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小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认识，不熟。”美女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是，不熟。她才来小区几天，就见过几次面。小伙子，赶紧跟我走，我车就在前面。”

    “这……大哥，你看啊，这大晚上的确实不好在叫代驾了，咱商量商量，女士优先，行吗？”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不行。我找了半晚上，才找到你这么一个接单的，她凭什么半路截胡？”中年男人语气重了些，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车停在路边，是这小哥主动上来问的，我可没有叫他。既然他主动上门了，按规矩，就是我的，你只是电话预定，不算数。”美女辩解道。

    “要不是我把他叫出来，你能碰到他？他为什么主动问你，你没数？一个活人，这么大的雾，能看清车牌吗？今天就是说破天，这个人也是我的，你不能抢。”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生气。

    “对，这个人是我爸爸的，你这个坏女人不能抢！”中年男人的孩子也跟着叫喊起来。

    “哟，还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小鬼，你们一老一少，两个男爷们，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意思吗？对不对啊，小哥？”美女冷笑着问我。

    我此时尴尬的不行。

    6

    “两位，都是我的错，都是误会，主要怪我心急，没看清楚车牌。大晚上的大家不要吵，咱们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个事。要不我先把这位美女送回去，在回来接你们爷俩，代驾费我不要了，给你们免单，怎么样？”

    “哼哼，你说的轻巧。我是差那几个代驾费?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你把她送回去，你就是想回来，也回不来了。”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连忙说，“我肯定会回来接你们的。被投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还指望这个活养活自己呢，怎么可能不回来。”

    “对，就按这帅哥说的办。先送我，你们等他回来在接你们。”美女边说，边拉开车门，“来帅哥，上车，咱们走。”

    我楞了一下。刚刚没注意这美女怎么下的车。

    “美女，你啥时候下来的啊，我都没看见。”

    “哦，就刚刚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下来的啊……”美女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有特异功能直接穿车而出了呢。大晚上的怪吓人的。”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先别瞎扯了。我同意让你和她走了吗？”中年男人打断了他们。

    我很不爽。

    “伙计，我都说了，肯定会回来接你们的，你和你儿子作伴，也不寂寞。这位美女是一个人，在让她等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尊老爱幼，妇孺先行，这可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啊。”

    “小伙子，你要搞清楚 ：第一，是我先叫的代驾，你中途毁单给别人代驾，是不是相当于一个姑娘嫁了两个婆家？第二，这位美女也不是我叫这里来的，她半路拦我定好的代驾，是不是相当于拦路抢劫？第三，她比我大三十岁呢，你可别精虫上脑，做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来。”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怒火了。

    “我承认是你先叫的代驾，这不是一直在和你商量吗？还有啊，女士的年龄是不能乱说的。你乱说也要有个根据，你看这美女，肤白貌美大长腿，唇红齿白樱桃嘴，哪里像比你大三四岁的样子啊？”

    “就是，人家明明才二十三岁。”美女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点慌乱。“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秘密也说出来，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打住，咱们谁也别说谁。这样吧，我也退一步。咱们干脆一起走。”应该是美女的话起了作用，中年男人语气也缓了下来。

    “咱们上一辆车，一起走，反正是一个小区的，都顺路。另外一俩车先放这里，等明天酒劲过了在打个出租车过来开，怎么样？”

    我想了想。

    “我觉得可以。你和这位美女商量一下，看看开谁的车回去，大不了一会我少要点代驾费，算是给你们出了明天的出租车钱……”

    “我同意。就开我的车吧。”美女抢先表态。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那行，就这么说好了，几位老板请上车，我先拍个照，报个单。”我一边说，一边绕着美女的车走了一圈，到车头位置拍了个照片。

    “哟，美女，车不赖啊，还是迈巴赫呢，这车牌号也不错，五个六呢。大哥的车也是迈巴赫，车牌号五个八，啧啧，厉害厉害。”

    说来也巧，平时想见都不一定见到的豪车，这一晚上碰到两辆。

    “行了，别贫了，赶紧上车走。”美女娇嗔的拍了我肩膀一下。

    一阵酥麻的感觉让我瞬间感觉到春天来了。

    不过这美女的手是真的凉啊。

    7

    我收拾好自己的折叠电动车放进后备箱，然后按程序报单。

    “本次服务结束，共行驶零分钟，零公里。”手机里发出了程序的播报。

    “哎呀，点快了，直接下一步了。麻烦你们再等一下，我重新开个单。哎，这事整的，又浪费一单保险钱……”我懊悔的说道。

    “行了，就这么地吧。说了给你一千就一千，不用走程序了。”美女不耐烦的说。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先给你钱总可以了吧？”美女掏出十张红牛递了过去。

    “好嘞，那咱们走着。”我边说边接过美女递来的钞票，不由得为自己的智商沾沾自喜。

    刚刚我故意点快了一步，就是为了让他们听见，算是侧面提醒一下之前谈好的条件不要忘了。

    “这是我的，你也拿好。”中年男人也递过来一摞红牛，看上去可不止一千。

    我兴奋极了。

    这下赚大了。不走程序就是没有证据啊，就算明天他们反悔，他也可以来个不认账，毕竟吃到嘴里的肉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小哥，你直接往前开。今天晚上雾大，咱们别走回头路了，从前面绕个圈，走城北外环。”中年男人说道。

    “好的。两位老板，这位小朋友，请系好安全带，咱们出发。”反正油钱不用我出，客户说从哪走，就从哪走呗。

    雾越发的大了起来。

    8

    坐在副驾上的美女打开了音响。

    “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猛然听到音响里传出的歌，我吓得直接一个急刹停住了车。

    “美女，大半夜听这歌，不觉得瘆的慌吗？吓了我一跳。”

    “帅哥，你安心开车，别一惊一乍的。刚刚差点把我甩出去。这歌多好听啊，著名歌唱家饱含深情的歌曲，现在想听人家都不出来唱了。这歌算是我们小区的园区歌，连孩子都会唱，是不是啊，小鬼？”美女回头对着后座的小孩子说。

    “是，我也会唱。我唱给你们听啊……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停，停，别唱了，这大晚上的，听这歌，还是童声版，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直接关掉了音响。

    “好了，别逗他了，让他专心开车。”中年男人打断了他的儿子。

    我这插科打诨的几句话，倒是让车内本来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车子缓慢的行驶在雾气蒙蒙的路上。

    我感觉车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两位老板，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温度越来越低了？”我打着寒颤问

    “我怎么感觉透彻骨髓的冷？”

    “没有啊，你们爷俩呢？感觉冷了吗？”美女抢先回答。

    “还好，没有感觉到冷啊。”中年男人阴沉的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额头。

    似乎是有点热。是自己真发烧了？还是自己的手凉呢？

    “砰。”

    就在我抬手的瞬间，车子撞到了什么东西……

    9

    突然的变故让我踩下了刹车。

    “我，我，我好像撞到人了……”我结结巴巴的说。

    “没有，赶紧走。”美女也紧张的说道。

    “只是一根木头。”

    “是吗？可我刚刚明明感觉是撞到了一个人。”我想解开安全带下车看看什么情况。

    一只冰冷的手摁住了他。我回头一看，是中年男人。

    “别下车。继续开。没听到她说是根木头吗？”中年男人命令道。

    “大哥，我还是下去看看吧。万一不是木头……”我慌张的说。

    “没有万一，就是木头，我刚刚看的很清楚。赶紧走。”美女突然变得声色俱厉起来。

    “还是下去看看吧，看看放心，就算是撞到木头了，也得看看车有没有问题……”我还是想下车看看。

    “让你走你就走，废什么话！车坏不了不让你赔，行了吧？”美女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她都这么说了，你就别下车了。赶紧走吧。”看我还想起身，中年男人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

    “疼，大哥，我不看了还不成吗？”

    我再次启动了汽车，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后视镜。

    后视镜里看到车后站起了一个人。隐隐约约，看着像是刚刚在我摔倒的地方遇见的那个大爷。

    此刻，他的身体是朝后的，脑袋却是朝前的，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还咧嘴笑了笑。

    “哎呦我的妈啊！”我突然尖叫起来。脚上一用力，车子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唰的一下蹿出去了老远。

    “大，大，大哥，我，我，我”我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也看到了？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下车了吧？加速，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中年男人倒是很沉着。

    我吓的脸色苍白，手脚直哆嗦。

    “我根本没听错，他说的就是摔了一下就摔死了……”我心里闪过和大爷的对话。

    “大，大，大哥，美，美美女，你们不害怕吗？”我哆嗦着问。

    “害怕也没用啊，现在我们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你还是想想怎么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美女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我心一横，难道自己的胆子还不如一个弱女子吗？此时的我也顾不得许多。

    我用出把脚踩进油箱里的洪荒之力，汽车嘶吼着蹿了起来。时速瞬间到了180。

    10

    奇了怪了，今天的外环路怎么没有交叉路口，也没有红绿灯，还变的笔直，没有一丝的弯曲起伏。

    “爸爸，这位叔叔的开车技术真的很好啊。这不要到家了吗？”中年男人的儿子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还真是。小哥，看见前面那个小区了吗？一会右拐，进小区。”中年男指挥着。

    “啊，哦，到了吗?好的好的。”

    我此时此时心乱如麻，机械的按照中年男人的要求打开转向灯，拐进了路边的小区。

    “大哥，你们小区没有人车分流啊。嚯，这小区看着还真不错，跟古城景区似的,都这么晚了，还挺热闹。”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小区，长舒一口气，心情也不在像刚刚那般的紧张。

    “没办法，老小区了。当年倒是考虑过人车分流，但那时候考虑的是马车，谁想到现在的汽车发展的这么迅速……”美女接过话茬。

    “马车？美女，你还真搞笑。都什么年代了，还马车……我靠，还真有马！”我惊诧的张大了嘴巴。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玩的花花。刚刚过去的那个人，骑马那个，还玩COSPLAY呢，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个人爱好，个人爱好。我们小区奇葩很多，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美女略带尴尬的说道。

    “大哥，美女，你们住哪栋楼啊？说话这会进小区也不短距离了，还没问你们在哪停车呢。刚刚有些紧张，……也忘记问了。”说着我又想起那个老头，不由得有些哆嗦起来。

    “好了，别紧张，都进小区了。继续往前开，到了我自然让你停。”中年男人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冰冷。

    “帅哥，要不晚上别回去了，住我家吧。”美女清脆的声音中又带着些许暧昧。

    “不行！”

    没等我接话，中年那人突然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你还想吃独食呢？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这会都……”

    “哎呀，大哥，不要这么小气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咱们是帮助美女过一下难关，也算是英雄救美了。更何况你们还是邻居……，好人有好报，咱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眼看气氛不对，我又开始插科打诨。

    中年男人和美女沉默了下来。

    11

    “前面停车吧。我到了。你们爷俩也一起下车吧，就别麻烦人家小伙子了。”美女善解人意的说道。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我解开安全带，搓了搓双手。

    “有点冷，手都冻僵了。”

    “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我出门没看黄历。”中年男人冷哼一声。

    “唉，什么人什么命啊！”我心里都乐开花了。

    我打开车门，刚迈出一步，就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紧接着袭来一股眩晕感，仿佛有人用铁锤猛砸了我的脑袋一般。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依稀记得，我晕倒之前，中年男人，孩子，还有美女似笑非笑的脸围着我。

    ……

    12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医院的床上。

    想再来农家乐的老板早起准备去早市买菜，发现了在路边躺着的我。

    我面色苍白，老板以为我死了，就报了警。

    据说，这个地方经常会莫名地死人，要不是生意红火，农家乐的老板才不会天天担惊受怕地在这鬼地方开店。

    警察来了发现我还有气，一番折腾，把我送进了医院。

    该做的检查一个没落，但是医院就是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昏迷。好在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小伙子，这是你的住院费用单，做了几个检查，打了点营养针，一共是4998，那天把你送来的警官垫了5000块，别忘了给人家啊。”

    看着护士递过来的单据和两块钱，我欲哭无泪。

    “算了，就当体检了吧。就昨晚挣的多点，这还没纂热乎呢，一转手就送给医院了这是。”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去掏口袋了的钱。

    可是，我掏出来的是一叠冥币。

    吓得旁边的护士大声喊道：

    “哎，小伙子，你想吓死人啊，你这是上坟去忘了把钱给你祖宗留下了啊，怎么还把这个揣口袋里了？”护士边喊边后退，试图离我远一点。

    13

    我脸瞬间变的煞白。

    “护士，这不可能啊，我昨晚去干代驾，挣了两千多块钱呢，我的钱呢？这冥币是怎么回事？”激动之下，我声音高了起来。

    “你喊什么喊。我们医院这么多人，还有送你来的警官，光天化日的还能合伙坑你的钱？鬼话连篇，还代驾费，你干什么代驾能一晚上挣两千多， 要真挣这么多，我也去干！”护士嗓门也高了起来。

    “就城西，城西那个什么小区来着，哦，对，就和古城景区似的，人还挺多……”我越发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你赶紧再去查查脑子吧小伙子，城西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么一个小区。再说了，我们是从迷魂山把你送到医院来的，和城西的小区有什么关系？”推门进来的警官接过话题。

    “你要是有困难可以直说，不要编造这么荒诞的理由……”

    “对，就是，还真是啥人都有啊，人家好心送你就医，你还不想给钱，这种人就是恩将仇报，丧良心。”护士一边说一边推门走了出去。

    “不可能！我，我从迷魂山送三个人去城西，一个美女，一个中年男人和他儿子，走的外环，中间还……”我猛的打住。

    “中间还怎么了？”警官果然善于抓漏洞。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闯了几个红灯。”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在做做检查吧。我们是早上接到群众的报警，说在迷魂山路边发现不明死尸，才接警过去的。过去之后发现你有呼吸，但是叫不醒，而且你手机也摔坏了，联系不到你家人，这才把你送到医院来的。”

    “什么？手机摔坏了？不能够啊……我手机明明是好的，还和客户打了好几个电话。”我争辩着。

    “你还是再去检查一下吧，好好看看脑子。”警官一边说，一边拿出本子。

    “说说吧，昨晚什么情况，你和那几个人是什么关系？”

    14

    我彻底懵了，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脑子里闪过那天晚上的一系列画面。

    “警官，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就是接了三个人从迷魂山去的城西一个小区，叫……叫什么来着，我还，我还……”我心一横，想要全盘交待。

    “你不是还闯了几个红灯吗？”警官戏谑的对我说。

    “这些刚刚你已经交代过了，我不是交警，对你闯红灯这个事没法处罚。还是刚刚那句话，你要是有困难就直说，别在着装傻充愣的。给你垫的钱，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我就行。我现在是要让你交代昨晚的事。”警官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愤怒得一把把他的本子和笔拍到了地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告诉你，我确实送人从迷魂山去城西，而且，不是闯红灯，我在路上撞到了人!”

    “什么？你撞了人？”警官一脸诧异。

    “对，我感觉是我撞了人，或者不是人，因为，因为……”我又想到那个老头的样子……

    “是不是这样得啊？”在我目瞪口呆得注视中，那位警官转过身，头却来了一个180度得转弯。

    “嘿嘿，这次，我看谁还和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