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斑2
发布:2025-06-20 08:36 字数:9900 作者:天阅短篇
我犹豫着看向王优,王优也看向我。
我们两个沉默了很久,在这种无言的气氛中,我只能感受到死一样的寂静和洞中流动的风,风很凉,像死亡的温度。
那一小段时间我感觉过得十分漫长,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并不是我们之间带来的,而是另一种东西我无法描述他,它是一种感觉,一种灵异的感觉,像农历七月半夜惊醒时那种后背流下冷汗的感觉。
但是我们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感觉,大部分都是心理作用带来的,我分不清是哪一种,但我很少会有这样的恐惧和不安感。
“我看看吧。”
最后是王优先伸出了手,打开木盒。
“吱呀”一声,他打开了木盒的门,木盒的门十分老旧,我不断的想起曾经去过的灵异场所中每一扇破败的门。
我们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说实话,它让我有些失望,不是那么恐怖,也不是那么美丽,而是有些奇怪——它是一尊泥像。
做工很粗糙,很明显是乡野人家的手艺,看起来很多年了。
它的设计其实是有些恐怖的,一条盘旋的蛇,一个坐在蛇上的人形的东西,这个人形的东西上面全是小包一样的东西,让它的皮肤看起来和蟾蜍一样。
我们仔细辨认后发现是各种虫子的样式。
有些恐怖,有些恶心,但是他的做工太过粗糙,反而看起来有些搞笑。
我们拍了很多照片,看着快到十一点的时间决定离开。
快到洞口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吱呀”一声。
我和王优对视,然后往回看,那个木盒的门似乎被风吹动了,响了一声。
我感觉空气中有一种诡异的气氛,最后我还是转身,打着手电回头将木盒的门关上,才离开。
意外的下山的路很顺利,我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或许这又是一个有神秘背景的恐怖流言而已。
我这样想着和王忧走在出村的路上,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们拍了很久的照片,我看了一眼手机是晚上10点多,估计走到我们的车那里已经11点了。
我们边走边讨论着拍到的照片,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村恐怖流言。
一阵风吹来,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山洞里,那个阴凉诡异的气氛。
我裹紧了外套,感觉有些冷,心里只想着再快些到就好了。
“进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感觉出去好远啊,可能走太久了吧。”
王优说到。
“早知道快出市的时候就应该去租一辆电动车来的,没想到这年头的村子,连条宽些平整些的路都没有,这个路估计除了电动车就只能走出去,哎,要是一个电动车就好了。”
我抱怨到。
这时我看到远处有一簇灯光,好像是电动车的车灯。
“老王,你看前面那个像不像电动车的车灯。”
我扯了扯王优说道。
“挺像的,要不问问是哪个老乡,我们出点钱能不能把我们送到村口去?”
王优提议到。
我们一拍即合向那边走过去。
奇怪的是那里出了一辆电动车,并没有其他人。
“钥匙还插在这儿,这里又是一片荒地,怎么没有人?”
我感到有些奇怪。
“我们等一会儿吧,刚好我累了,先坐一会。说不定是哪个老乡想上厕所,临时停一下。”
王优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
我和他一起坐下等待着,并拿出一些东西开始吃。
我打开手机想看一下论坛的内容,但是发现这边并没有信号。
“啧,这也不是什么很偏僻的村子啊,怎么连信号都没有?”
我有些抱怨到。
“不知道,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有信号,可能晚上差一点吧。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有点冷。”
王优说着裹了裹衣服。
我点了点头,五月的天气,今天晚上确实过于凉爽了。
我们在附近等了大概20多分钟,却还没有等到车主回来。
“要不咱俩给找找看吧,别那么黑踩空摔哪儿去了。”
我看了看周围对王优说到,他也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我们打着手电在周围看了一圈,他突然扯了扯我指向远处。
我顺着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有一个连着小山丘的鱼塘,今天的月亮很亮所以能看到些倒影,我看到鱼塘拐角处的倒影有什么在摇晃。
我和王优对视一眼,决定去看看。
我感觉这条路十分漫长又十分短。
我心中的那种不安感围绕着我,好像又一种冰冷的气息缠绕着我,让我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更觉得这条路的漫长。
而又有另一种感觉在催促我,这也是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它却是想让我快些过去,甚至让我感觉又一股风在裹着我向前走。
在这样两难的境地下我走到了塘边,眼前的场景却吓得我们当场瘫坐在地。
就和每一篇恐怖小说一样,这里摇晃的影子,是一个死去的女人。
她身形消瘦,或许不该用消瘦来形容,她瘦的好似都只有骨头,穿着一件宽大的长款白色衬衫,这个人就空空荡荡地挂在衬衫里,像一个干枯的衣架。
她这么被一条电线孤零零地吊在树上,面目狰狞,舌头伸长,一双眼睛吐出,死死瞪着我们的方向。
她身旁围绕着几只苍蝇,我仿佛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腐败的死亡气味。
“快……快报警!”
“没……没信号……”
王优回过神向我大喊到,我连忙打开手机,发现还是没有信号。
走到公路边应该会有信号,但是起码还要半个小时。
慌张与恐惧裹挟着我们,正在想怎么办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吹动她干瘦的尸体,她轻轻摇晃起来,电线摩擦着树枝发出“吱呀”的声音。
莫名的,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那个木盒,虽然声音其实不太相像但是就是下意识响起。
“啪”一声,一个东西掉了下来,我们并没有看清是什么,我的双腿有些发软,和王优搀扶着去看,我们不断祈祷着不是断肢之类的东西。
走过去一看是一个卡包,我突然脑子一热捡了。
“你在干嘛?这你都捡,你脑子坏了?”
王优骂到。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很好奇。”
我说着,打开了卡包。
里面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纸,我正准备看看上面写的什么,王优一把抢过丢向远处。
“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你脑子坏了还看一眼?你要看了,小心真被缠上!”
王优的语气激动,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
发生的一切以及那种感觉已经足以证明这件事情并不正常,但我不知为何,刚刚居然还敢捡这个东西看。
“我们先去找个有信号的地方。”
王优平复了下心情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和他沿着来的路走过去。
我们走着,那种凉意更明显了,五月的天气我却感觉像2月,只有我的恐惧感不断爬升。
我们边走边寻找着信号。
太安静了,以至于我们每一步踏在地上的声音都无比清晰,虫鸣声在这段时间里全消失了一般,只能听见我和王优的呼吸和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这条路显得很长,比我们来时还要长,我有一种我们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感觉。
我感到越来越疲惫,身体也越来越沉重,头部传来一阵阵的钝痛,隐约间听到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吓得一怔,突然摔了一跤,身上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这一跤让我突然就清醒了,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似乎突然有了力气,捡起掉落的东西,拉着王优向前跑去。
王优被我扯得一趔趄,突然也像反应过什么和我一起向来时的路跑去。
意外的,我们很快跑到了路口,我才发现本以为漫长的路其实离我们停车的地方只有一公里多。
我打开手机,已经恢复信号了,我迅速拨打了110,描述了我们遇到的情况,在原地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做完这些我和王优完全瘫坐在车旁,才发现我们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两个人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很快警察到达,我们带着警察到达发现尸体地点,他们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我们也被带到局子里做了笔录。
做完笔录已经是中午了,我和王优在附近吃了个饭,然后送了他回家。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我早就疲惫不堪,将车停到停车场后,我一下就在车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我在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一个白衣服的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在停车场远处看着我,我感觉全身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能看着她。
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包围了我,我拼命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
这这种痛苦的恐惧中我醒了过来,可我实在太累了,刚刚醒来又陷入了沉睡。
这次,那个女人更近了,最开始她是在远处的入口位置,这次她似乎又前进了一点。
我一次次在恐惧中惊醒,又因为疲惫沉睡,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走到了我的车玻璃前。
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我甚至能看清她干枯的发丝,隐约在头发后露出的干瘦的脸。
我骤然惊醒,虽然还是很疲惫但是没有再睡过去,我支撑着身子回了家。
躺在床上我终于感到了几分安定,困意又席卷而来,我又沉沉睡去,这次没有做梦,睡得很安稳。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我来到厕所洗了把脸,镜子里的我有几分憔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一花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干瘦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我吓得一声尖叫,随后清醒过来,连忙跑出了厕所。
已经完全没有了困意,我只能找些事做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又登上论坛,发现那个人已经回复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啦,读大学的时候听同学说的,当时是在南省,具体是哪个区域我也没细问啦。”
我看完回复开始查询关于南省的风俗,但是并没有找到他说的这个,看来可能是其他省的人说的。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刚想看看拍摄的照片,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我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这个选择,开始记录这两天的探险经过。
过了一个小时,王优的微信给我发了条消息,是关于白娘洞的布条上的文字。
“我仔细辨认了下,上面写的是年月日,我还能辨认出的字里,大概是从宋代后期到1970年。”
我打开照片开始比对,确实能看见各种年月日。
我又仔细辨认了下红纸,发现可能写的也是日期,然后跟着人名。
我将发现告诉了王优,他很快回复了我。
“你说的应该没错,我猜测红纸上写的是祭祀日期,后面跟着的是一些祈祷的话,我猜测红纸和红布都是有对应的,红布上写的可能是被献祭孩子的生辰八字,当然这也是猜测,对于这里是不是一直举行活人祭祀我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我赞同了王优的想法,又把梦的事和他说了,他也很快回复了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不过这两天确是太诡异了,已经不是单纯心理作用可以解释的了。你赶紧检查下身上有没有多带什么东西,是不是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回去。”
我按照王优的话开始清点自己所带的东西,当我在口袋里翻出那个浅色的卡包,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那个女人身上掉下来的,王优明明已经丢掉了,警察也去找了,怎么会在我身上?
我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身上开始冒出冷汗,好像回到了走在山路上的那个晚上,我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条路,那条仿佛走不到尽头的路。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让我清醒过来,是警察打来的,说是死者朋友来了,希望和我们见一面,过去再描述一下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对一下口供。
我马上拿着那个钱包出了门,我一时不敢再去车库开车,便打了个车去警局。
我到的时候发现王优也在,我将手上的卡包交给警察,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警察重新带我重新去录口供。
“你好,因为你这边提供了新的一些线索所以这边对你进行一些常规的盘问。希望你如实回答。”
“好的,我会如实回答。”
“按照你们之前的描述,你们是去寻找白娘洞所以才那个时候下山的对面?”
“是的,当时拍摄的照片都可以证明,我们上山前还找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问了路。”
“你们说在案发地点没有信号所以到路边才报的警,但是我们经过现场勘察发现是有微弱信号的,为什么你们不使用紧急呼叫功能而是走到公路旁才打电话?”
“我们当时太害怕了,没有想到这一点,半夜下山,又遇到尸体,就我们两个,我们真的太害怕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太害怕了,那你为什么又拿着死者的卡包?”
“我不知道,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捡起来了,然后王优骂了我就把它丢了,可能是当时太害怕了加上熬夜脑子不太清醒。”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它丢掉,你们不知道这是辨认死者身份的重要物品吗?”
“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和王优是做灵异相关内容的,比一般人更信这些一点,下意识就丢了。”
“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你这里。”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警官,这太邪乎了,我今天收拾东西发现的时候差点吓死。”
警察又问了我一些问题,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和死者的朋友见面了。
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穿的很整洁,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眼框红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
“你好我是小雯……也就是你们发现那个女孩子的朋友,谢谢你们帮她报警。”
女孩声音哑哑的,感觉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我们对她安慰了一番,然后离开了警局。
“真奇怪,怎么来的是朋友不是家里人?”
王优疑惑道。
“可能朋友比较近先赶过来吧,看她们样子估计是刚毕业在外省吧。”
我回答道,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我也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是那样,为什么会选择在那里上吊,难道真只是随机地点吗?
我们各自回家,晚上迟迟不敢睡觉,怕再看见那个女人,最后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过这次却没有再做这种恐怖的梦,一觉醒来见到早晨的阳光后我还有点难以相信。
后面几天也都没有再梦到,大概真的只是因为那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了吧。
虽然我这样自我安慰,但是心里的那份恐惧却依旧笼罩着我的生活,甚至短暂改变了熬夜的习惯,靠着吃褪黑素入睡。
这几天和王优虽然有沟通,但因为对照片的调查陷入困局的原因,大多是短暂的信息交流,也没有碰过面,都没有提起那个女人的事,至少暂时没有。
直到警察再次传唤我们。
女人的家属也终于到了警局,很意外,他们是本地人。
她被定论为自杀,她的父母在警察局哭地不能起身,我们今天却没有看到那天她来的那个朋友。
她的父母说她是因为和男友分手,一时想不开才自杀,他们找了女儿好好几天,没想到她就死在离家里没多远的地方。
两位老人哭的说几近晕厥,我和王优也微微动容。
最后两位老人对我们表示了感谢,并邀请我们去村里参加葬礼。
我和王优觉得有些诡异本想拒绝,但那两个老人各种感谢,王优突然眨眼示意我答应,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离开警局后我问王优为什么要答应这么奇怪的事,这明显感觉很诡异,王优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知道这很奇怪,但那天回来后我就老梦见那个女人,站在我床头对我说什么,但是又听不到声音。现场已经被清理了,她那个朋友也联系不上,只能去她家看看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毕竟我还是有些好奇心的。”
“你也梦到了?我刚回来那天也梦到了,不过这几天倒是没有,心理作用吧,少熬夜。”
王优对我摇摇头,说道。
“以我的经验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心理暗示,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吧,那种阴冷的气氛。鬼一般缠上人都是事出有因,我们帮她找到家人安葬不是坏事,但是却一直围着我们两个。万一我们真的也倒霉或者出事,你难道就不好奇究竟是什么导致的吗?”
“算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因为她父母来时已经过了好几天,所以她的葬礼第2天就办了,据说那天已经是她的头七了。
我和王优又回到这个村子,村口一个人也看不见,更里面隐隐传来哀乐的声音。
我和王优向里面走去,看见一家贴着讣告的房子,再往里的路上搭着白色的棚子。
已经坐满了人,看起来应该是等着开饭了。
房子的堂屋中摆着棺材,有几个人在棺材旁边大声的哭着。
她的父母看见我们迎来上来,招呼我们去席上坐着,我们坐上一桌和其他人交谈着,一边打量着灵堂那边。
我注意到很奇怪一点,灵堂那边的桌子上,像是被随意放了一叠红纸。
真奇怪,明明也不是喜丧,怎么会有红纸呢?
我本想直接询问,但感觉周围人太多不好说出口,我假装回信息实则将疑惑发给了王优。
王优看了我一眼,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拉着我去了一边。
我和王优打量着地形,避开人绕到了灵堂那边,幸好这里是那种旧的木屋,就算不走正门,还是有好几个小门可以进去。
正好到了开饭的时候,不少人都过去吃饭了,我们趁机溜了进去。
侧边的墙上贴着安葬吉时,棺盖已经盖上了,中间的缝塞着纸钱,应该是还没有封棺。
让我们奇怪的是,棺材后面却贴着一张红纸写着出生年月日和死亡年月日。
我突然联想到了在白娘洞内看到的东西,一个想法在我脑内诞生。
真的是自杀吗?
我和王优对视了一眼,看来我们都有同样的想法。
我悄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和王优回到了席上。
我们正常的和大家一起吃饭,又哀悼了一会。
然后装作说想再去白娘洞那边看看来试试他们的反应,但是女人的父母只是说那边不太吉利让我们早点回家之后也没有过多阻拦,还说如果太晚了,可以就在他们家休息。
看他们的神色态度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我的想法错了?
但是我直觉告诉我,一定隐瞒着什么事情,于是我和王优假装上山,实则是在屋后躲了起来。
很庆幸他们这种小房间多,杂物也多,我们躲在里面偷偷观察着灵堂的情况。
按照上面写的吉时,应该下午2点封棺,4点就已经要下葬了。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赶了,即使我不懂风水,但是也感觉这个时间不太对。
就算是因为已经头七了,但应该也不会这么赶,倒像是在为其他的什么事赶时间。
到了2点封棺的时间,我们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又探头看了几眼。
原来封棺出了事,不管怎么样棺材都钉不上。
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最后是女人的父亲,叫了几个中年人,拿绳子把棺材捆了硬封上。
3点就已经出柩了,他们把棺材抬到村口,又是一段唱词,然后男人们扛着棺材向山上走去。
看着人渐渐散去,我和王优躲进田了,这个时候油菜长得很好,一片一片的都还没收割,加上今天办丧事,田里也没人。
我们跳进去走在里面的田埂上,借着作物遮挡住我们的身形,在旁边跟着一起走。
他们浩浩荡荡的走着大路上山了,我和王优走着陡峭的小路,半走半爬地跟了上去。
走到山腰队伍开始停了下来,那里等着另外一些人,我和王优借着草木的遮挡看着那边的情况。
因为担心他们发现,所以隔距离隔得稍微有些远,但是隐约能看见那边已经有了一个挖好的坑。
我看到一棵野生的杨梅树轻轻踩了上去,试图看清那边的情况。
那坑里面,居然还有另外一副棺材!
我突然明白了,看着女孩的父母接过那几个人递来的红包,然后招呼着把棺材放了下去。
我和王优对视了一眼,悄悄离开了这里。
除了为什么叫我们来参加之外,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为什么她的父母没有立刻赶来,为什么如此着急的举办葬礼下葬。
我们沉默着都没有说话,从另外一边绕到白娘洞的那座山,假装刚刚从那边下来,然后离开了这里。
也许我应该一探究竟,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呢?
她已经死,不管她的死因是什么,已经不是我们能调查的到的了。
也许我们应该帮助她,可我们从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帮助她,我们只是两个路人,或许回去向警察提供这个线索,希望他们重新审理案件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快到村口的时候,我们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是第一天在警察局见到的女人的朋友。
她神色黯淡,感觉比那天见面的时候消瘦了几分,她拦住了我们。
“我知道你们是两个好人,她和我说也许你们会帮我。”
“谁?”
“就是她,你们知道的。你们最近在做噩梦吧,她都告诉我了。”
她的话让我们背后一凉,我们一下就联想到了她说的关键。
“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等晚上,帮我把她挖出来,她不想留在那里。”
“挖出来?那放到哪儿去?我们三个又抬不动棺材,我们两个也不可能帮你去背尸体。”
“我自己去,你们只要帮我挖出来就可以了。”
看着她暗沉沉的眼睛,我和王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拒绝,但是她又说了一句让我们不能拒绝的话。
“只要你们帮了我,她就再也不会去缠着你们。”
我们俩人有些恼火,愤怒地看着她,但是也做不出什么过火的举动。
“很抱歉,把你们卷了进来,但是真的没有人能够帮我们了,我也是这个村子长大的,我之前在警察局听到了,我知道你们对白娘洞很感兴趣,我没有钱能给你们,但是作为报酬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白娘洞的故事。”
我和王优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帮了她。
本来我们无法判定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从她的话来说,应该是和那个女人有着某种沟通方式。
最后王优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她。
“她在梦里说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她每天都会出现,描述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我看到你们偷偷跟着上山了,我才确定你们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我们和她去了车里等着,等到天色渐渐暗了,我和王优从车里拿了东西才跟着她上了山。
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那个坟包在那里立着。
我们两个手都有些发抖,但咬咬牙还是开始挖。
四周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挖下去听到“咚”的一声。
我们撬开了棺材,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和王优一下就吐了出来。
棺内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身上已经爬满了蛆虫,皮肤已经基本腐烂了,露出了一些许白骨。
她明显也有些生理性的想吐,但是还是忍住了,只有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袋子,又拿出手套和围裙,跳进了坑里。
她一边抽泣将尸体一点点搬进袋子里,然后扛了上来。
和葬礼上女人父母的哭不一样,那是一种低低的呜咽,如泣如诉大概就是说着现在的她。
她用绳子把袋子扎在身上背了上来,站在一旁等着我们重新把坟埋上。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她低低的呜咽。
我们拿着工具跟着她一路走,最后居然来到了白娘洞的那座山。
我们和她走在熟悉的路上,她居然想带尸体去白娘洞!
不过路是一样的路,最后却带我们绕了个弯,我们绕到了白娘洞的后面,那里有着许多个小坟包。
那里已经有了一个挖好的坑,她将尸体放在旁边,带我们从一个角落拉出一个棺材。
“我们都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在这里准备好了。”
我有些好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了出来,只是帮她拖动着棺材,她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从小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来这里是因为白娘娘会庇护每一个村里的女孩。”
看着她悲伤的神色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她竟然说了会告诉我们故事,那就有的是机会问。
我们帮她安葬好了女人,她又带着我们绕到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也有着一个粗糙的泥像,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
她给泥像上了一柱香便和我们下了山。
走到山脚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悠悠的叹息,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23:11。
一路上也都没有说话,我心里倒是一直想问这些事,但是又觉得太急了,直到我们送了她回家我都没有再开口。
走之前我们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她表示自己休整两天,整理好心情会告诉我们一切。
这几天我们也累坏了,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受了极大的刺激。
我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这一次既没有那种诡异的阴冷感,也没有了在梦中出现的女人,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整整睡了一天半。
那个女孩,也就是吕佩给我发来了消息,约我和王优过两天见面,我回了ok后,便开始继续编辑这次的故事。
两天后我们在一家茶室见了面,吕佩开始讲述白娘洞的故事。
原来我和王优调查的两个版本其实都是真的,村里一直以来都有活祭的习俗,要挖出刚满18的女孩的内脏用于献祭,每三年祭祀一次,据说每次都会实现村里人的一个愿望。
但具体有没有实现吕佩表示也不清楚,因为村里人肯定只会说灵验,不然这个祭祀也不会持续那么多年。
白娘娘,或者说那个时候的白寡妇是从外面嫁进来的,丈夫意外去世了,她带着女儿一个人在村子里生活。
像她这样没有背景,没有依靠,还有一个年龄合适女儿的女人自然是最好盯上的对象。
所以理所当然,祭品选上了她女儿。
她吵过闹过,但最后村里的人都一起捂下了这件事只说她是疯了。
女儿被关了起来,她也被赶出了村子。
那时候刚好是文革时期,她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了当时的县里举报了村里的人搞封建迷信。
她带着红卫兵来到祭祀的地方,但是她的女儿已经死了,红卫兵和村民也发生了激烈冲突,当时死了十几个人,白寡妇也一头撞死了。
“所以你们祭祀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问到。
“我也不知道,好像村里的人都不太知道,只知道拜他很灵,也有人说是山神什么。”
吕佩摇摇头又接着说到。
“不过祭祀流程村里人都知道,可以给你们参考一下。你们应该去里面看了吧,红纸上写的是献祭的人的生辰八字以及简要的生平,生平的字比较复杂,听说是村里以前用的一种语言,不过我不太知道。红布条是每成功祭祀一次就写一条,然后写上祭祀当天的日期挂在上面。”
她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
“这次流程我可能知道的不是那么全,但是可以大概讲一下。当天要先焚香,请神也就是他们祭拜的那个东西,然后再由村里的长者询问是否满意这次的祭品,如果得到的回答是满意就写在红纸贴在墙上,然后把祭品带上来,活剖开肚子,把内脏取出来,供奉在上面。心脏要单独取出来,要挤干心头血然后涂在神龛上,做完这些再由村长带头说这次村里的期望,最后收拾完尸体就结束了。”
听着这些我和王优有一些想吐,但是我还是忍住了,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那些尸体都会送到哪里去呢?不是说只要内脏吗?那身体呢,我后面那些坟包吗。”
“冥婚。”
吕佩冷冷说到。
“他们总是很会物尽其用,用完献祭还要再捞一笔。”
我背后突然生凉,脑子里有一根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开始串了起来。
我产生了一个想法,祭祀真的已经停止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吕佩又说到。
“这次和祭祀没有关系,不管是年龄还是她的遗体状态都不符合,不过她确实是被逼死的,具体涉及到一些私事,我不太方便说。”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又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我。
“这是小芦,也就是她在梦里说要给你的东西,她说谢谢你捡起了她的遗书,她说也许你想要这个。”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是一把钥匙。
很眼熟,好像是一把车钥匙,我按了一下,楼下响起了一声警报。
我探头看去,是那晚那辆电动车。
我惊讶的看向吕佩,她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还向我招了招手。
王优对这次收集到的素材非常满意,直接掏出了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我又低头看向手里的钥匙,突然发现指甲上的白斑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