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2
发布:2025-06-18 18:29 字数:8308 作者:天阅短篇
唐乔又一次拦在我们面前,她先是指着我,“我的确不喜欢郁夏,凭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围着她转?她哪里比得上我了?”随后又转向江枫眠,红了眼咬着牙说,“可我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报复你,我的爱没有那么龌龊。”
江枫眠的眼底一片死寂,像是大火燃烧过后只剩灰烬。
“重要吗?”他扯动嘴角,却牵不起笑意。
唐乔无话可说。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
08
那一晚,我和江枫眠吵得激烈。
我说,“要不算了吧,江枫眠,实在不行我回去,那个唐大小姐挺看好你的。”
他漆黑的瞳仁燃烧着几乎迸发的火焰。
“郁夏,你要放弃?”
“没办法啊,我们都是小人物……”
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不就是不唱歌了嘛,其实我没那么喜欢舞台。”
江枫眠用力将我拽到他面前。
“我可以退学。”
“郁夏,我打两份工,一份还债,一份供你。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唱歌了。”
“你他妈有病?!”我吼,“你敢!”
“夏夏,我敢。”他说,“只要能不让你回去我什么都敢。我们拼尽全力逃出来,你决不能回去。”
我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在眼泪落下之前,江枫眠用力地将我嵌进他的怀里。
我的愤怒融化成了委屈,放声大哭。
“为什么这么穷啊?江枫眠,为什么我们这么穷?”我哽咽着缩在少年的肩膀和臂弯的角落,“为什么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欺负我们呀?”
江枫眠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肩膀。
明明只比我大一岁,他却给我一种莫名的心安。
“会好起来的,夏夏。”
“再等等我。”
“我捧你当大明星。”
09
后来,我还是凌晨奔波在地铁站和各大酒吧。
不过白天也能接到一些商演的单子。
江枫眠说他遇到了非常赏识他策划案的IT公司大老板。
愿意给他提前批实习,让他跟进一些大项目,做成了还有分红,待遇几乎和同期毕业生差不多。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地好起来。
我很开心,就连一块儿唱歌的同伴都能发现,我每天白天黑夜地颠倒,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遇着喜欢的人了?”
我调着吉他,从鼻子里轻轻哼一声:
“一直都是他,一直只有他。”
贝斯手和鼓手齐齐发出猴子似的的怪笑声。
嫉妒,全是嫉妒。
甚至对于偶尔神出鬼没的秦屿,我都变得从容了很多。
点歌可以,给钱;加唱可以,多给点钱。
但出去单独吃饭不行,送我昂贵礼物也不行。
某天秦屿罕见地在我驻唱的小清吧喝醉了,他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我,居然流露出几分祈求。
“郁夏。”
“今天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醉意攀上那张素日矜贵疏离的脸,他的话开始变得没有逻辑。
“郁夏,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们都在逼我当一个坏人?”
“我的母亲很坏,她心里眼里只有弟弟,所以我惩罚她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你也很坏,你一次又一次忽略我的真心,一遍又一遍拒绝我递来的橄榄枝,我该怎么惩罚你?”
“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的。”
“我总觉得我们才是一类人。”
我朝天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他的手机打电话给前老板,让他来接人。
叽里咕噜说什么莫名其妙的。
听不懂。
看到大老板的宝马停在外面,我便放心地背着我的二手吉他离开了。
完全没注意到秦屿那样的眼神。
死死盯着我离开的背影。
10
还有一周就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
我发现,我变得拐弯抹角,我变得矫揉做作。
我故意不告诉给江枫眠,却又暗自希望他在百忙之中记得。
我记得生日当天,并不算好天气。
浓云一层一层地压下来,好像压在了心口。
江枫眠不在,他忙到忘了还有一个我。
直到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是郁夏小姐吗?”另一端传来甜美的女声,“您爱人为您准备了礼物寄存在我们这里,我们是挚爱鲜花店,您的花也包装好了。”
心脏怦怦跳,好像要冲出我的胸口,冲破层层乌云,飞到天上去。
“不过我们一直没联系上江先生,请问您是否有空来取?”
“哦,好呀。”
我的声音里根本压不下雀跃。
江枫眠演技还真不赖。
在我之前屡次暗示里装得懵懂无知,就为了酝酿个惊喜。
若是再往后十年,已经提名乐坛天后的郁夏或许不会在意那百来块的珍珠耳坠和一束白玫瑰。
鲜花、首饰、电影票,是年轻人再流俗不过的暧昧手段。
可彼时她尚且年轻。
她觉得最快乐的时刻莫过于此。
二十二岁的郁夏就这样哼着歌,换上新买的蓝白格子裙,喜滋滋地戴上了那对珍珠耳环。
捧着白玫瑰,直奔江枫眠所在的公司。
她一秒钟都不想等。
忽然,电话打了过来。
是一直没能联络上的江枫眠。
“夏夏,”他的声音很奇怪,很轻很轻,好像一阵风来就能吹走,“夏夏,生日快乐。”
“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那栋陌生的大厦。
周围还是没完全建好的高楼。
倏忽间,一道黑影从高处砸了下来。
11
爱人的尸体在我眼前炸开血花,火红绚烂。
我的胸腔、五脏、甚至呼吸的气管都像是被攥住了捏碎了。
一秒。
两秒。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我踉跄着扑过去。
却又在面对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后忍不住伏地干呕起来。
那些被碾碎的骨骼,那些残破的血肉,那张曾经熟悉的含笑的清隽脸庞。
我一面呕吐,一面被自责鞭笞到体无完肤。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攀上脸颊,终于肯慈悲地模糊了视线。
我没见过死相这样凄惨的人,他还是我的爱人。
他之前明明笑的那样温暖和煦,干干净净。所有人都说江枫眠前途锦绣,我也这么觉得。即便他一无所有,即便和我挤在青旅的杂物间,即便在那场大火里重新爬起来……我始终以为我和江枫眠会有未来的,一切都会好。
哦,下雨了。
我还以为整个世界和我一起嚎啕痛哭。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落在白玫瑰上,我好心疼,拼命地护着那一大捧花,可是我什么都护不住,什么都护不住。
头顶的雨水忽然消失不见。
我抬起头,看到一把硕大的,完全将我笼罩的黑伞。
以及秦屿那张自上而下俯瞰的,精致淡漠的脸庞。
“节哀。”
他说。
我一寸一寸地上移目光,直到湿漉漉的眼睛完全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残酷的真相,那个庞大到足以让我窒息的真相,一点点散开迷雾。
露出狰狞的本貌来。
是他。
都是他。
一开始维修店失火就是因为他。
现在也是因为他!
秦屿饶有兴味地俯下身来,观摩着我崩溃边缘的模样。
“对,小夏,就是这个眼神,你知不知道,我就喜欢你凶光毕露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漂亮。”
我随手抓起地上的半截钢管,用力砸过去。
12
当然,没成功。
被秦屿身边的保镖们轻轻松松拦下来了。
他强行将我带上车,将我带到了他的别墅里,然后给我的掌心上药。
动作很细致,很耐心。
我却忽然用力挣开,再次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我们厮打在一起。
我输了。
他在制服我之后终于失去耐心,扔出去那把刀,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碎发被打的贴在脸上,我伏在沙发靠背上喘息。
“郁夏。你清醒点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缓慢摘下自己的腕表,取了眼镜。
“我的确喜欢你,但如果我想强取豪夺,你早就没机会反抗,更别提一次次地伤害到我了。”
“知道你的小男朋友为什么死吗?”
秦屿笑出声,眼底一片森寒。
“他太天真了。何权是什么身份,身边有多少能人?凭什么让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接手上亿的项目当负责人?只是因为他信口胡诌出来的一句惜才,就能把你们都骗了?”
何权。
就是当初江枫眠眼神亮晶晶,跟我说欣赏他的IT公司大老板。
原来他需要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替死鬼啊。
我的大脑痛苦地转动,每一次思考都像是触发了绞肉机的开关,牵连着心脏肺腑被搅到血肉模糊。
“夏夏,你想好,如果你彻底把我也得罪了的话——”
他掐着我的下巴。
“那你靠什么扳倒何权?”
我沉默了。
然后我的骨头就像被打碎,我跪在了男人面前。
“求求你。”
“秦先生,求你帮我。”
秦屿慢条斯理扯下领带。
“手伸出来。”
那天的确是我的初夜。
但我感觉不到痛。
或者说有更深的地方已经痛到无以复加,以至于我其他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用力,再用力。
彻底撕碎我,彻底毁掉我,彻底杀了我。
只要死就不难过了。
可是凭什么死的人是江枫眠呢?
凭什么倒霉的是我们呢?
13
往后无数个日夜我都在反思。
是不是我太贪婪了,我的命数本来就是腐烂在那个破地方。
我就不该逃出来。
不该一脚踏入这个世界造的梦。
更不该和江枫眠爱得死去活来。
……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冷静下来的呢?
其实没用太久。
那束白玫瑰被我丢进垃圾桶,银项链埋在别墅后面的花园树下。
我开始照常吃下阿姨准备的营养餐,穿秦屿为我搭配好的衣服,看书,散步,然后等待着夜晚降临,配合他在床榻上缠绵。
某一次,男人心情很好,折腾了格外久。
他说,郁夏,你别用那双眼睛看人,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的。
等到各自洗漱后。
我主动地走向秦屿,踮起脚去环过他的脖颈。
“先生,我够乖吗?”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我能提要求吗?”
秦屿微微侧过身,示意我说下去。
“我想读书。”
“你之前说的对,仅靠我自己根本没办法实现我的音乐梦想。”我认真地说,“而且,无论是你一时兴起也好,想包养我也罢,我总要有点学识带出去才有面子,对不对?”
秦屿似乎被我的话取悦到了,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就像安抚一只好不容易驯化的野猫。
“郁夏,如果你乖,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摇头。
“你有未婚妻,只要你结婚,我就离开,我不能给别人当小三。”
他冷冷地噙着一抹笑。
“你不喜欢唐乔,我可以提前对唐家出手。”
“反正不过是早期的一个跳板而已。”
我恍然惊觉。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门当户对。
在秦屿的眼里只有得到的和没得到的,有利用价值的和没用了的。
这才是他。
那天晚上我给唐乔通风报信,让她快走。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分明长了张没吃过苦的脸,还非要来和我抢江枫眠,抢就算了,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爱没那么龌龊。
如果不是她后来帮忙还清了维修店的钱。
我才懒得搭理她。
14
就这样,我二十二岁那年跟了秦屿。
他送我去法国念书留学。
就算生意场上再忙,也保持着一个月来见我一次的频率。
我进修各种心理学金融课,努力在能跟他闲聊的时间里找到共同话题。
我逼着自己去学晦涩的艺术史,看画展,泡在图书馆里看书。
秦屿对得到女人的新鲜感持续不会太久。
我想,他更希望的是看到自己亲手调教历练出来的小镇女孩儿,背靠着秦氏和自己的努力上进大杀四方。
我学护肤学穿搭,找造型师一对一地指导。
在各大比赛上混履历,实在权威的重量级演出就会求到他头上。
秦屿从不吝啬给我机会。
也很满意我一步步如他所见脱胎换骨的变化。
“很好,夏夏。”
“我说过的。”
“这才是你配享受的人生。”
“演出机会?哦,你说那次啊,不必感谢我,我只是做了顺水推舟的事。你就配站在更高的舞台上闪闪发光。”
我的毕业庆典过后,秦屿包下一艘豪华游轮。
纸醉金迷的晚宴进行到尾声,他牵着我走到甲板上。
“夏夏,我送你一份特殊的大礼。”
说完,两个人将一个蒙着头不断挣扎的人带了上来。
在盖头掀开的一瞬间,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何权。
是何权。
可我的眼中却闪过片刻的茫然。
“他……是谁?”
秦屿愣了愣,似乎更开心了:“你不记得更好,早年间让你不开心的一个小人物。”
“现在,我们就在公海上解决掉吧。毕竟是我答应过你的。”
扑通!
四个保镖将哭嚎不止、连连求饶的男人丢了下去。
我看见墨蓝色翻滚的海浪里,一拥而上的鲨鱼撕咬蚕食,惨叫声很快淹没在血水染红的海底,再无声息。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想给我多年来的仇恨画一个句号。
秦屿,你何其傲慢?
还是你觉得我这几年什么线索都查不到?
真的相信何家和你毫无关系?
但现在不是时候。
15
我仍旧在学校里拼命学习,唯一学不好的只有理工科。
在深夜里,我看着画成一团的厚厚的草稿纸,揉着发痛的脖颈,眼睛很酸。
江枫眠,如果你看到了会不会笑我?
我算不出来,我解不出来,我学不会你最擅长的东西。
我甚至……甚至在逐渐忘记你。
那天晚上我就梦见了江枫眠,他站在梧桐巷的大树下,树影斑驳,阳光偏移,在恬静的夏日午后,他朝我招手。
“没关系,夏夏,只要你平安顺遂,都没关系。”
梦醒时,我忽然想到江枫眠在那一年匆匆许下的愿望。
他说,希望夏夏平安顺遂,万事胜意,永远爱我。
我说,笨蛋,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后来我从古典乐进修到流行。
翻唱的一些大热歌曲的片段被裁剪后放到网上,意外爆火。
有首歌我唱的始终不满意。
于是唱了许多个版本。
那句歌词就像被小刀一笔一划刻在了心上。
——“周而复始,结局还是,失去你。”
16
回国那年,我二十五。
自身实力加上秦家有意出资源,没过多久就跻身二线歌手。
知名度一路飙升。
只不过,不全是好评。
因为我的过往只要被有心之人扒,黑历史就层出不穷。
有宣称是我爸的账号,他在里面痛哭着指责我抛弃父母,无情无义。
有高中同学证明我半路辍学,不知道现在的学历是不是伪造来的。
有我素人时期当地下偶像的视频,我画着浓妆在各大酒吧里频频出现。
更有人说,我背后的金主本来早有良配,被我生生横插一脚,差点害得原配抑郁而终。
我成了黑红参半,却火到极致的女歌星。
想要再往上爬,就不单单是靠唱歌这么简单了。
幸好,我早就进入社会,人情世故对于我来说是生存的基本技能。
就算那些背后指着我鼻子骂的资方,我也能端出无可挑剔的谦逊笑容,给他们一一敬酒。
同咖位的歌手演员里,我最好请。
只要有利益牵扯的饭局,一个电话,几乎随叫随到。
喝酒,陪唱,我样样在行。
听中年男人们说着荤段子,然后捂着嘴咯咯直乐,笑弯了眼睛嗔笑怒骂。
直到被压着怒火的秦屿生拉硬拽上车。
“你怎么那么贱?”
他少有地对我说重话。
“郁夏,谁让你对着那群恶心玩意儿赔笑脸的?当我秦氏死了吗?你要什么资源我没给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那天晚上,他很凶,任凭我怎么哭怎么求饶也不停下来。
最后,他终于餍足,从我身上离开去洗澡。
我擦着眼泪笑着问他。
“那如果我要名分呢?秦屿,你会娶我吗?”
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的脊背僵住。
脚步停下。
沉默便是他给我的答案。
他可以捧我、为我砸钱砸资源,他可以为了我拒绝一切莺莺燕燕,可以宠我入骨。
但当妻子,我不够格。
他心里比谁算的都明白。
S市某局的千金,亚太区金融会副主席的女儿……他有太多更优解。
“郁夏。”
秦屿软了声叫我。
“我捧你当乐坛天后。”
“你想要的最高处的舞台,我送你去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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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好。
我要的就是后面这句承诺。
不然,我的卖弄风情、我的故作委屈、我的眼泪和我受的罪不是白瞎了?
秦屿。
其实除了唱歌之外,我的演技也不差。
跟了他的第七年,秦屿仍然没打算娶我。
更糟糕的是,他身边出现了新人。
贴身秘书,林烟。
眉眼像是我和唐乔的结合体。性格时而温柔脆弱,时而热情如火。
所有小女儿的神态,在年轻时总是最动人。她将所有的美好都毫无保留地展现给秦屿看,不费太大力气就夺走了男人的注意力和宠爱。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
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某次和秦屿例行全身检查,发现我怀孕了。
早在很久之前,私家医生就很委婉地暗示过秦屿。
他一直处于超常态的高负荷工作中,可能备孕需要暂停一部分工作,不然会比较艰难。
没想到有了这个孩子。
秦屿素来冷厉的脸上浮现出喜色:“真的吗?”
他很高兴,立刻去打电话联系专业的护理团队。
主治医生年过五十,眼神深邃通透。
“秦总很喜欢小孩子?”
我笑了笑。
“也许吧。”
男人恭敬地跟我说:“那么提前恭喜秦夫人了。”
我想,不只是他这么觉得,几乎所有圈内人都觉得,我最终的目的是上位。
只要孩子生下来。
无论男女,都是初次为人生父,秦屿怎么可能不管呢?
可我想要更多。
秦屿守着我过了三个月,几乎所有的办公都改为线上。
他露出少有的期盼和天真,让我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孩儿。”他说,“夏夏你不知道,我小时候为了引起我妈注意,调皮得很,现在想想就是一熊孩子。如果真的是个女儿,我真不知道怎么宠她爱她才好。”
“男孩儿……也好吧。”他说,“调皮捣蛋一点没关系,也不用非得出人头地,咱们的孩子天真快乐,幸福安康就行了。”
我不置可否。
内心却在冷笑。
秦屿,你听听自己放什么屁?
如你我这样的货色,缠斗了这么多年,算计着利益,算计着真心,两个人都在沼泽里脏透了,你居然奢望如此父母生下来的孩子单纯又快乐?
去你妈的。
你出去照照镜子吧。
一周后,林烟打来电话,催促秦屿参加跨国金融商会。
我要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18
其实林烟如果再沉得住气一点。
和秦屿苟且再久一点。
等她怀孕后,说不定赢面更大。
可是年轻小姑娘就是如此,喜怒哀乐的情绪藏不住。
她明目张胆地挑衅到了我头上,就像瞌睡的时候有人递枕头,我不借机栽赃简直是浪费。
所以,我忧思过度,受了刺激,流产了。
秦屿连夜从法国飞回来。
他看起来受到重创。
自己最宠爱的情人弄掉了多年相伴爱人的孩子。
而这个爱人从来不争不抢,甚至怀孕后都没有逼着他结婚。
他在此刻对我的愧疚该是达到了顶峰。
秦屿问我,夏夏,你想要什么?
我默默地流泪。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他妥协,答应娶我。
我得寸进尺地追问,我能不能要一个体面的婚礼?
秦屿沉默了须臾,不知道是否产生了瞬间的猜忌之心,可他很快回握我的手。
“当然,夏夏,你安心修养,我会安排好一切。”
唐乔这些年在国外也没闲着。
把家族产业从里到外彻彻底底转了型。
从传统金融到新传媒。
可以说,现在的她几乎掌握全国三分之二的舆论风向。
秦屿斥巨资为我买下小岛,只为了打造我个人的音乐会和举办婚礼。
这件事本来办的低调,却被她大肆宣扬出去。
轰动大半个商圈和整个娱乐圈。
明明早就拟定好的计划。
唐乔却在我临上游轮之前约见了我。
劝我收手,别把自己给搭进去。甚至计划好了我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可是,可是。
我逃了前半生太多次。
不想再逃了。
最后,我点燃一支细香烟告诉唐乔。
郁夏早就陪自己的挚爱死在了二十二岁。
接下来的躯壳只负责做一件事。
复仇。
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仇恨,我要让他十倍百倍还给我。
19
秦屿买下的小岛的确很美。
白天植被繁茂,空气清新自然。
夜晚灯火通明,整个岛上的别墅区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婚纱和西装是早在一个月前就请意大利工匠定制的。
珠宝是他在佛罗伦萨竞拍到的千万级藏品。
请柬上邀请的客人非富即贵。
秦屿没有求婚,因此这场仪式直接就是结婚。
就连司仪请的都是娱乐圈一线主持人。
即便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我们那些爱恨纠葛的过往,可还是在面上不断地恭喜道贺。
我告诉策划,我喜欢白玫瑰,手捧花我就要白玫瑰。
至于配饰不要过于繁复华丽的珠宝,以银色为主。
于是,有了这一身鱼尾拖地礼服婚纱。
秦屿至此还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明明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他牵我手时,居然有点颤抖。
“夏夏,其实,我很早就认定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只是……怕你还在怪我。”
他哽咽。
那双经过岁月打磨的眼睛并不显老,好像造物主都对这个男人格外宽容。
即便已经三十多岁,看上去仍旧从容儒雅,深情款款。
“看来我们的秦先生为了郁夏小姐感触很深啊,大家说,这算不算爱?”
司仪将话筒对准台下。
欢呼声如排山倒海涌来。
然后,追光灯落在了我的身上,话筒也被递了过来:“那么,郁夏小姐,此时此刻,你想说什么?”
我笑了笑。
白玫瑰的花香涌入鼻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几乎掉眼泪。
“岂止是怪?简直,恨之入骨。”
全场陷入死寂。
“你在我孕期出轨,和秘书滚到床上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林烟还是我,还是你那个曾经的未婚妻?”
“哦,秦屿,我忘了,唐家早被你搞得家破人亡了。”
台下的媒体和闪光灯终于在此时此刻疯狂闪烁起来。
我的笑意越来越大。
凑在男人耳畔轻声低语。
“不妨你猜猜看,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秦屿的瞳孔从收缩到放大,满眼写着不可置信,然后,他抬手甩了我一耳光。
“疯子!”
我仍旧笑着。
“是啊。”
“秦屿,我是个疯子。”
“你既然来招惹我,就该想到今天不是吗?”
台上,台下,大屏幕,所有人的手机,以及场外通讯设备忽然不约而同地切换了画面。
是这艘游轮的监控,不过,那上面却是失踪已久的何老板。
众目睽睽之下,秦屿将男人推入公海。
眼神轻蔑,和踩死一只蝼蚁没差别。
在台下骤然爆发的惊呼声和此起彼伏的拍照声中。
我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过去。
“我不是流产,是做了清宫手术,秦屿,这个礼物送还给你。”说完,我笑得更开心了,笑得几乎溢出了眼泪,“一命换一命,我都觉得不足够。”
“因为你不配。”
20
我和秦屿的婚礼很快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火遍全网。
一开始,网友只看到了秦屿扇我耳光的片段。
纷纷嘲笑。
——“到底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就算跟了七年又如何,还不是说打就打?”
——“金丝雀也只能笑脸挨巴掌了,不然呢?”
后来,他们看到了那段被隐藏多年的监控视频,也随之扒出了被秦屿刻意隐藏的那段我出道前的过往。
热搜接连爆了好几个。
#惊!秦氏集团总裁身陷多年前失踪案,疑似雇凶杀人?#
#郁夏的初恋是谁?#
#郁夏 唯一挚爱#
那些被捂嘴的我的朋友终于有机会发声。
“小夏她人很好,在地下偶像的时候一心一意搞音乐,她那时候就有爱人的。干干净净很腼腆的男孩子,好像还是高材生。”
“后来听说是自杀了,年纪轻轻,非常可惜。”
“只有我觉得细思恐极吗?郁夏初恋死去的那一年,她被秦氏送出了国……”
“卧槽,这什么恐怖的占有欲啊,严查!”
秦屿被相关部门带走,连带着秦氏股价暴跌。
唐乔再见到我是在医院的急救室。
是的,我身体没那么坚强,加上人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她哭着给我读那些评论。
“郁夏。”
“你太辛苦了,好好歇歇吧。”
就在这时,窗帘外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白蝴蝶翩然落在我的鼻尖。
扇动翅膀的瞬间,仿佛要替春风轻轻吻我。
一刹那再也无法抑制地泪流满面。
江枫眠,会是你吗?
我的……
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