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地铁1
发布:2025-05-28 10:25 字数:3140 作者:天野
凌晨一点半,我站在空荡荡的地铁驾驶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
三天前,我应聘成为这条线路的末班车驾驶员,负责最后一趟从市中心开往郊区的班次。主管老吴在录用时只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全程关闭车厢灯光;
第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不许回头。
起初我以为这是为了省电或安全,直到我上岗的第一晚。
1
交还城际快线制服的那天,老张蹲在调度室门口抽烟,火星在暮色里一明一暗:“真不干了?就为了那点破事?”
我没接话。
暴雨夜的轨道上,在槐安路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我吓了一跳,紧急刹车.
第二天我为此做出检讨而上头却认为我是胡说八道,玩忽职守,出现了“驾驶员疲劳幻觉”,而当时的监控录像却只有一片雪花
我百口莫辩,被给予了通报批评,扣发一年奖金,气不过的我索性辞了职。
老张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去应聘地铁末班车驾驶员了?那条线……邪性。”他弹了弹烟灰,“尤其是槐安路站。”
我苦笑道:“还能怎么邪性,就跟我撞到的那个女人一样邪性吗?”老张无奈叹了口气
出门时撞见好友阿凯。他盯着我手里印着“地铁三号线”的文件夹,眉毛拧成结:“你真要去开末班车?知不知道槐安路站为什么叫这名儿?”
2
巷子口的风卷着纸钱灰扑来,他压低嗓子:“那站台后头有棵百年老槐树。老话讲‘槐’字带鬼,树龄过百就能通阴曹……当年修地铁时,施工队挖出过一棺材,里面那景象简直惨不忍睹,死前跟受到了诅咒一样,形态极其扭曲。而且听说这条线之前的驾驶员失踪了”
我嗤笑:“编得挺像回事。”
“骗你我是孙子!走,去我店里,我给你看看我找到的帖子”
回到阿凯的火锅店,他掏出手机划拉两下,“看这个论坛帖子——十年前有个末班车驾驶员失踪,最后通话记录里全是小孩笑,背景音有指甲挠门声……”
“你小子怎么会搜这些东西,不怕晚上睡不着啊?”
这时屏幕上的照片突然卡住,像素块扭曲成一片猩红。
“草!这帖子居然会吃像素!我就说这里面有鬼!抓紧辞职吧,小命要紧啊”阿凯看着我说道
“什么年代了,还信什么鬼神?八成是你下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黄软件中毒了,你得注意身体”
“你可别不信我,我家祖上可是‘走阴人’,专治地缚灵!”
我这才注意到,火锅店墙上贴满黄符。不是街边神棍卖的印刷品,而是用朱砂混着黑狗血手写的真货。符纸边缘焦黑,像是被火舌舔过无数次。柜台显眼处挂着幅褪色的黑白合照:年轻时的阿凯爷爷穿着道袍,脚下踩着条根须状的东西,背景赫然是槐安路站的老槐树!
简单和阿凯寒暄几句后,我壮着胆子还是去了,毕竟已经签了合同,20万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3
当晚十二点半,我站在驾驶室调试设备,列车缓缓驶入“槐安路站”,站台上空无一人。
我按照惯例停车三分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人重重靠在了驾驶室的门上。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趟车的乘客区明明被我锁死了!!
“师傅,能开下门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贴着门缝钻进来,带着哭腔,“我女儿还在站台上”
我攥紧对讲机,喉咙发紧[公司规定,末班车中途不能开门]
“求您了,她穿着红裙子,您一定看见了!”女人的指甲开始刮擦金属门,尖锐的“吱呀”声刺得耳膜生疼。
我死死盯着监控屏幕,站台监控画面雪花闪烁,唯独第三根立柱后露出一角猩红裙摆。
操作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时速表疯狂跳动。
原本静止的列车竟开始自动加速,隧道顶灯在窗外连成惨白的光带。我拼命拍打制动闸,却发现所有按钮都蒙着一层黏腻的液体——是血。
“嘻嘻,妈妈找到你了。”稚嫩的童声在身后炸响。后视镜里,穿红裙的小女孩正踮脚趴在我椅背上,瞳孔是两个漆黑的窟窿。
4
入职那天下着暴雨。我捏着皱巴巴的招聘传单,推开地铁后勤部那生锈的铁门。
老吴从堆满旧零件的办公桌后抬起头,他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浑浊得像蒙了层雾:“陈默?有相关经验吗?”
“嗯,之前开过五年城际快线。”我把简历推过去,“上个月刚辞职。”
听完,老吴当即就从桌子里掏出一份合同
「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月薪四千,缴纳五险一金,夜班会有额外的八百块补贴,转正后月薪七千,其他不变,如果你单方面违约需要缴纳20万的违约金,同意的话就在这里签字」
这待遇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签了合同。
随即老吴又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让我再签一个字,说是要给我刻一个印章,这样以后方便些。
我没有多想,直接在纸上写下了我的名字,老吴见后,眼罩下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今晚试工。记住两点:关灯,别回头。”
随手拉开抽屉,在几个平安福底下,拿出一串钥匙扔了过来,平安符上都写着日期,最早的一个写着05年,其中一个平安福上隐约能看见“2012.7.24”的日期,现在想来,那个日期正是七年前地铁脱轨惨案的日子。新闻报道说,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在事故中失踪,搜救队找了三天只找到一只红色皮鞋。而那小女孩却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尸骨无存。
5
列车仍在失控狂奔。小女孩冰凉的手指爬上我的肩膀,车窗映出她咧到耳根的嘴:“叔叔,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车厢连接处传来指甲挠地的声响,一米外的车头监控里,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正蠕动着爬来。
我头皮发麻,慌乱中,那串钥匙发出了微弱的亮光,一张标注着“2012.7.24”平安福若隐若现,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将平安福从钥匙串上扯了下来。
扯下的瞬间,符纸突然燃烧了起来,时速表上的数字突然开始倒转。当指针归零时,列车竟停在了槐安路站。站台立柱后,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笑着对我挥手,并缓缓退进黑暗中。一阵眩晕感涌了上来。
第二天清晨,我在驾驶座上惊醒。是对讲机里传来老吴的咆哮:“抓紧把钥匙拿回来!下班了还在车上,你是没地方睡觉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液浸湿,感觉像是一场梦,但却又那么的真实,话音戛然而止。我低头看向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泛黄的乘车卡,背面用血写着“救救妈妈”。卡面照片是个憔悴的女人,正是昨夜的那名女乘客。
后勤室
我跟老吴讲了昨晚的经历,他却只说是我没休息好,产生了幻觉,让我忘掉昨晚的事情,上夜班最忌讳的就是多想。
“我有证据!”我将多出的乘车卡递给了老王。
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照片却出了神
[老吴!]
他回过神来,说这多半是小孩的恶作剧,回头他会把乘车卡送到失物招领处并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这句莫名的警告,让我摸不着头脑,更离奇的是乘车卡我明明记得被老吴拿去了,可是它又出现在我的口袋里。
6
下班后,鬼使神差的我来到了阿凯的火锅店。
阿凯的火锅店藏在老城区巷尾,招牌被油烟熏得发黑。我掀开塑料门帘时,他正蹲在柜台后剥毛豆,电视里播着午夜新闻:“……地铁三号线槐安路站即将启动夜间照明改造……”
“照明改造?”他抬头冷笑,“不如直接请道士开坛。”见我没接话,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怎么样,第一天开车见鬼了没?”
我捏着啤酒罐的手指一紧,铝皮发出“嘎吱”轻响。
“停车时听到有女人敲门。”我盯着火锅里翻滚的红油,“她说女儿在站台,穿红裙子。”
阿凯的筷子悬在半空:“然后呢?”
“我没开门,但列车突然自己加速。”蒸汽模糊了眼镜片,我索性摘下来,“时速表跳到一百二,刹车全失灵,按钮上全是血……”
“血?”他猛地凑近,蒜味混着酒气喷到我脸上。
“粘稠的、发黑的血,像过期糖浆。”我灌了口啤酒,喉结滚动,“后视镜里有个红裙小女孩趴在我椅背上,眼窝是两个黑洞。”
阿凯突然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知道最邪门的是什么吗?”我从裤兜掏出钥匙串,平安符在吊灯下泛着铁锈色,“这玩意突然出现在我的钥匙上,并且在地铁失控时突然烧起来了。”
符纸燃起的火苗是诡异的青白色,像坟地里的磷火。时速表数字在火光中逆跳归零,列车竟稳稳停回槐安路站。站台立柱后,红裙女孩踮脚挥手,裙摆下露出一截森白脚骨。
“我还捡到了这个。”我转动着空啤酒罐,“第二天老吴警告我别多管闲事。”泛黄的乘车卡拍在桌上,背面血字“救救妈妈”已氧化成褐色。阿凯用筷子挑起卡片,瞳孔骤缩:“这女人……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