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扶弟魔，自我出生起她就为我舅舅家出钱出力。

    现在，她和我舅舅竟然还打上了我彩礼的主意。

    我爸忍无可忍，跟她提出离婚。

    她一点不反思，还仗着我舅舅有恃无恐。

    她看不清，我却知道。

    只要她没有了利用价值，我舅舅肯定会一脚把她踢开。

    1

    三年前，表弟创业，舅舅出面找我妈借了二十万。

    现在我要结婚了，就让我妈去要一下。

    我妈一听就不高兴了：「你表弟公司刚起步，哪里有钱？这时候去要，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我问她：「那我结婚怎么办？」

    她闻言奇怪道：「你结婚要花什么钱？酒席、房子不都是江昊他们家出吗？哦，对了，他们家彩礼什么时候过过来？」

    我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我妈说：「你舅舅要承包块地搞养殖，听说还差十几万。反正你彩礼有三十万，等收到了，拿出一半给你舅舅。」

    我爸从厨房里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他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彩礼是给小悠的，你少打主意！这么多年，你弟弟从我们家拿了多少好处，你自己算算。别的我不跟你计较，要是敢动小悠的彩礼钱，我就跟你没完！」

    「没完？」我妈轻蔑一笑，「何志宏，你想怎么个没完法？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还敢跟我没完？」

    我爸一张脸气得通红：「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

    我安抚地拍了拍我爸的肩膀，对一脸得意的我妈说：「你的钱要不要是你的事，但我那十万你必须得给我要回来。」

    我妈「啪」地一下把遥控器扔到茶几上，指着我斥责道：「何小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那是你表弟，他公司做好了难道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你到时候直接去你表弟公司上班，难道不比在外面上班强？」

    我懒得跟她多说，直接问：「是你去要，还是我自己去要？」

    我妈闻言炸了：「你什么意思？我生你养你，你现在是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那是你舅舅，亲舅舅……」

    这些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我打断她：「行，你不想开口，那我就自己去要。」

    说完，我拿出手机，径直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2

    「喂，小悠啊，怎么想起给舅舅打电话了？」

    我直接开门见山：「舅舅，三年前，您在我妈这儿借了二十万。我现在结婚要用钱……」

    我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我妈劈手夺了过去。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笑着对电话里的舅舅道：「小辉啊，我是姐姐。我知道，是小悠不懂事。没事，不急。哎！好好好，你也注意身体。」

    接完电话，我妈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何小悠，我现在跟你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你又不缺钱，为什么非要逼你舅舅？」

    我简直气笑了：「我不缺钱？是！江昊说酒席和房子都是他们那边出钱，人家大方，难道我就真的一分不出？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你不为我着想就算了，现在还反倒怪起我来了？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我妈目眦欲裂地瞪着我：「你个没良心的，不知好歹！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鬼门关走一遭，你现在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早知道会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李秀芳！」

    我爸冲过来轻轻拨开我的手，心疼地看着我脸上的巴掌印：「她是你女儿，你亲生女儿！」

    我妈甩甩手：「何志宏，你冲我吼什么吼？你也不看看你教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还老师呢！我告诉你，这个家就没你说话的份儿！当初要不是看在你老实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嫁给你？你们父女俩一个德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看看人小辉家，再看看我过的什么日子，你还敢跟我吼！还有脸跟我吼！」

    「好！好！好！」

    我爸怒极反笑：「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和小悠，那就离婚吧！」

    3

    我爸是中学语文老师，自我懂事起就没怎么听他对我妈说过重话。

    听到他说离婚，我妈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离婚就离婚！难道你以为我会怕？」

    回房后，我问我爸：「爸，你真的要跟我妈离婚？」

    我爸一边轻轻帮我擦药，一边说：「离。她现在就开始打彩礼的主意，等你结婚后肯定有事没事就上门，到时候人家江昊会怎么看你？」

    擦完药后，我爸对我说：「小悠，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爸，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上小学的时候，我爸妈也闹过一次离婚。

    我记得当时是因为我舅舅家要买房，我妈说都没跟我爸说一句，就把全部积蓄给了我舅舅，整整八万。

    那时候的八万很有分量。

    而且那笔钱是我爸准备给我们换房的钱。

    我爸当时寒了心，但考虑到我年纪还小，不想我成为没妈的孩子被人嘲笑，所以最后才没有离婚。

    我妈不知道我爸已经下了决心，还在外面跟她的朋友打电话嘲笑我爸，说我爸是窝囊废。我爸经过客厅时，她还特意提高了声音：「就他？我量他也没那个胆！我离了婚分分钟就能找个比他更好的，他能吗？」

    当我爸把离婚协议放到我妈面前时，她终于噤声了。

    4 第二天，我妈拿着离婚协议去了我舅舅家。

    晚上回来时，她把那张离婚协议往我爸面前狠狠一拍：「好啊，何志宏，你竟然想敢计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我上前一看，离婚协议上全是修改的痕迹。

    密密麻麻全是我舅舅的心眼子。

    我妈伸出手指，从第一条开始往下点：「什么叫债务平分？那些钱都是无偿赠予，你是知情人，凭什么要算债务？还有这房子。首付和房贷虽然都是你在给，但我每天清扫维护对这房子也是有贡献的，凭什么只给我分三分之一？这收入也有问题，我不信你没在外面给人补课。我可听小辉说了，你们做老师的也有其他收入，这部分钱你要是不拿出来，我就去你们学校举报你！」

    我以为前面的就够让我震撼的了，当我妈指向最后一条时我才知道什么叫炸裂！

    「我伺候你们爷俩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离婚后，你们必须每月付我一万赡养费，否则，休想让我离婚！」

    说完，我妈抱臂靠在沙发上，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和我爸：「想让我白干，我告诉你们，没门儿！」

    我爸气得手抖：「李秀芳，你太不可理喻了！」

    「我不可理喻？」我妈嗤笑，「算计没得逞，就说我不可理喻。何志宏，我可是有娘家人撑腰，少一分，你都别想好过！」

    「还有你，何小悠。」

    我妈伸出手隔空点着我鼻子道：「逢年过节你表弟都知道给我打电话，亲亲热热说几句好话。你倒好，每回都买两样不值钱的东西打发我。果然女生外向，就知道向着你爸。我辛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原来在我妈心里，我精心挑选的礼物竟还抵不上我表弟口头的两句好话。

    我喉头一哽，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小时候，我每次跟我妈去舅舅家，她都会给表弟带很多好吃的东西。表弟想要什么，她二话不说就买，不管那东西多贵，她眼也不会眨一下。

    我要是想吃什么，她就会说女孩子馋嘴要被人笑话。

    记得小学时，学校很流行一种可变形的铅笔盒。我当时特别想要，但我妈说我虚荣，小小年纪就学会攀比，不给我买。

    而我表弟想买一个一千多的模型时，她很痛快就买了。

    我爸知道后给我买了我想要的铅笔盒，我很珍惜地摆在我房间的书桌上。结果，我跟我爸去了一趟奶奶家后，铅笔盒就不见了。

    原来，我和我爸走后，我舅舅带着表弟上门。

    我表弟看上了那个铅笔盒，我妈见他喜欢，就直接给了他。

    回家我发现后委屈得哭了起来，我妈站在门口看着我，很不耐烦地说：「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你都多大了？不就是一个铅笔盒吗？那是你表弟，你亲表弟，给他怎么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在我妈眼里，表弟比我重要。

    舅舅家哪怕一点小事在我妈眼里也是大事，而我和爸爸的事，哪怕再大，在她眼里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就见我爸把那张离婚协议丢到了垃圾桶里，他平静地对我妈说：「既然你不想好好离婚，那就打官司吧。」

    5

    我爸很快就递交了材料去法院。

    我妈得知后嘲笑我爸：「你以为打官司就能不给钱？小辉早就帮我咨询过律师了，反正早晚都要给，你又何必呢？天天拿着本书装知识分子，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看看婚姻法。」

    我爸没跟她逞口舌，反正到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是婚姻法了。

    正式筹备婚礼前，双方父母要见面吃顿饭。

    我妈认定我是白眼狼，不打算去。

    等我们都落座后，她又带着舅舅走进了包厢。

    舅舅一进门就数落我：「小悠，这么大的日子你怎么不请舅舅呢？不请舅舅就算了，你连你妈都不叫，这就有点不孝顺了啊。」

    我们家的事江昊知道，但他怕他父母因此对我有意见，所以并没有把这些事跟他父母讲。

    他父母不知内情，一听我舅舅那么说，顿时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我涨红着脸，一时百口莫辩。

    这时，江昊起身道：「李叔，这你就冤枉小悠了。吃饭前我亲自去请了李阿姨，她亲口跟我说有事来不了，不信你可以问李阿姨。」

    江昊当然没亲自去请我妈，他那么说只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我妈没听懂，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她正要反驳，我舅舅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笑道：「这样啊，那是我冤枉小悠了。」

    说完，他就十分自然地喊服务员加碗筷，然后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反客为主道：「在座的都是一家人，虚话不说，我先干三杯。」

    三杯完后，他又对我道：「小悠，你不要嫌舅舅话多。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是大人了，要知道孝敬父母长辈。该收的脾气收一收，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我垂着眼没答话。

    我妈不顾江昊的父母也在，当场就拍了桌子：「何小悠，你舅舅跟你说话呢！你低着头什么意思？你还有没有把你舅舅放在眼里？」

    我抬头看向她，哽咽道：「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妈皱着眉：「什么日子你也不能用那种态度对你舅舅。你舅舅为了你才特意来这一趟，你不知道感恩，还给他甩脸子！你爸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爸忍无可忍，起身道：「李秀芳，小悠的事不劳你和你弟弟操心。」

    我妈轻蔑地瞥了我爸一眼：「我和我弟弟不操心难道还能指望你？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人，还想办成事？笑话！」

    说完，她又看向江昊的母亲：「亲家母，两个孩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但彩礼我们是一分都没见着，你们该不会是不想给了吧？我这人脾气直，你别见怪。这说好的事，要是临时反悔，就有些不好看了。」

    江昊他妈已经看出问题来了，她笑了笑道：「亲家母，我们家一向说话算话。彩礼在领证前，我们会过到小悠的卡上，这您放心。」

    「过到她卡上跟左手倒右手有什么区别？」

    我妈拧起了眉：「彩礼自来都是给父母的，哪有给子女的道理。你要是给她，这婚事我可是不认的。」

    江昊他妈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按亲家母的意思，这钱是要给你？」

    我妈理所当然地道：「不给我给谁？」

    江昊他妈看了眼我舅舅，而后起身道：「今天先这样吧，彩礼的事你们商量好了再说。江昊，我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