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事外1
发布:2025-05-28 11:03 字数:3626 作者:天野
我在被囚禁的第五天逃了出来
警察却说绑架我的那个人并不存在
并且早就已经死了。
1
我被囚禁在猪圈旁一间堆杂物的屋子里,捆绑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
潮湿的霉味混杂着猪粪的臭味,令人作呕。
我听到一只桶被放到了地上,她用钥匙打开了猪圈的大门。
猪圈里一阵闹腾后,猪开始吧嗒猪食,能隐约闻到肉香。
紧接着被推开的是囚禁着我的房门。
这已经是我被囚禁的第五天,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要没了。
她会在每天来喂猪的时候顺带给我喂饭。
和往常一样,一碗泡了水的白米饭。
饭里下了药,我每次吃完我都会陷入昏睡,直至第二天中午她来送饭的时候才会略有些清醒。
她帮我拿下塞在嘴里的破布,舀了勺饭喂给我。
我别开脸,再次问她:“为什么?”
她依旧没有回答,舀饭的手还是那么举着。
愤怒瞬间充斥着我,我用尽全力撞向她手中的碗。
碗如预期般掉落摔碎,米饭撒了一地。
她蹲下去打算捡起地上的破碎的陶瓷碗片。
“呸,你个丧心病狂的混蛋!所有你在乎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的歇斯底里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继续捡起地上的碎片。
我愤怒、恐惧、绝望,我大叫起来,呼喊救命。
只叫了一声,那块破布就再次堵住了我的嘴巴,又被结结实实的裹上了一层胶带。
我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只能害怕的发出闷哼声,泪流满面。
2
一周前,我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小镇。
长久的工作压力和不规律的作息让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决心回家乡修养一段时间。
刚回来,就遇到了她,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张娇丽,在菜市场卖菜。
起初我并没有认出她。
她的背上背着一个熟睡的婴孩,熟练的在和顾客拉扯谈价,发丝凌乱。
我去她的菜摊挑菜,觉得声音很熟悉,尝试着叫了她的名字。
她先是一愣,看清了我的样子后热情的和我寒暄。
“呀,阿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出来买点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慌张。
“看上什么你挑,我送你。”她招呼着其他顾客,豪爽的对我说。
现在想来,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
我挑好菜,她也没称,让我直接提走。
我知道她现在不容易,没有接受她的好意,我挑的菜不多,给她扫了50块钱。
她笑着说等有时间请我去家里吃饭。
我以为她是在客套,不会真请,也就客套一样的答应下来。
我不禁感慨,她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差了太多。
我们年岁相近,一起在镇上念书。
她长得出挑,成绩出众,又惯会哄人开心,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而我,成绩平平,没有老师的关注,也没有同学的关注。
她和我就像一颗枝繁叶茂的胡桃和一颗羸弱的松树苗。
我如愿考上了高中,而她中考落榜去了职高。
后来,我们的交集就变少了。
我大学毕业那年,收到了她的婚宴邀请,当时我在外省的学校正忙着毕业论文的事,就没回去参加,只给了她份子钱。
听说她老公是镇上的名人肖平宣,以前犯过事,刚出来没几年。
她的朋友圈能经常看见她秀恩爱。
照片上她和她老公的体型差了太多,张娇丽瘦的像麻杆,肖平宣魁梧壮实。
3
遇见的第二天,她给我发了微信,让我下午去她家吃饭。
爸妈去旅游了,家里没人做饭,我很乐意去蹭饭。
下午,我买了水果和小孩子的玩具,如期赴约。
她家在镇子的尾巴,背靠大山,周围本来就没几户人家,又都嫌不方便搬走了。
房子是十几年前盖的平房,虽有些破旧,但胜在面积大,还有一个小院子,养着些家禽。
带我参观完,她就招呼着我坐下吃饭,她去了厨房盛菜。
孩子坐在饭桌旁的婴儿车里,我用玩具逗她开心。
饭桌上,只有我们两人,我问及她老公。
她表情很不自然,“他和朋友约了酒局。”
我以为她是讨厌丈夫喝酒,没再多问。
“这饮料喝起来有点苦。”我拿着自己的杯子示意她尝一尝。
她喝了一口自己的说没有问题。
我还是不放心,担心是不是已经过期,让她看看保质期。
她有些不高兴,把整瓶饮料递给了我。
没有过期,我又尝了一口,还是很苦,我心中疑惑,怀疑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都没有怀疑是她下了药。
饭才吃到一半我就昏昏沉沉,头晕得难受还犯恶心,我强撑不住跟她说不舒服要回家,她极力劝说我留下来,我很难为情。
终于我还是倒在了饭桌上,像喝醉了的人一头栽在桌子上。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那天晚上的人就是她。”
肖平宣回来了,我想。我又想到他以前的风评,为自己的安危捏了把汗,无论是出于对张娇丽的信任还是出于对身体情况的无奈,我只能听天由命。
他们把我搬离饭桌,一旁的孩子被吓哭,哭得很大声,我那时的样子一定很吓人。
直到在堆杂物的屋子里醒来之前,我都天真的以为他们那时是把我带去休息了。
4
我被结实的绑在椅子上,全身上下都已经麻木,尤其我的腰,像是万蚁啃食般难受。
我必须要想办法逃出去!
今天她送的饭我没吃,比起身体的饥饿,我更不能忍受的是混沌的脑袋。
我故意把碗碰掉,故意激怒她就是想用碎掉的碗片割断绳子。
可是她却对我的咒骂无动于衷,还捡走了所有的碎碗片。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现在我能做出的所有的反抗,仅仅是一声声闷哼,还没有猪的喘息声大。
我再一次开始尝试身体带着椅子慢慢挪动。
以往每一次这样的挣脱都没有结果,要么歪倒在肮脏的地上,要么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被她发现被放回原位。
不出意外,椅子带着我一起歪倒了,脸贴在黑乎乎的地上,潮味混杂着臭虫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
我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挪的时候不小心一点,后悔为什么不吃下今天唯一的一顿饭,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她来吃饭,后悔为什么要回来。
我恨她,心里已经设想把她杀了一万遍。
可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开始拼凑,我认识的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她。
我想起了上初中之前的一些事,她那些堪称恶魔的行为。
5
小学的时候,黑板还是黑的,老师的板书是用粉笔写的。
一天的课程之后,黑板下的凹槽里总会落满各色的粉笔灰。
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绿色的,混在一起很好看。
从校园的花坛里摘几片叶子,和粉笔灰一起就成了过家家的玩具。
这是那些被人刻意收集起来的粉笔灰的惯常用途。
还有一种,是张娇丽发明的用途。
她兴致勃勃的把粉笔灰收集起来,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往里掺一些水或者唾沫。
阿保被她们逼到角落。
阿保接过那杯子,哭着吃了下去。
可能因为阿保是班里成绩最差的学生吧,我猜。
在老师和大人的眼里,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阿保是不上进的差学生。
“你要是敢告诉老师和家长,我就告诉你爸爸你考试作弊。”
同样威胁的话即使用了千遍也同样有用。
阿保的爸爸是个酒鬼,稍有不如意就会打她和她妈妈,这是全镇皆知的。
这样的事阿保永远不敢让她爸爸知道。
这次吃粉笔灰,下次吃铅笔屑,诸如此类的事多不胜数,阿保被她们孤立欺负,直至小学终结。
上初中之后她突然就成了个好人,没有任何过度,她恶魔的行径戛然而止。
小升初那年的暑假,她妈妈疯了,整日在小镇晃荡,对着一颗草就能说上半天话,见人就打,特别是男人。
她在学校再也没有了以前嚣张跋扈的劲儿,变得很会讨人喜欢。
就连之前跟在她身后的那些同学,也变得面目可亲。
只是没有人愿意再和她交朋友,除了阿保。
她在阿保面前就像没事人一样,好像他们以前就是很好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
时间真的很神奇,我慢慢忘了她原来的样子,和她成了朋友。
她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好学生,身边没有人再记得她以前的恶。
初三下学期,她妈妈没了,听说是晚上偷跑了出去,冬天太冷,冻死在了外面,衣衫不整。
她缺了一周的课,回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听课,不再写作业,也不再和我们玩,和班上的问题学生走的越来越近。
原本有把握考上市里重点高中的她,去了职高。
而我多出分数线几分,考上了一般的高中。
我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初中和她做朋友的时候。
6
不!她还是那个她,她一直都没变,只是学会了伪装。
阿保没有做任何事情都能被她欺负六年,那我呢?
为什么要囚禁我?
嫉妒?只是因为单纯的嫉妒就要把我毁掉,太像她以前会做的事情了。
她母亲的精神病或许已经遗传给了她。
曾经她成绩优异,而我这个小透明现在却过得比她好太多。
她看不过,又有了老公撑腰,她的恶彻底朝我扑了过来。
我越来越确信自己的分析。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现在只能任人宰割。
她的恶足以杀死我吗?
我打量起这个房间,我会死在这里吗?和满地的污秽死在一起。
一小片不属于这片污秽的洁白出现在杂乱的松针地下,虽然只能看见一小点。
我睁大了眼睛,像是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水。
我尽可能的挪过去,蹭掉表面的松针,底下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瓷片。
艰难的拿到碎片,一点点割掉绳子,等绳子完全解开之后,天已经黑了。
这时候我不能出去。
和电视剧里需要等天黑才能逃走的情节不同,这里是偏远的小镇。
入夜后会变得极其安静,动静不仅会被放大,还会引起鸡鸣狗吠,很容易被发现。
况且,已经有了小孩的哭闹声,张娇丽和肖平宣回来了。
我必须要等到天亮,等到镇上开始热闹,我能成功的几率才大。
锁我的门是铁门,整个房间没有任何窗户,要想出去只能从土墙想办法,所幸这土墙已经有些年头。
借着从破败的瓦房顶上透进来的月光,我小心翼翼的用碎瓷片刨着土墙。
没敢多刨,怕墙会塌,只从中间刨下来了几块土砖,为了避免被发现,我把土砖又放回了墙上,只要土砖是松动的就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