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娘亲失踪了。

    我问遍生活在桃源村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她。

    从前对我百般宠爱父亲也变了，变成一个只会整日酗酒的酒鬼。

    直到我诡异地发现村长爷爷满头的白发变得黝黑发亮。

    才知道我娘亲竟是……

    01

    我叫楚萱萱，和爹娘生活在桃源村。

    桃源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蜿蜒的山路通向外界。

    我娘亲是村里最美的女子，她总爱穿着一袭白衣，喜欢在院子里种满各色花草。

    那日，娘亲说要去镇上买些布匹针线回来做绣活，临走前还摸了摸我的头，说是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糖葫芦。

    可这一去，她就再也没回来。

    「爹，娘亲今日还不回来吗？」我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爹坐在门槛上，手里握着旱烟杆，却迟迟没有点燃。

    他目光呆滞，仿佛没听见我的话。

    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醉醺醺地拿起一个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

    “爹，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酗酒的，娘亲知道又该说你。”

    我不理解，平日里朗月清风的爹居然也开始触碰曾经他最不屑做的事情。

    他是桃源村唯一的秀才，在村里办了学堂，给孩子们开蒙。

    而我们一家就靠着收取学子们的束脩过日子，这日子倒也过得滋润，至少能填饱肚子。

    在桃源村，人人都称他一声‘楚秀才’。

    娘亲也是一个温婉娴静的美丽女子，我很不理解娘亲那么美好的女子怎么会看上我爹一个‘要啥没啥’的穷秀才。

    她随便嫁一个地主老爷都比嫁我爹来的强。

    从前，我总是问她，“娘亲，你为什么会嫁给爹啊？”

    “不嫁你爹，哪来的你啊！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娘亲刮了刮我的小鼻梁。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爹对娘亲有救命之恩。

    据说，娘亲是从拍卖行逃出来时被爹救回来，二人成亲后就带着娘亲来到桃源村隐居。

    因此便有了‘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感情。

    又过去几日，娘亲仍然是迟迟未归。

    “爹——”我又喊了一声。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你娘亲？你娘亲是谁？”

    “老子的媳妇早死了，只留下一个养女。”

    我惊厄不已，嘴里的狗尾巴草掉在地上。

    所以，爹是以为娘亲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吗？，可是娘亲明明是去了柳河镇才失踪的，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这不可能，爹你醒醒，你莫不是喝多了。”我焦急地抓着他的胳膊晃个不停。

    可是爹的看我的眼神陌生得令人可怕——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冲进屋里，翻出娘亲最爱的那件白色罗裙：「爹，你看，这是娘亲的衣服啊！」

    02

    爹却一把推开我，踉跄着站起来反驳，“胡说八道！我楚明远的妻早就死了，又哪儿来的娘子？”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酒气。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爹摇摇晃晃地走向屋子。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我冲出家门，跑到隔壁王婶家。

    “周婶，你见过我娘亲吗？”我气喘吁吁地问。

    周婶在院子里喂鸡，闻言抬起头，一脸茫然：“萱萱啊，你娘亲？你不是楚秀才捡来的孤儿吗？”

    我的心猛地揪紧。

    “对了，刚刚我听到争吵声，可是发生啥事儿了，要不要紧啊？”

    因着周狗蛋在我爹的学堂启蒙，平日里周婶对我家多有照顾。

    “没什么事儿，那周婶我先走了。”

    我不信这么多人都忘记了娘亲，又跑到村口的杂货铺，李叔坐在柜台昏昏欲睡。

    “醒醒，李叔，你记得我娘亲吗？就是那个总爱穿白衣服的……”

    李叔皱着眉头想了想：“萱萱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咱们村哪有什么穿白衣服的……”

    说罢，又撑着脑袋准备打瞌睡。

    “等等，你娘亲？你什么时候有娘亲的，你找到亲生父母了？”李叔才反应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没……没呢！”

    我问遍了桃源村也没人记得娘亲，甚至几岁的小孩子的不放过。他们却只以为我失心疯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村中的小路上，耳边回荡着村民们的话。

    “你哪来的娘……？”

    他们都不记得娘亲了，仿佛娘亲从未存在过。

    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或者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

    可我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娘亲教我绣花时的温柔，给我梳头时的轻柔，还有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海水的味道……

    “不……”

    “不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寻找娘亲，哪怕前方道路崎岖、困难重重，我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我在心里暗暗地鼓励自己。

    只有找到她，我才能够揭开那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这个真相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我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定要将其彻底查个水落石出！

    夕阳西下，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爹已喝得酩酊大醉。

    不知何时已然醉倒在院子里，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爹，生怕惊醒了他，然后轻手轻脚地朝着厨房房走去。

    03

    爹清醒后我犹豫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问爹：“爹，娘亲究竟去了哪里？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呢？你怎么对得起娘亲？”

    可是曾经那个对我百般宠爱，视我如珍宝的爹，此刻却像变了个人。

    他怒目圆睁，脸上青筋暴起，猛地将手中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语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那声音如雷霆般震得我耳膜生疼。

    “死丫头，你再敢说胡话，信不信老子把你卖去青楼！让你做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

    我惊恐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人是我爹。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见爹犹如一阵疾风般，几个大步便猛地冲到了我的面前。

    他那原本就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面庞此刻更显得狰狞可怖，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又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我，那指尖几乎都要戳到我的鼻尖了！

    爹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句恶狠狠的话语：“一天到晚的，你就只知道找你那个娘亲！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就是老子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哪儿来的亲娘亲？”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无情地砸落在我的心头。

    “早知道是个不省心的，老子当初就绝对不会把你这个只会吃白饭、啥用都没有的赔钱货给捡回来！”

    爹的声音愈发高亢起来，其中饱含的怒气似乎能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听到这些话，我如遭雷击，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盈满了我的眼眶，但我却只能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下来。

    心中充满无尽的委屈和深深的不解，为什么仅仅只是询问一下娘亲的去向，爹竟然会如此对待我呢？

    昔日那个慈爱的父亲，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弄清楚真相，可面对此刻盛怒的爹，恐惧如潮水般将我淹没，让我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默默承受着，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我去灶房热了热几日前剩下的窝窝头，简单用过晚膳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声响。我警惕地坐起，只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一闪而过。

    04

    怎么这么像爹呢？

    我悄悄跟上去，却发现黑影进了爹的书房。

    我躲在窗下偷听，竟听到爹对着空气说话：“云娘，今日女儿又提起你，我却只能用狠话吓她，希望她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我满心狐疑，此时屋内再度传来父亲悲怆的声音：“云娘，你怎能如此狠心抛下我们父女二人，我整日忧心忡忡，唯恐自己无法护她安全无虞，可若是她知晓过多，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我强压着想要冲入屋内问清楚的冲动，缓缓转身回房。

    “既然爹不愿让我知晓，那我再去追问也无济于事。”

    “可是他为什么要假装忘却娘亲？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难道真的如我所猜测的那般，是娘亲狠心绝情地抛下了我们父女二人吗？”

    “不会的……娘亲怎么可能抛弃我和爹呢。”

    我不相信全心全意爱着爹的娘亲会舍得我们父女俩。

    否则为何父亲要佯装忘却母亲，甚至时而对我如此凶狠狰狞、气势汹汹，这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更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整个桃源村里的人竟然仿佛也都把娘亲彻底遗忘掉了，就好似她从未曾在桃源村生活过一般。

    后来，每当我试图向他们询问有关母亲的往事时，得到的回应无一不是茫然与困惑，就……就好像那段记忆生生地被抽走一番，它被从众人脑海中完全抹去。

    我日日夜夜苦思冥想，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其中缘由，但无论怎样绞尽脑汁，却始终无法寻觅到一个能够说得通的合理解释。

    “那隐藏在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为何爹对此讳莫如深？

    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不成？”

    无数个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令我倍感煎熬。

    我只能无奈地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娘亲的身上，“或许是娘亲她抛弃了我们父女俩。”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自那时起，我的内心深处就被一股强烈的怨恨所占据，这股怨恨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我的心灵。

    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我自以为狠心绝情的娘亲。

    曾经，我们的家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温馨甜蜜，那是一个让人无比眷恋的港湾。

    然而，就在那个命运转折的瞬间，娘亲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将这个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抛诸脑后。

    05

    随着她的离开，家中的氛围骤然剧变。

    父亲整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

    这个家庭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每一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我心中的怨恨就会愈发浓烈。

    为什么别人都能拥有完整的母爱，而我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都是因为娘亲的无情抛弃！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直到我知晓真相的那天才追悔莫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岁月如梭，但这份怨恨却始终如影随形。

    它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当回忆起那段过往，都会让我痛彻心扉。

    在那些漫长而寂静的黑夜里，当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娘亲的身影。

    我仿佛能看到她转身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听到她毫不留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于是，那一个个深夜里，我无数次地陷入同样的梦境之中。

    在那片迷蒙而虚幻的场景里，我声嘶力竭、一遍又一遍地朝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大声地质问着：“娘亲！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狠心抛下我和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