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手上动作不停，身子却挺直了，往旁边挪了几寸。

    我心一惊，但好在早有准备，腰肢轻扭，卸了几分力道。

    柔弱又可怜的，软软伏倒在他面前，不足半尺的青砖上。

    发髻微松，几缕青丝垂落颊边。

    我仰起头，眼底瞬间氤氲出浅浅的水光。

    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拂过他的手背，声音带着委屈和娇嗔：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怎么忍心让我摔在地上？」

    萧衍终于垂眸看我。

    目光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缓缓扫过我刻意摆出的柔弱姿态。

    他指尖的佛珠转动不停，声音平淡，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阿弥陀佛。」

    「地上凉快，正好帮施主消一消心头的燥热。」

    伏在冰冷砖石上的我，身子僵硬一霎后，缓缓仰起脸，眼中水波流转。

    用比刚才更加娇软的嗓音，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接：「大师，地上真的好凉……」

    我微微蹙眉，仿佛真的被冰到了一般，轻轻吸了口气。

    目光却大胆地迎上他，尾音拖长，声音夹得又软又糯，「冻得人心口都发颤了呢~」

    「可地板再凉，」

    我顿了顿，白嫩纤细的手指无识意地，卷着垂落在地的裙带。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埋怨的意味，「也凉不过我的心……」

    「不如，大师为我看看。」

    我眨着眼，视线又落回他波澜不惊的脸上，「说不定能治好，我这动不动就心凉的毛病呢？」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佛前的香烛噼啪一声轻响。

    萧衍捻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动了。

    4.

    萧衍朝我缓缓倾身。

    冷冽的檀香蜂拥而至，几乎将我整个人笼罩。

    近。

    好近。

    近得我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

    像羽毛一样，拂过我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连串细密的颤栗。

    那串乌木佛珠，不知何时抵在我的下颌，与我肌肤相贴。

    源源不断地，把上面残留的温热渡了过来。

    「施主说笑了，贫僧只是个普通和尚罢了。」

    萧衍用佛珠缓缓抬起我的脸，迫使我和他四目相对，「不会治病救人。」

    他喉结微动，溢出一声轻笑来，「施主还是……另寻高明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施加在我下颌处的力道，便骤然消失。

    萧衍起身朝我做了一个合掌礼，语气幽幽。

    「夜深了，贫僧准备歇息了，施主请自便。」

    说罢，他转身离开。

    我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裙子。

    望着萧衍的背影，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我滴个乖乖，萧衍一个皇上居然给我行礼！

    得劲！

    太得劲了！

    「天色不早了，小姐可要歇息？」

    两个小丫鬟，等萧衍离开后，才小心地靠了过来，低声询问着。

    我扫了她们一眼，长得还挺美。

    一个叫舒琴，一个叫舒祺，是丞相他们送过来伺候我的。

    嗯，再时不时给他们汇报一下我的进度，悄悄观察一下萧衍的喜好。

    要是我失败了，她们俩好直接顶上。

    要是我成功了，他们好往宫里塞人。

    我不在乎她们俩会不会去勾引萧衍，只要她们俩出事，不把火引到我身上就行。

    「是该歇息了。」

    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带着她们回了厢房

    第二天，我揣着敬业之心，起了个大早。

    坐在铜镜前，闭目养神，任由舒琴舒祺对着我一通捣鼓。

    「姑娘长得真好看啊，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舒琴为我簪上一支金丝累珠步摇，看着模糊铜镜都遮不住的绝世容颜，忍不住赞叹道。

    为我描眉的舒祺也连连附和。

    「是呀是呀，就像画儿里的仙子似的！陛下见了定然喜欢！」

    我打了个哈欠，对着镜中那个云鬓花颜、珠围翠绕的自己眨了眨眼。

    好看是好看，但不能这样去见萧衍。

    得加点料才行。

    「感觉有点空，再簪几个簪子吧。」

    我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身后的舒琴舒祺。

    「姑娘，不用再簪了吧，现在这样刚刚好。」

    舒琴看着我已经插了七八支簪钗的发髻，面露难色。

    「是啊姑娘，已经簪不下了，再簪就……」

    舒祺小声附和，试图从我手中夺回那支沉重的赤金点翠簇花钗。

    「哪里簪不下了？还有这么多空位呢。」

    我躲开她的手，随手在妆匣里抓了一把。

    发簪、珠花、钿子……

    我也懒得管配色和款式，只一味地，胡乱地，往头上的空隙里扎。

    赤金配白玉，点翠撞珊瑚，怎么突兀怎么来。

    「姑娘……」

    舒琴和舒祺看着我的新造型，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好了，不要再说了。」

    我扶着沉重的头，看着镜子里的首饰架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舒琴舒祺把我打扮得那么美，万一萧衍色心大起，把我看上了怎么办？