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难道，公子你便对我们没有一点点顾念吗？”夏莲儿有点儿受伤，几缕波光微微闪动，被密长的睫毛盖住，“公子，我早便决定要跟随你，你去什么地方，夏莲儿都会跟着你，陪着你。即使，公子你要我死，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夏莲儿求你了，求你不要赶夏莲儿走。你说你此生，最在乎自己的亲人了，难道我还不能够算是你的亲人吗？你已经接受了小甜儿，也试着接受我吧，公子。”

    “夏莲儿，小甜儿，她是个例外，我已经破例了一次，绝不可能再破第二次。如果你真的忠心于我，那便留下，替我照顾好小甜儿，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好好长大，而，这也是我的命令。”玉锦公子淡淡的，然话里充满了，对小甜儿的关心。

    夏莲儿自然懂得，神色不由黯然，不过转瞬又恢复了笑容：“她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为了她，我可以不要这身子，同样也可以不要这条命。可是，为了公子，夏莲儿也可以不要命。再者，公子，你的身体也离不开夏莲儿。”

    “我只是离不开伯赏莲儿的药。”玉锦公子眸中一片冷清，毫不留情的指出。

    “公子，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夏莲儿和小甜儿。十年前，是你好心救了我们母女。自那一天起，我便不再是伯赏莲儿，我只是青楼女子夏莲儿，是你的夏莲儿。今生今世，夏莲儿都愿意付出一切，愿意为你生为你死。”夏莲儿眸中含泪，不知因激动还是什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索性噗通一下跪倒在玉锦公子面前，低低的哭诉道，“公子，你若是不在了，这让我和小甜儿怎么是好？”

    玉锦公子长长叹了口气，浅浅的笑，好似揉碎的春光，起起伏伏，“夏莲儿，我要你和小甜儿为我生，若我不在了，我便要你们替我而活。”死何惧，生何易？“当年我救你，是因为我看着你的坚强和对腹中骨肉的执着，让我想到了我的娘亲，所以我才会出手救下你们。夏莲儿，小甜儿是因为你，才会造成了出生便先天羸弱、不足。而我之所以会救你们，会可怜你们，会照顾你们，完全只是因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还有，就是我发觉你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你的执念、你的痴情，对我而言，都是非常的有利。我想的，思考的，顾及的，都是我自己而已。”

    一阵冷风扑来，带来海棠的悠然清香，花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英缤纷，将苍白大地淹没成一片花海，绮丽浩瀚又绝望无依。静谧曦光中暗香隐隐。玉锦公子抬眼凝着夏莲儿那张早已经哭化了的容颜，“夏莲儿，其实，你应该恨我才是，甚至恨不得杀了我。这么多年来，你之所以会沦落风尘，都是被我一手造成的。小甜儿在我手上，你才不得不听从我的，昧着自己的心意去这么做的。而我，把你推入火坑里，却从来都没有管过你会不会真的因此而真的沦落风尘，会不会被那些肮脏不堪的男子占了便宜去，我只在意你的姿色和算计能够否帮我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青楼销魂夜，人生极致欢，男子在与女人，鱼水交欢时，总是会忘乎所以，不经意地说出许多的秘密来。而且，你精通药理，是个难得奇才，不，你不是，你只是个女人，是一个为了成为女人即使不喜欢，又不得不把自己逼成了奇才的可怜女子。”

    “夏莲儿，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一路走来，搜罗了不少奇女子，都是因为她们有我可以利用的价值，可以为我所用而已。便譬如春雨和冬雪，冬雪擅长武功，她能够模仿出任何一门一派的武功，而春雨则过目不忘，她和冬雪联合起来，可以帮我很多。”说着，玉锦公子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其实，你也很清楚，我对你们无论哪一个人，都没有大恩大德，我做的都只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你们，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只是利用你们而已。”一个人没有价值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倒不如一死。然公子给她价值，与信念，让她知道，自己需要活着。

    夏莲儿看着玉锦公子，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泪水氤氲，在眼眶打转，“公子，你说的，其实，我们心里都是清楚的。然不管是冬雪还是春雨，甚至死去的冬夙，我们都是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的。这天下间的人，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有哪一个不是冠冕堂皇的，假仁假义。然的公子你从有没骗过我们，你一开始便对我们说过，只是利用而已，便算这些年，我们之间真的只是利用而已。但是我们都无法忘记，公子你在我们落难的时候，伸手把我们从黑暗地狱拉了回来。你是仙也好，是魔也罢，你都我们的公子，跟着你，被你们利用，我们心甘情愿。公子，你可知道，在我们的眼里，这不是利用，而是一种生活。”夏莲儿含泪娓娓道来，最爱最亲的人给了她最深的痛，然这个看似最无情最冷漠的人，却给了她活着的希望和意义。被绝望吞没的心情，即使时过境迁，始终徘徊于胸口，甚至醒来了，依旧不能够自抑的流下眼泪来。

    玉锦公子，再冷漠，然都给了她活着的意义，即使，他要自己死，自己也绝无二话，

    玉锦公子淡淡一笑，浓黑的眼里映着月色，波光徐徐，却深不见底，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悲喜，轻笑道，“夏莲儿，不，莲儿，你还是回到你思念了十年的人身边去吧。虽然你口里硬的很，然我一直都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忘记伯赏儒泽，否则你便不会偷偷的跑去救他，夏莲儿，其实，我有去了解过伯赏儒泽的为人，我相信他是不会介意你的。”

    夏莲儿含泪道，胸口上下起伏，用力呼吸着，捏了捏拳头，指甲刺破手心，“公子，我不是伯赏莲儿，伯赏莲儿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死了，早在被他丢下那一刻，便已经死了。便算伯赏莲儿还在，对伯赏儒泽，也只剩下了恨。”她曾经不是没有质疑过眼前这个人，然只短短的一瞬，以后所有的都是崇敬与爱慕。

    “夏莲儿，你身上的那颗明月珠。”玉锦公子若有若无一声叹息，又淡淡地笑道，“伯赏儒泽提起过，他在收养你的时候，他特意去找来送给你的，十年了，你嘴巴里说着恨他，然你一直都还戴着，不曾摘下，直到现在。”

    细微的一句话，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夏莲儿不可思议看着玉锦公子，“那我不要了。夏莲儿只要公子你。”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好似要再次崩裂，爱着，恨着，又能够如何，现在能够有小甜儿，能够看着她快快乐乐长大，她已别无所求了。夏莲儿一把扯下了腰间挂到断线的锦袋，“公子，我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我也不是伯赏莲儿，永远都不会是了。而，我不会，也绝不会原谅伯赏儒泽的！”夏莲儿说着，便一闭眼真将那只褪去颜色的红色锦袋摔了出去。

    玉锦公子忙飞身而出，伸手一把接住，却痛得哼了一下，便摔倒在地。“公子。”夏莲儿吓了一跳，急忙跑了过去，拉着玉锦公子的手臂，将他小心的扶起，“公子，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啊，对不起，是夏莲儿错了。”夏莲儿一拉，玉锦公子眉头一锁，低低闷哼了一下，冷汗都出来了。

    “夏莲儿。”玉锦公子笑着，摸了摸夏莲儿的发丝，“不要再任性了，听我的，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后悔，人生在世，是没有可能重新来过的。”玉锦公子顿了顿，“夏莲儿，你不要像我一样，永远只能够都只能够在回忆中乞云那些已经得不到的。我承认，我以前是不懂你，但是我现在懂了，假设这世界上没有百里靖棠该有多好，可我一想到，倘若真的没有他，我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连我自己都不可能存在的，我是为了他而活过了这十年痛苦岁月的。因为百里靖棠，我才明白，倘若这世界上没了伯赏儒泽，你该会是多么的痛苦，只怕连后悔都来不及。”

    “可，失去公子，夏莲儿会更加后悔的。”夏莲儿哽咽说着，心头更是一空，像是被人从高空扔下去一般，她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住了玉锦公子，手死死地死死地扣住他的腰，“公子，夏莲儿不能够失去你，公子，夏莲儿若是能够早一点遇上你，一定会爱上你的，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人，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夏莲儿，都会陪着你的，爱着你的。”

    “正是如此，我才会一直笑我的夏莲儿，你是个痴情种。”玉锦公子轻咳了一下，轻叹口气道：“我的夏莲儿，即便染了风尘，变了时光，你依但是那个抓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我救你的腹中孩子，而不是求我救你的女孩。夏莲儿，我从来没有告诉你，其时的你，让我心中有了震撼，感受了亲情。今生，我已经失去了我凡是有的东西，而得到的只有小甜儿，她单纯、可爱，会喊我爹爹，与我撒娇。而现在，我还有一个你，你是我玉锦公子今生今世唯一的红颜知己。我此生遇见你们母女，可以自慰余生了。”

    夏莲儿的心似是被玉锦公子这句话猛地敲了一下，久久不能够平静，张大了嘴巴，“谢谢公子，能够遇上你，夏莲儿也知足了。公子，夏莲儿可以不随你去，但是，你要答应夏莲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夏莲儿摸着眼泪，哀求道，“我和小甜儿不能够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