆着发黄的纸箱,封条上潦草写着“1998-2005事故封存”。

    我摸出手电筒,光束扫过架子时,一张泛黄的照片突然飘落——是2005年林国栋的入职照。

    照片里的男人憨厚地笑着,可当我翻转背面时,黑色血渍正从纸面渗出,逐渐覆盖他的五官。

    显现出几行字第五列……第三层……我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装镇定来到相应的位置,指尖划过档案夹编号。

    霉斑爬满的铁柜里,2005年的事故报告只剩半页残卷:

    “林国栋驾驶B112次列车于槐安路站失控,撞毁隧道承重墙。搜救队掘出驾驶舱时,其遗体呈跪姿紧握制动杆,指甲全部翻折”

    突然,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斧头拖过水泥地。

    转身的瞬间,手电筒光束钉住了它。

    骷髅职员歪着头站在门口,空荡荡的眼窝里,蛆虫像沸腾的米粒般翻滚。它穿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深蓝制服,肩章锈成了血痂般的暗红,右手拎着一柄斧头,刃口缺了七八道裂痕,沾着疑似脑浆的污渍。

    “我是新来的驾驶员,只是查点资料。”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住档案架。

    骷髅的下颌骨“咔咔”开合,蛆虫从喉管涌出,在地面拼出一行字:

    “活人……禁入……”

    斧头劈下的刹那,我扑向左侧。铁刃砍进档案架,锈蚀的金属架如同腐肉般被撕开,1998年的维修日志雪片般飞散。一张泛着尸斑的手写纸飘到眼前:

    “7月24日,右眼献祭,墙体出现人形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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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骷髅拔出斧头,脊椎发出枯枝折断的脆响。它追来时,每一步都带起地板下的血沫——那些陈年血迹早已渗进水泥,此刻却像被唤醒的蛊虫般蠕动。

    我撞开一扇铁门冲进里间,这里堆满录像带和胶卷盒。1998年的监控录像标签上画着眼球图案,胶片盒缝隙渗出黑血。身后斧风呼啸,我抓起一盒胶卷砸过去,胶片“哗啦”散开,在空中映出老吴剜眼的幻象——

    年轻的老吴在画面中惨叫,血溅到镜头上,现实中的骷髅突然僵住,眼窝里的蛆虫暴雨般坠落。

    “你认得他,对不对?”我喘息着抽出老吴的日记本,“他在借你们的命来续命!?”

    蛆虫疯狂聚合成箭矢状射来。我翻身滚到档案柜后,箭矢钉入柜门,腐蚀出焦黑的洞。

    手电筒滚落墙角,光束斜斜照向天花板。

    那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新旧交叠,最小的只有孩童巴掌大。所有手印指向同一方向——角落的铸铁保险柜。

    骷髅的斧头劈开挡路的柜子,我冲向保险柜,密码锁早已锈死。

    指尖触到锁眼的瞬间,平安符突然发烫。

    柜门“吱呀”自行开启,泛着尸臭的冷气扑面而来。

    林国栋的事故报告躺在最上层,照片里的尸体右手紧攥平安符,而他的左手……竟被替换成了槐树枝!报告下方压着一本皮质笔记本。

    斧刃劈入我耳畔的墙壁,火星溅到笔记本上,烧出一行隐藏字迹:“借命人”

    这时骷髅的指骨掐住我脖颈,口袋里的符纸突然飞出,符纸沾血即燃,青白色火焰中,1998年的隧道幻象席卷而来。

    骷髅发出上千人重叠的惨叫,它的肋骨间钻出槐树根须,眼窝里的蛆虫在火中爆裂,溅出腥臭的脓液。

    火光中,我看见它生前的模样——

    1998年的维修工小王,因发现老吴剜眼仪式被灭口。他的尸体被砌入档案室墙壁,眼窝种下槐树种子,从此成为诅咒的看守者。

    燃烧的符纸自动向它的头骨飞去。

    骷髅在火中崩塌成灰,最后几根蛆虫拼出遗言:

    “小心……你的眼睛……”

    保险柜底层露出一张泛黄的地铁线路图。

    槐安路站被红笔圈出,根系图案蔓延全图,每一处站点都标注着死亡日期。

    拾起手电筒时,光束扫过满地灰烬。那些灰聚成老吴的脸,独眼盯着我冷笑:

    “小子你发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不要紧,这才刚刚开始!!”

    我慌张的拿起保险柜里的东西转身离去,在走出的瞬间,档案室的门自动锁死,墙上也莫名多了几个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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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档案室出来,我心神不宁,那副骷髅一直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直奔阿凯的火锅店,刚才的经历让我身心俱疲,刚见到阿凯我就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玻璃窗上的水雾凝成血珠状往下滑,阿凯正用筷子搅动一锅凝固的牛油,汤底里浮着几颗眼球状的香菇。

    “你右眼在流黑水。”他头也不抬。

    镜子里的我倒影让我浑身发冷——右眼虹膜裂成蛛网状,缝隙里渗出沥青般的黏液,滴在桌上腐蚀出小洞。我从怀里甩出档案室的发现:林国栋的残肢照片、老吴的借命名单、还有那本写着“槐树根需活人浇灌”的施工日志。

    “我好像看到你了,在昨晚的列车上,2033年你变成了新的驾驶员”

    “卧槽,你不要开玩笑好吧,虽然我也缺钱,但也不至于会去当黄泉路的驾驶员吧!”

    此时后厨突然传来瓷碗碎裂声。

    阿凯掀开油腻的布帘,端出一口青铜火锅。锅体刻满符咒,汤底是太极阴阳鱼图案,白汤里浮着槐花,红汤里沉着人牙。

    阿凯将自己的手放进青铜锅里,阴鱼汤突然沸腾,在阿凯掌心刻下一串数字——2033.07.24。

    “这他妈是我的死期?为什么这么早!小时候我爷爷给我算过,我至少能活到80!等等!7月24!2026、2033年正好是下一个7年!他奶奶的!我也被你拉进诅咒里了!”

    阿凯用筷子挑起一张泛黄的地铁线路图,指尖顺着槐树根系脉络滑动:“根须通往七个站点,每个站点对应一次献祭。那平安符是上一任献祭者的灵魂所化,而你就是2026年的祭品。我是2033年的,看来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平安符了”

    “这是我家祖上对付‘地缚灵’的法子。”他舀起一勺红汤淋在文件上,血字“老吴”在汤中扭曲成蛇形,汤“滋啦”沸腾,浮起一串血泡。

    “操!这东西真邪性!”他掀翻桌子,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把铜钱剑。剑身用红线缠着七枚乾隆通宝,其中一枚的方孔里还卡着半截槐树枝——那树枝竟在火锅蒸汽中扭动起来,像条垂死的黑蛇。

    阿凯从柜台拿出半瓶白酒,一饮而尽,”果然!好兄弟一辈子,咱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还好我爷爷给我留了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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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阿凯又往青铜锅里添加了些东西,拿出一枚铜钱,按进我溃烂的右眼,紧跟着抓起我的手腕按进汤里,当我的手腕接触汤锅的瞬间,火锅店所有灯光炸裂。

    阴鱼汤沸腾,浮现出1998年的隧道幻象:年轻的老吴正将眼球塞入槐树根,而树根缝隙中,小王的鬼魂拼命向外伸手。

    “槐树吃人讲究‘因果闭环’,要破局,得先让它吃撑。”

    我盯着汤里浮起的眼球状油花:“怎么撑死一棵妖树?”

    “让它吞下不该吞的东西——比如,那张乘车卡!”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收到一条空白短信。

    点开的瞬间,驾驶室监控画面强行弹出——红裙女孩正坐在我的座位上,一行血字呈现在屏幕上”叔叔,你什么时候到啊,我还想和你玩捉迷藏”

    “命数在这里,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至少能赌一把你说的‘撑死槐树’计划。”

    “想撑死槐树,我们得先找到它的主根”

    阿凯突然抄起火锅泼向墙面。阴阳汤在符纸上烧出焦痕,浮现出1998年的隧道蓝图——主根位置竟标着我的生辰八字。

    “子时,青石桥站下水道口。”说罢,他把铜钱剑塞进我怀里,剑柄缠着一截槐树皮。

    “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想多活几年”

    18

    推门踏入雨夜时,车站的灯光像一只独眼。

    末班车的轰鸣混着根须钻入血肉的窸窣声,在耳畔低语:“欢迎回家。”

    坐进驾驶室,我熟练的启动地铁,凌晨一点半,监控再一次变成雪花,我站在驾驶室里,手指悬在灯光开关上。

    广播响起机械女声:“车运行前方是青石桥站,请前往青石桥站的乘客做好准备,依次从右侧车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我猛地按下开关,车厢顶灯“唰”地亮起,惨白的光束刺入隧道。槐树根须在强光中痉挛,像被烫伤的蛇般蜷缩。红裙女孩的尖叫声从广播喇叭里溢出,混着老吴沙哑的咒骂:“关灯!立刻关灯!”

    “去你妈的规矩!”说罢,我跳下地铁,阿凯也紧跟其后。

    青石桥站的下水道腥臭刺鼻,污水漫过膝盖,腐肉般的絮状物缠在脚踝上。

    阿凯打头阵,铜钱剑劈开挡路的槐树根,断口处喷出脓血,溅在墙上烧出焦黑的洞。

    “主根就在排污口后面!”他吼着甩来一卷麻绳,“把符纸绑身上,能暂时骗过那棵妖树的嗅觉!”

    符纸在胸口贴成北斗状,刚点燃就腾起青烟。

    烟雾中浮现出老吴佝偻的背影——他正跪在1998年的隧道里,用螺丝刀剜出右眼,血淋淋的眼球塞进槐树根时,嘴里还念着什么。

    “你爹的,这时候还搞回忆杀!”阿凯一脚踹开闸门。

    排污口后是地狱般的景象。

    墙壁上满是血手印,槐树主根盘踞成巨蟒状,根须间嵌着无数颗头颅:林国栋的残脸挂着诡异的笑,旗袍女的断颈爬满蛆虫,吞头男的颅骨裂成花瓣状

    根系中央裹着一具水晶棺,红裙女孩的童尸蜷缩其中,手里拿着那张乘车卡,胸口插着一截槐树枝,枝头结着人面果——每颗果子上居然都长着我的五官!!

    这时老吴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他的半张脸已腐烂成白骨,独眼猩红:“你逃不掉的……这就是你的命!……”

    “是吗?”我从贴身口袋摸出那乘车卡

    “时辰到了!”阿凯掏出阴阳鱼火锅的残片,猛地扎进主根,“你喂它人血,老子喂它因果!”

    火锅碎片割破根须的刹那,污水倒涌成漩涡。

    历代驾驶员的冤魂从血浪中爬出,林国栋的断手抓住我的脚踝,旗袍女的铜钱卡进喉管,吞头男的颅骨咬住肩膀。

    “动手!”阿凯被根须缠住脖子,脸憋成紫黑色,“把那张乘车卡……塞进树芯!”

    19

    水晶棺炸裂,小芸的躯体化为根须,裹着乘车卡扎入树芯。爆炸声中,女尸的骸骨从混凝土中剥离,乘车卡化为齑粉。老吴也在惨叫中化作黑烟,冤魂的血手印逐一消散。

    整个下水道开始坍缩,时空乱流中浮现出最后的真相:

    1998年暴雨夜,吴振国攥着催款单躲进隧道。老吴从口袋里拿出符纸,符纸在打火机的火焰中卷曲,一个声音从墙壁渗出:“用你的右眼缔结为契约,每七年,你要送一个人进来。而这第一个人必须是你的至亲”

    此时地上铺满了写着“死替生,阴换阳”的纸钱。

    老吴想都没想直接将螺丝刀刺入眼球,但老吴却违背了契约,因为献祭的第一个人不是他的至亲,而是修理工小王。

    2012年诅咒反噬开始。

    那场事故带走了更多人的性命,小芸的躯体也在那场事故中失踪,只留下一只红色皮鞋。老吴的妻子每天都在槐安路站寻找小芸,而只有老吴知道小芸从此只能以残魂的状态存在。

    阿凯咳着血沫大笑,“这老槐树可不是什么善人,还企图让它给你续命?!”

    槐树发出上千人重叠的惨叫,根须如遭电击般痉挛。

    阿凯趁机掷出铜钱剑,七枚乾隆通宝炸成金粉,将主根钉死在污水里。

    “该喂你吃顿饱饭了!”阿凯将符纸贴在树根上,历代驾驶员的怨气顺着根系涌入,人面果接连爆裂,汁液淋在小芸的残魂上,将她从槐树中撕扯出来。

    “爸爸……好疼啊……”童魂在空中消散的刹那,老吴的虚影突然浮现。他残破的右眼流着血泪,左臂搂住小芸的幻影。

    下水道在轰鸣中崩塌。

    20

    下水道坍塌的新闻上了头条。

    公司表彰会上,领导将“杰出贡献奖”的奖杯塞进我手里,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新闻稿写得冠冕堂皇:“陈默同志凭借丰富的驾驶经验,及时发现下水道坍塌并指出隧道结构隐患,避免重大安全事故……”

    新闻头条铺天盖地:“地铁英雄发现安全隐患或挽救百人性命!”庆功宴上,领导拍着我的肩说:“老吴失踪后,主管位置一直空缺,你顶上吧。”

    我坐在新搬进的主管办公室里,指尖摩挲着老吴留下的钥匙串。

    鬼使神差的我来到老吴之前的办公室,打开抽屉后发现文件夹深处藏着一份医疗档案:**“吴小芸,恶性脑瘤,存活期预估六个月。”**诊断日期是1998年7月23日,恰逢槐安路站动工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