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正是第一起“红妆杀手“案的时间。

    “照片里的新娘是谁？“

    张明远摇头，“记不清了，早期客户资料不完善。不过……“他轻轻抽出照片，“背面应该有日期。“

    照片背面确实有日期：2005.10.10。比第一起谋杀案早八天。

    “张先生，您认识林国栋吗？“林涛突然问道。

    张明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缝，虽然转瞬即逝，“林国栋……名字有些耳熟。“

    “他是我父亲，“林涛紧盯着张明远的眼睛，“十五年前负责调查\\\'红妆杀手\\\'案。“

    店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张明远缓缓摘下手套，露出修长苍白的手指，“我想起来了，那位老刑警。他……还好吗？“

    “三年前肺癌去世了。“林涛说，注意到张明远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张先生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张明远抚摸着疤痕，“年轻时学裁缝不小心被剪刀划的。说起来，“他话锋一转，“林警官对这件案子很上心啊，是子承父业吗？“

    林涛没有接话，而是指向店内角落的一台老式缝纫机，“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制作特殊刺绣用的，现代机器做不到那种精细度。“张明远走向缝纫机，轻轻抚摸机身，“就像周小姐取消的那件礼服，上面的凤凰图案需要这种机器一针一线完成。“

    林峰突然想起死者指甲里的红色纤维，“张先生，您昨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张明远微微一笑，“和今天差不多，深色系。我的衣柜里几乎没有红色，不符合我的气质。“

    离开店铺时，夕阳已经西沉。

    小张迫不及待地说：“林队，他在撒谎！周雯指甲里的纤维肯定是他的！“

    “没有证据。“林涛皱眉，“先等纤维分析结果和监控录像。另外，查查张明远2005年的行踪，特别是10月前后。“

    “还有，“林峰回头看了一眼“锦绣缘“的招牌，那里张明远的身影正透过橱窗注视着他们，“查查我父亲当年的调查笔记，看看他为什么没把张明远列为嫌疑人。“

    办公室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林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指尖划过父亲笔记本上已经褪色的钢笔字迹。

    老刑警的笔迹一丝不苟，每个细节都记录得清清楚楚——除了关于张明远的部分。

    “奇怪“林涛皱眉，将笔记本凑近台灯。

    在记录“锦绣缘“店主询问情况的段落里，有几行字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轻轻抚过那些模糊的字迹，隐约能辨认出“张世昌“和“担保“几个字。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办公桌上散落的案卷。

    林涛猛地抬头，发现玻璃窗上反射出自己的脸——疲惫、焦虑，却又带着某种执着的坚定。

    这神情像极了记忆中的父亲。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屏幕上显示着陈雪的名字，时间显示凌晨3:07。

    “林队，“陈雪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警笛的呼啸，“又发现一具女尸。同样的红色嫁衣，同样的妆容就在\\\'锦绣缘\\\'后面的小巷里。“

    林峰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具体位置？“

    “店铺后门通往垃圾处理区的小巷，清洁工凌晨收垃圾时发现的。“陈雪的声音压低了，“林队凶手把尸体摆成了坐姿，靠在墙上，手里还拿着“

    “拿着什么？“林峰已经站起身，单手披上外套。

    “一张婚礼请柬。上面写着日期：2005年10月18日。“

    林峰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是第一起“红妆杀手“案的案发日期。

    “保护现场，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目光再次落在父亲的笔记本上。

    这一次，他注意到被水渍模糊的段落旁边，有一个极小的、几乎不可见的记号——一个圆圈里套着三角形。这个符号他太熟悉了，父亲生前总爱在重要线索旁画这个标记。

    雨点开始敲打窗户，林峰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

    电梯下行的十几秒里，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张明远为什么要在被询问后立即作案？是挑衅？还是某种仪式必须完成？那张请柬又意味着什么？

    警车在雨夜中疾驰，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却仍赶不上暴雨的节奏。

    林涛打开警用频道，里面传来现场警员的汇报：“死者初步判断为22-25岁女性，死亡时间约在今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

    这个时间让林涛猛地踩下刹车。

    就在昨晚9点，他和张明远在锦绣缘面对面交谈过。如果死亡时间准确，意味着他们刚离开不久，张明远就动手了。

    当林涛赶到现场时，小巷已经被警戒线围起。

    探照灯将狭窄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雨水在青石路面上汇成细流，混着暗红色的液体流向排水沟。

    陈雪迎上来，递给他一件雨衣：“尸体还没移动，等你来看。“

    林涛跨过警戒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尽管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呼吸一滞——

    一个年轻女子靠墙而坐，身着华美的红色嫁衣，妆容精致得如同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新娘。

    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捧着一张烫金请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嘴角被精心勾勒出一个幸福的微笑，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最美好的景象。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林涛蹲下身，小心地不去破坏现场的任何细节。

    “初步判断是附近艺术学院的学生，叫苏梦。“陈雪翻开记事本，“21岁，据室友反映，她前天去锦绣缘应聘兼职模特。“

    林峰的眼神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们昨天离开锦绣缘后不久。“陈雪压低声音，“店里员工说，张明远亲自面试的她。“

    法医助理正在小心地检查尸体。

    当他把请柬从死者手中取出时，一张照片从里面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