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绮兰虽然心中不情不愿，可又没办法，只得坐下来，勉强弹奏了一曲。

    以前的郑莞盈对徐绮兰的才艺并没有太多印象——可能是郑大小姐本身对此就不屑一顾，根本没往心里去。

    今日她非让徐绮兰弹一曲，也并不只是想要贬低她，更多的是想了解了解她。

    知己知彼嘛。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

    同时，郑莞盈还有一丝希望：既然徐绮兰也算是个聪明人，那她就应该能看出来二皇子的真面目。

    他对你根本不是真爱，他甚至不在乎你。

    可惜的是，人家根本不往那儿想。

    此时徐绮兰心中的怨气都是冲着郑莞盈的。

    不过郑莞盈确实增进了对徐绮兰的了解——显然她这才艺确实不错，手法高超，一看就是没少练，但曲子整体来说弹的一般。

    因为对于琴曲来说，技法只是一方面。

    这符合郑莞盈的预期。

    一个人的眼界和心胸，能决定她技艺的上限。

    手法再熟练，胸中无丘壑，水平也就不过如此。

    这下郑莞盈心里更有底了。

    一曲弹毕，郑莞盈笑问：“殿下，爹爹总说我不懂琴曲，我也听不出来什么——你觉得表姐弹的如何？”

    萧璟川私下里就是一个喜欢寻花问柳，流连舞榭歌坊的人，而且怎么说也在宫里受过良好教育，他确实还是有欣赏水平的。

    他也听得出来，尽管手法、技巧颇有难度，但这曲子弹的一般。

    “徐小姐琴技高超，手法纯熟，这曲子嘛境界上虽有欠缺但……弹得也还不错。”

    讲道理，他这评价还算客观。

    郑莞盈心想，二皇子确实是天潢贵胄，艺术修养还是可以的。

    而萧璟川则想，明摆着郑莞盈对徐绮兰暗含贬低之意，那就顺着她的意思。

    不过这确实有点奇怪。

    以前的郑莞盈可不会这么明褒暗讽，而且她被徐绮兰哄的挺高兴，并没有说过徐绮兰的不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为了自己？想在自己面前一争高下？毕竟她除了有个好爹以外，相貌、才艺都不如徐绮兰。

    可惜郑莞盈虽然擅长观察，但却没猜到二皇子自以为是的心理活动。

    徐绮兰听见二皇子说自己“境界欠缺”，分明是应和郑莞盈“听不出什么好”的意思，心中越发委屈——

    这个蠢丫头什么都不懂，你就不能夸赞我一下，为我说两句好话吗？

    但她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勉强含笑回答：“殿下指教的是，兰儿一定多加练习，努力提升境界。”

    “殿下，我觉得这个境界，自己领悟比较难，还需要有人讲解。殿下聪慧灵敏，才学出众，自然领悟的很多，不如殿下给表姐好好讲解讲解——”郑莞盈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她不想单独和萧璟川相处。

    “……今日可能比较仓促，我还有其他的事。”二皇子心中又困惑了，她这到底什么意思？

    “那就改日。反正我也不懂，殿下日后多和表姐交流、探讨也是好的。”郑莞盈顺口说。

    这让萧璟川心中一沉——难道她得知了什么内情？

    身为二皇子，他自认为自己也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将来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所以多个徐绮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也知道郑莞盈颇有小姐脾气，眼下这件事还没成呢，侯爷也没明确答应，父皇也没提过要为他作主，所以他不得不顾及郑莞盈的态度。

    “那——恐怕多有不便。”二皇子一副行止有度、恪守礼节的模样。

    “有什么不便的啊？殿下是谦谦君子，表姐也是名门淑女，高山流水也可登大雅之堂，你们之间进行交流这不是光明正大吗？”郑莞盈说。

    她一脸天真无邪。后面初晴努力控制表情。

    萧璟川心中越发狐疑，只是表面上还得忍着。

    要不是他从小就认识郑莞盈，了解她那个直来直去，脑子缺根弦，什么事不满意就发脾气的性格，他就断定郑莞盈是在嘲讽他们了。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啊？尤其她这神情。她不可能去了扬州一年就学会冷嘲热讽了吧？

    他迟疑了一下没开口。

    此时的徐绮兰，比二皇子更加疑心。毕竟郑莞盈昨天刚回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行，她得尽快私下找春萱探听一下情况。

    “殿下公务繁忙，怎能烦劳？兰儿一定多加练习，日后若有进步，再向殿下请教。”她谦虚礼貌地说。

    见徐绮兰表面不动声色，郑莞盈也挺佩服。

    “殿下，今日为何仓促？”郑莞盈问。

    “我今日正为此事而来。”萧璟川微笑回答，“父皇命我明日启程，到东山府去办理一件公务，一来一回恐怕得一两个月。本来我想莞儿刚回来，要来多陪陪莞儿，可是如此一来……”

    “原来是这样，”郑莞盈一听，心里高兴的很，但表面还是撅了撅嘴，“我离开京城一年多了，回来是想好好逛逛的——”

    说着就发觉徐绮兰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似乎想说什么，郑莞盈继续说道：

    “但这都是小事，殿下为皇上办的事都是要紧的大事，可见皇上最器重璟川哥哥。”说着，便露出喜悦骄傲的神情。“殿下放心去办公事吧！”

    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徐绮兰眉头拧了一下。说别人想说的台词，让别人无话可说。嘿嘿。

    “莞儿越来越懂事了。”萧璟川温柔夸赞道。心想，她还真有点和以前不一样。

    莫非是她听说了一些我和徐绮兰的风言风语，怕我甩了她？所以也跟人家学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来了？

    “我今日来就是特地跟莞儿还有郑侯爷说一声，过一两个月，我尽量赶在母妃生辰之时赶回来。到时候一定给莞儿带些礼物。”

    “多谢殿下。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我不缺，殿下给表姐带些好了。我就喜欢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值不值钱的不要紧，看着新奇有趣就好。”

    “也好。”萧璟川微笑点头，说话这么直接倒让他放心点，这更像郑大小姐本人。

    至于前半句，他直接忽略。徐绮兰还犯不上让他这么费心思，千里迢迢带什么礼物。随手给她个簪子镯子她就应该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