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声音颤抖，眼泪模糊了视线，“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屏幕上的父亲只是看着镜头，语气依旧冷静：“有意义。因为我早就没什么可以失去了，但你还有。”

    他说完，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紧接着，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我拿起手机，是一封邮件，里面赫然是几个压缩文件，标题写着——“关键证据”。

    “把这些交给直播媒体。”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其他的，不用你管。”

    我看着那封邮件，手指发抖，整个人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我不明白，他所谓的“交代”到底能换来什么，只觉得胸口像被撕裂了一样疼。

    我咬着牙，抬起头看向屏幕，父亲冷峻的脸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四章

    对讲机里，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睿，听着，把我发给你的证据交给媒体。现在，全网都在看着你。”

    我的呼吸一下子卡住了，握着对讲机的手指像要发麻。手机屏幕上，那几个压缩文件的标题明晃晃地刺着我的眼睛——“黑账证据”、“录音记录”、“工程合同伪造文书”。它们静静躺在屏幕上，仿佛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而我，只是一根随时会被点燃的导火索。

    “我……我不懂这些东西……”我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快听不清，“我只是个学生，我怎么知道这些管不管用？！”

    “你不需要懂。”父亲的语气冰冷，却藏着一丝疲惫，“媒体会懂，公众会懂。他们知道这份东西有多重要。”

    “可我……”我想反驳，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指挥部里的谈判专家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冷静。他靠近一步，低声对我说：“拖住他，先别答应。这件事我们会处理，但你得让他保持现状。”

    我猛地点头，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对讲机那头的父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犹豫，语气瞬间变得更冷：“小睿，我知道你害怕，但这是唯一能阻止他们的办法。如果这些证据没被公开，他们会继续害更多人。你是想让我白白坐牢三年吗？”

    “可是——”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里已经满是慌乱，“可是你现在这样，他们也会抓你啊！你做的事已经够危险了！你不能再——”

    “够了！”父亲突然打断我，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可以踩死的蚂蚁！”

    他的吼声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只能咬着牙拼命忍住。我浑身都在发抖，攥着对讲机的手指几乎掐进了肉里。

    “爸……我真的不行……”我哽咽着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想考完试……”

    “别哭。”父亲突然低声说道，语气变得缓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决，“我知道对你不公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睿，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

    “可是——”我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谈判专家的手势打断了。他小声说：“拖延，问他文件的细节。”

    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试探着问：“那些文件……到底是什么？里面写了什么？”

    父亲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衡量要不要回答。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那些是当年他们贪污和陷害我的全部证据。如果你把它们交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有多脏。”

    “可是这些证据真的能起作用吗？”我低声问，“如果他们反咬一口怎么办？”

    “这些证据足够毁了他们的仕途。”父亲的语气冰冷得让我发怵，“市长、那几个高官、他们背后的地产商，谁也跑不了。”

    屏幕上的父亲目光坚定，像一把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根本不懂那些所谓的黑账、录音和伪造文书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带来多大的风暴。我只知道，手里握着的对讲机越来越沉，手机上的文件像是一片深渊，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指挥部里传来一阵低声的交谈。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几个特警在指挥官的示意下开始检查装备，而谈判专家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李睿，我们会尽力保护你父亲，但他现在手里的炸弹太危险了。如果有必要，我们会采取行动。”

    “采取行动？”我怔住了，“什么意思？”

    谈判专家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拖住他，别让他察觉。”

    可就在这一瞬间，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父亲的声音：“他们在策划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没……没有啊……”

    父亲冷笑了一声：“你不用骗我，小睿。我知道他们想对我做什么。”

    “爸！你冷静点！”我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他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放下炸弹，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解决？”父亲的声音像一把刀，“你觉得他们会让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活下去？小睿，别信他们，他们会害了我们所有人。”

    指挥部里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感到无数双眼睛像针一样扎着我，逼得我不敢乱动。对讲机那头的父亲沉默了片刻，声音忽然放缓：“小睿，你要相信我。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堵死了，现在，只有我们能救自己。”

    “可是我……”我哽咽着开口，嗓子干得像要裂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考完试……”

    父亲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我心里发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有未来，我早就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这句话像一道闷雷，震得我头皮发麻。我紧紧握着对讲机，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屏幕上的父亲目光冷峻，手里依旧紧攥着那个按钮。外面的天空明明是晴朗的，可我感觉整个人被压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五章

    指挥部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紧张，谈判专家的眉头皱得快要拧成一股绳，周围的特警小声交头接耳，偶尔将目光投向我，每一个眼神里都带着催促和期待。可我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被钉住了一样，手里握着对讲机，甚至不敢多喘一口气。

    屏幕上，父亲依旧坐在破损的市政府大厅里，他的脸在镜头里看不清楚，可那挺直的背影和手中紧攥的起爆器却让我的胃一阵阵抽痛。他没有开口，似乎在等我给出回应，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睿。”谈判专家走到我身边，蹲下身，用低到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需要你多争取一些时间。”

    “时间？”我抬起头看他，声音嘶哑，“你们打算做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拍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多了几分安抚：“放心，我们不会轻举妄动。但你要让他保持冷静。无论如何，别让他察觉到警方的计划。”

    这话让我后背一阵发凉。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调整装备的特警，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嘴上说不会轻举妄动，可每个人的眼神和动作都在告诉我，他们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案，而这个方案，或许会让我的父亲再也无法从这栋大楼里走出来。

    我抿着嘴，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们……会不会动手？”

    谈判专家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这要看他的态度。”

    “可他只想……”我的嗓子哽了一下，话到一半却无法继续下去。我自己也知道，父亲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所有人失去了耐心。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他的语气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小睿，他们是不是还在你旁边？”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捏紧了对讲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有啊……他们都退开了……”

    父亲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让我感到头皮发麻：“别骗我，我知道他们的手段。他们是不是在策划武力突袭？”

    “没有！”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他们没有——”

    “你不用护着他们。”父亲打断了我的话，声音里带着一股冰冷的怒意，“小睿，你要记住，他们不会救我们。他们只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和政绩，把我们一起踩死。”

    我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语言都被堵在喉咙里，像是凝固的水泥，怎么也挤不出来。

    指挥部里的人开始紧张地交换眼神，谈判专家站起身，朝指挥官点了点头，随即对我低声说：“稳住他，就说你在听他的安排。”

    “可是——”我刚想反驳，他用目光狠狠压住了我的声音：“这是你父亲唯一的生路。”

    对讲机里传来父亲沉沉的叹息，他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一些：“小睿，我知道你很为难，但你必须相信我。这些年来，他们让我们低头，让我们忍气吞声，可我不能再忍了。”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发抖：“可你这样做，会害了你自己……”

    “如果我今天死了，”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仿佛是在刻意压抑什么，“你愿意替我活得清白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不懂你说的清白是什么，我根本不懂这些……”

    父亲的语气低沉却坚定：“清白就是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不是让我背着冤屈一辈子。”

    屏幕上，他缓缓站起身，将起爆器攥得更紧了一些。他的动作让我彻底慌了，声音尖锐得几乎破了音：“爸！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冷静！”谈判专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命令，又像是警告，“你不能让他觉得你失控了！”

    可我根本冷静不下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让父亲停下来，只能不停地重复：“爸，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对讲机那头，父亲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小睿，你只需要记住，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有一个不被人践踏的未来。”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话。周围的警察变得更加忙碌，他们的耳机里传来低声的命令和指示，而我却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只能看着所有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飞快发展。

    我突然明白，不管是警方还是父亲，他们都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我的父亲赌上了一切，而警方，也早已将他列为了必须解决的目标。

    我蜷缩在椅子里，浑身冷得像掉进了冰窟。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不断往下掉，可却没有一个人安慰我，也没有人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屏幕上的父亲站在那里，像一座孤独的雕像。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得让我无法触及。

    这是一个死局，我知道。可我不想，也不敢承认。

    第六章

    对讲机里的沉默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我的喉咙。屏幕上，父亲的身影一动不动，他低垂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可那种无声的压力，却让我感到一阵阵窒息。

    “小睿，”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藏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怒意，“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完全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我的身体微微一僵，握着对讲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是。”我颤抖着回答，“你让我害怕，我根本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会明白的。”他低低地说了一句，然后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对向镜头，仿佛是在透过屏幕看着我，“小睿，有些事，我藏了太久，久到你可能已经忘了它的存在。但今天，我必须让你知道真相。”

    真相？这两个字像是某种扳机，瞬间让我的神经绷得更紧。我张了张嘴，刚想开口，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记得你妈的事吗？”

    “妈？”我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屏幕上的父亲垂下眼睛，沉默了几秒后，缓缓说道：“你妈不是因为生病走的。她是被他们害死的。”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手里的对讲机差点滑落。我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或者是我听错了，否则，我无法理解这些字眼拼在一起的意义。

    “你在说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妈明明是因为……因为……”

    “因为抑郁症自杀？”父亲冷冷地接上我的话，语气中夹杂着讥讽和痛苦，“小睿，你知道她为什么抑郁吗？”

    我摇着头，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母亲的脸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张温柔而疲惫的脸。我一直以为，母亲的离开只是因为她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长期低落，可父亲的话像是一把钝刀，一点点剖开了埋藏在我记忆深处的伤口。

    “是他们。”父亲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愤怒，“那些人——市长、他的同伙，还有那些幕后指使者。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贪污罪行，不断给我施压，甚至威胁我们全家。你妈没办法承受，她每天都活在恐惧和绝望里，最终……”

    “够了！”我尖叫着打断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有权利知道。”父亲的声音低沉得像从深渊里传来，“你妈临走前，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她看不到未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扎进了我的心里。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抽泣声，可胸口的剧痛却让我快要窒息。我从没想过，母亲的死背后会有这样的原因。

    对讲机那头，父亲继续说道：“他们害了我们一家人，逼得我们家破人亡。而这些人，至今还在高位，还在笑着接受鲜花和掌声。”

    “所以你就想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我强忍着泪水，声音颤抖，“爸，这根本不可能！你这样只会毁了自己！”

    父亲抬起头，目光冰冷而坚定：“小睿，我早就无所谓了。我这一辈子已经毁了，可你不一样。我要让你有一个清白的未来，我不想让你活在这些人的阴影下。”

    清白的未来……这句话像一股寒风，吹得我全身发冷。我无法理解父亲的逻辑，更无法接受他的做法。可是，那些关于母亲的片段不断涌上来，像一场无法停止的噩梦，将我拉进了他的话语中。

    指挥部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谈判专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拖住他，别让他情绪继续激化。”

    “爸……”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也应该选择其他方式解决问题。你可以去法院，可以去举报——”

    “法院？”父亲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你以为他们没有人手遮天的本事吗？我试过，小睿，我试过一切。但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可这样你会死的！”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你现在做的事，会让你再也没有退路！”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我知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握着对讲机的手开始发抖：“你为什么不能为我多想想？你死了，我怎么办？”

    “就是因为我为你想过，”父亲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刺，直直扎进我的胸口，“所以我才必须做这件事。”

    谈判专家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低沉：“李睿，别让他的情绪失控。你还有机会。”

    可我不知道机会在哪里，我的世界早已被父亲的一句话撕裂。他所谓的“清白未来”，是一个让我害怕得喘不过气的词语。

    屏幕上的父亲像一座孤岛，而我，却在一片汹涌的海洋中迷失。

    第七章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沉重，谈判指挥部内鸦雀无声，只有对讲机里偶尔传来的杂音还在刺痛我的耳膜。屏幕上，父亲依旧坐在破损的大厅里，他一手攥着起爆器，另一手按在桌子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市长蜷缩在他身旁，脸色惨白，仿佛随时会昏厥过去。

    “小睿。”父亲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闷雷，“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他们拖下去了。现在，把证据交出去。”

    我一震，下意识地捏紧了对讲机。指挥部里的谈判专家猛地朝我摇头，用口型无声地告诉我：“不能答应。”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爸，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有证据，也需要合法的程序来解决问题……”

    “合法的程序？”父亲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讽刺，“你知道我为了所谓的‘合法程序’付出了什么吗？十年前，我相信程序，结果被他们扔进了监狱！你妈因为这个程序被害死！你现在告诉我，程序有用？”

    “可是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我忍不住吼了出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爸，就算你是对的，可他们不会轻易低头的！到头来，只会是你一个人承担所有后果！”

    父亲的目光更冷了，他盯着屏幕里的摄像头，语气中多了一分怒意：“小睿，我不需要他们低头。我只需要他们付出代价。”

    我被他的话堵得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胃像被人狠狠揪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指挥部里的谈判专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拖住他，继续试着让他冷静，别让他意识到我们的行动。”

    “爸……”我哽咽着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你告诉我，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是他们的下台，还是想让真相被揭露？”

    父亲微微偏头，目光冷冷地盯着镜头：“两者都是。”

    我心里一阵发紧，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如果是为了真相，那你现在做的事，只会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爆炸和人质上。他们不会在意你说的是真相还是假话……”

    “所以我需要你。”父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坚定得像铁，“只要你站在镜头前，把那些证据交给媒体，全网都会看到他们的罪行。”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妈已经不在了，你难道也想丢下我一个人吗？”

    父亲的神情僵了一瞬，他握着起爆器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冷峻。他闭了闭眼，声音压得很低：“小睿，我一直都在想你。可正因为你，我才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我近乎崩溃地喊了一句，“我只想好好考完试，过正常的生活！为什么你非要让我承受这些？！”

    父亲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疲惫：“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可怕。他们用一张无形的网，控制了所有人。如果我今天不站出来，未来你的每一步，都会被他们踩在脚下。”

    “可我不需要这些！”我吼了出来，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爸，求求你，投降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去举报，去找更高层的人——”

    “投降？”父亲的语气瞬间冰冷下来，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你见过谁能和他们斗到最后还能活下来？你以为，他们会真的放过我们？”

    “那你就牺牲自己吗？”我哭着问，“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父亲没有回答，他的沉默比任何话都更令人绝望。我看着屏幕上的他，那个曾经教我写作业、陪我打球的父亲，现在却像一个陌生人一样，背负着一场无法挽回的绝望与执念。

    “爸，求你了……”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别再往下走了。”

    父亲的目光微微一软，他的手指松开了一些，可下一秒，他又重新握紧起爆器，语气决绝：“小睿，我的路已经走到头了，但你还有选择。”

    “你在逼我！”我哭着喊道，“你在逼我选你还是选他们！”

    父亲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他的沉默让我崩溃得几乎失去理智，可就在这时，我的余光扫到谈判专家的手势。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武力突袭，特警队正悄无声息地向大楼靠近。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冲着对讲机大喊：“别动他！不要进来！”

    父亲听到我的声音，眼神骤然一冷：“小睿，他们是不是在行动？”

    “没有！”我慌乱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解释，“他们……他们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别这样！”

    父亲冷冷地看着我，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冰冷和失望：“我不信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深深的恐惧涌了上来。我知道，接下来，一切可能都会失控。

    第八章

    对讲机里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小睿，你知道我不信任何人。包括他们，也包括你。”

    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仿佛把所有情绪埋藏在一片深不可测的深渊里。我握紧对讲机，心脏跳得几乎快要炸开：“爸！我没有骗你！他们真的没有行动！”

    “真的没有？”父亲冷冷一笑，眼神直直对向屏幕，就像穿透了镜头落在我的身上。他缓缓抬起手，指了指大厅外模糊的窗影，“那外面那些特警是干什么的？他们不会在这里看风景吧？”

    屏幕里的画面突然一颤。负责拍摄的无人机调整了角度，大厅外的特警身影若隐若现，带着压迫感逐渐靠近。父亲的嘴角冷冷地扬起了一抹弧度：“小睿，你是不是也参与了他们的计划？”

    我彻底慌了，话语失去了逻辑：“不是的！我……我没有！爸，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事！”

    父亲眯起眼睛，握着起爆器的手稍稍抬了一些，手指微微用力。这细微的动作让我的背后瞬间湿透了，冷汗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别动！”我尖叫着喊了一句，声音带着哭腔，“爸，我求求你！听我说！”

    指挥部里一片安静，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谈判专家也没有打断。我明白，这一刻只有我能让父亲冷静下来。

    对讲机里传来父亲低沉的呼吸声，他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一瞬，但随即冷声道：“说什么？说你怎么帮他们骗我？”

    “不！”我拼命摇头，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爸，你不信他们可以，但你得信我！我只是想救你！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片刻，父亲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小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活在一个他们掌控的世界里。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说了真话，最后被他们抹杀掉。”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我的心里。我无法反驳，也无法接受，只能死死咬着牙，握住对讲机的手甚至开始发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我低头一看，是那封邮件的提醒，附件里包含的文件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爸……”我颤抖着开口，嗓音干哑，“这些证据……你说它们能揭露真相，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让大家相信它们是真的？”

    父亲的目光微微一变，他盯着屏幕，沉默了几秒后，低声道：“你只需要让它曝光。这些东西的分量足够让他们崩溃。”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只看到炸弹，只看到人质……”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情绪濒临崩溃，“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他们根本不会在意真相，他们只会把你当成一个疯子！”

    父亲愣住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迟疑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咬紧牙关，继续说道：“爸，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放下那些炸弹，把这些证据交给我。我可以帮你把它们送到媒体那里！”

    “媒体？”父亲的眼神重新冷了下来，“你知道他们会封杀掉任何不利的消息吗？你觉得你一个学生，能和他们斗？”

    “那你就让我试一次！”我喊道，眼泪涌了出来，“爸，我可以的！你只要相信我一次！”

    屏幕上的父亲怔住了，手微微松了一下。我以为他被说动了，可就在这时，大厅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是特警正靠近的脚步声。

    父亲猛地转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们来了。”

    “没有！”我急忙喊道，“爸，他们没有！是风声，是——”

    “闭嘴！”父亲吼了一声，握着起爆器的手抬了起来，“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大厅的监控画面再次颤动了一下，清晰地捕捉到几名特警正从侧面悄悄靠近。他们的动作几乎无声，但在镜头中一览无遗。

    父亲的眼神彻底变冷，他转向镜头，声音低沉而决绝：“你们不信我，是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这炸弹有没有引爆的可能！”

    “不！爸！”我尖叫着喊道，“你不能——”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扫过父亲发给我的文件，一个名为“录音证据”的文件名赫然映入眼帘。指尖一动，我猛地点开它，发现里面是一段音频，文件说明上写着：“核心人物承认贪污录音”。

    我怔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屏幕，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我迅速把文件传输到谈判专家递给我的电脑上，打开对讲机，喊道：“爸！停下！你必须听我一件事！”

    父亲皱起眉头，目光带着迟疑：“什么？”

    “录音！”我大声喊道，“你的录音！你让我把证据交给媒体，现在我就公开它！让所有人都听到！”

    父亲怔住了，神情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在搞什么？”

    我没有回答，手指快速操作，将音频上传到直播设备上。在整个指挥部紧张的注视下，我按下了“播放”。

    下一秒，沉闷的男声从音响中传了出来：“……把账目做平，剩下的转到项目账户，没人会发现。这笔钱，市长已经同意了。”

    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屏幕上的父亲也呆住了。他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握着起爆器的手微微松了一下。

    “爸！”我盯着屏幕，大声说道，“你想要的真相已经曝光了！现在，全网都在听，全网都在看！你不用再用这种方式了！”

    父亲的眼神复杂至极，他看着屏幕上的我，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第九章

    音频在整个指挥部内回荡，那低沉而阴险的声音一遍遍撞击着每个人的神经。对讲机里一片寂静，我屏住了呼吸，等着父亲的回应。然而，他没有说话，屏幕上的身影僵在原地，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塑。

    “爸，听到了吗？”我哽咽着开口，声音颤抖，“你的证据已经曝光了，全网都能听见！现在，不需要用炸弹了，不需要再牺牲自己了！”

    他的眼神一瞬间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震惊，又像是某种未尽的释然。但那种情绪很快被冷漠掩盖。他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起爆器，语气平静得让我心寒：“太晚了，小睿。”

    “不晚！”我急切地喊道，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爸，只要你放下炸弹，一切还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注意到这些证据！他们会害怕，会退让的！”

    “退让？”父亲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他们从来都不会退让。”

    与此同时，指挥部的气氛突然变得更加紧张。特警的通讯耳机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报告：“我们已经接近目标区域，随时可以行动。”

    指挥官点了点头，低声对谈判专家说：“我们没有时间了。特警突袭马上开始，你必须确保目标的注意力集中在谈判上。”

    我愣住了，猛地抬头看向指挥官：“不！你们不能动手！”

    谈判专家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语气急促：“李睿，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不在他失去警惕时控制住局面，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我近乎崩溃地喊道，声音嘶哑，“他已经没退路了！你们动手只会逼他彻底失控！”

    “冷静！”谈判专家低吼了一声，“你现在的任务是拖住他！如果他引爆炸弹，连你也可能活不下去！”

    我拼命摇头，捂着对讲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眼前这一切，只能回头死死盯着屏幕上父亲的身影：“爸，我求求你，放下吧……”

    屏幕上的父亲缓缓抬起头，那目光带着一种让我心碎的复杂。他看着镜头，沉默了几秒后，忽然叹了口气：“小睿，我知道你想救我。但有些事，不是你能改变的。”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别这么说！一切都还没结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你不该面对这些。”父亲低低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这些事情，应该由那些制造它们的人承担。”

    就在这时，屏幕画面猛地颤动了一下——几名特警的身影从大厅的阴影处显露出来，他们全副武装，正一步步向父亲的方向逼近。我愣住了，手里的对讲机差点掉到地上：“别靠近！不要！”

    “李睿，冷静！”谈判专家按住我的肩膀，试图阻止我的动作。但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按着对讲机大喊：“爸！他们要过来了！快离开这里！快点！”

    父亲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靠近的特警，嘴角勾起一抹疲惫的笑。他的手指再次攥紧起爆器，目光却平静得让人发慌：“小睿，别喊了。”

    “爸！别——”我的声音瞬间哽住，眼泪模糊了视线，“我求你……求求你放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起爆器，喃喃道：“小睿，对不起。我让你害怕了。”

    “别这样！爸，求你了！”我近乎崩溃地喊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满了整个指挥部。但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将起爆器放到了桌上。

    特警迅速冲了上去，下一秒传来的是杂乱的喊声和巨大的碰撞声。屏幕中，父亲被压倒在地，他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反抗，只是抬头看向镜头的方向，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读出了他的嘴型：“活下去。”

    画面闪过一阵雪花，随即中断了信号。我跌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停地掉下来，胸口像被撕裂了一样疼。整个指挥部内一片寂静，谈判专家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低沉：“你做得很好，李睿。”

    可我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没能救他，我甚至无法让他停下来。屏幕里的最后一幕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像一道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我低下头，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而窗外，阳光明亮得刺眼，却没有一丝温暖。

    第十章

    阳光透过警戒线的间隙洒进来，洒在废墟般的市政府前厅，光影斑驳。空气中弥漫着尘埃的味道和令人窒息的沉闷。我坐在救护车旁，双眼空洞地看着特警押解父亲离开的背影，他的身形在阳光下模糊成一道冷硬的剪影，最终被警车的大门吞没。

    “他活下来了。”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但我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盯着那辆警车驶离的方向，心里一片死寂。

    特警的突袭虽然成功控制住了局面，但父亲在突袭中受到冲击，头部和肩膀都受了伤。我不敢想象他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也不敢回想刚才那句“活下去”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明明有机会停下来，可他最终选择了和这个世界对抗到底。

    耳边的声音逐渐被媒体的喧嚣盖过——摄像机、采访话筒和闪光灯争先恐后地涌向指挥部，记者们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像潮水一样压迫着我的耳膜。

    “关于这次事件的具体原因是否和市政府的腐败有关？”

    “爆炸威胁背后的动机是否有更深层次的隐情？”

    “那位嫌疑人的儿子参与了整个事件，他是不是关键人物？”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任何人的提问。警察把我护送到一旁，但我依然能感受到无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好奇，有疑问，也有怀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我低头看去，是网络新闻的推送：

    《震撼！市长卷入重大贪腐案件，涉案录音曝光！》

    我的心猛地一颤，手指点开新闻页面，里面是刚刚播放的那段录音。那些低沉的声音，一句句揭露着市长和他的同伙如何操控账目，如何威胁拆迁户，如何以虚假工程谋取私利……文字被整理得清清楚楚，已经被无数人转载。评论区里充满了愤怒和震惊。

    “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害了这么多人！”

    “早就觉得拆迁项目有猫腻，终于有人揭穿了！”

    “那个男人是英雄吧？他的行为虽然过激，但揭露真相需要勇气！”

    英雄？我怔怔地盯着屏幕，眼泪无声地滑落。他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的人，一个为了保护家庭、为了讨回公道而付出一切代价的父亲。他只是我的父亲。

    可即便真相曝光，母亲也回不来了，过去的十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而父亲……他也失去了最后的自由。

    我握着手机的手发着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谈判专家走到我身旁，蹲下身，低声说道：“李睿，你父亲的行为虽然触犯了法律，但他提供的证据意义重大。市长和相关涉案人员已经被正式拘留。你的母亲，她的事情，也会被重新调查。”

    “重新调查？”我抬起头，声音微弱得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们会给她一个公道吗？”

    谈判专家点了点头，语气严肃：“真相已经开始浮出水面。虽然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但至少，正义正在追赶上来。”

    正义正在追赶上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安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够改变什么。但此时此刻，我感觉不到任何轻松，只觉得胸口空了一块，像是被撕裂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天之后，新闻铺天盖地。父亲提供的证据成为了引爆舆论的导火索，市长和几名高官相继被停职调查，一桩桩黑幕逐渐被曝光。媒体的报道将父亲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人称赞他的勇气，有人指责他的极端。

    至于我，我被强制保护在家中，手机被暂时收缴，每天面对的只有几张冰冷的试卷和不停上门的问话。警察、记者、陌生人，他们的问题永远绕不开同一个主题：为什么你父亲要这样做？

    而我无法回答。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来自监狱的一封信，是父亲寄来的。他的字迹比过去更加潦草，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小睿，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重新开始生活了。对不起，我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选择妥协，选择退缩，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但你妈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些年，我害了你，让你背负了太多不属于你的重量。可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轻松一点地走完你的人生。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这张巨大的网里。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把信折好，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然后关上了柜门。

    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的案子仍在审理，而我的生活也逐渐回到正轨。高考的补考安排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坐在熟悉的考场里，翻开试卷，握紧笔，深吸了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明亮得有些刺眼。我低头开始答题，却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爸，我会试着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